“你親媽她拋棄你,你還問她做什么?就當(dāng)這個人不存在吧。”
陸云峰淡淡道,語氣雖然淡,但是態(tài)度非常強硬。
這樣的反饋,陸彥洲一點都不覺得奇怪。
以前他問過奶奶同樣的問題,每次奶奶都是嚴(yán)詞拒絕。
“她拋棄我應(yīng)該是有原因的吧?爸,我就想知道原因。”陸彥洲語氣軟了下來,苦苦哀求。
一個人長大到二十多歲,卻對自己親生母親的事一無所知。
他不是說非要找回母親,而是想有知情權(quán),想知道為什么。
陸云峰擰著眉,不知道怎么敷衍兒子。
總不能告訴他,當(dāng)年是他奶奶在馬路邊上把他撿來的吧?
撿到他的時候,大雨滂沱,他小小那么一點,凍得瑟瑟發(fā)抖。
抱住奶奶,苦苦哀求:“別不要我……我聽話……奶奶……我想回家……”
那一刻母親的心都碎了,抱起奄奄一息的他回到家。
之后她派人去撿到孩子的地方打聽過,問了一圈沒發(fā)現(xiàn)有人在找孩子,也沒有父母說孩子丟了,更沒有人報警。
當(dāng)時母親就斷定——這孩子是被親生父母遺棄了。
起初他們還以為這孩子有什么重病,不然看似健康的小孩,而且還是個小男孩,怎么會被遺棄呢?
那晚雨下的實在太大,孩子抱回來的途中一直發(fā)高燒。
母親連夜把孩子帶去醫(yī)院,孩子燒成了肺炎,搶救了一整晚。
后來孩子蘇醒,母親一問三不知,才知道可憐的孩子失去了之前所有的記憶。
也許是之前的記憶太痛苦,也可能是高燒燒的太嚴(yán)重。
從此之后,母親給了這個孩子新的身份——叫陸彥洲,寓意安康、成功、五洲四海、前程遠(yuǎn)大。
隨著孩子慢慢長大,發(fā)現(xiàn)別的小朋友都有媽媽,就他沒有,于是關(guān)于媽媽的疑惑就越來越多。
家里便統(tǒng)一口徑,說他是被媽媽遺棄的。
這樣能最大限度地減少對孩子的傷害,讓他不再去想媽媽。
也讓他知道,沒有媽媽其實沒關(guān)系,他還有疼他的奶奶和爸爸。
“小洲,這個原因我不能說。”沉思了好半晌,陸云峰啞聲開口。
“你就當(dāng)是我這個老父親有一段不堪回首的過往,不想再提起那個女人。”
“好吧……”陸彥洲被說服了:“那爸,沒其他事了,你出去鍛煉吧,晚點我要去學(xué)校接莎莎放學(xué)一起吃午飯。”
“嗯。”陸云峰說完,單手抄兜,邁開大步離開。
留下陸彥洲佇立在原地,百思不得其解。
他其實一直不認(rèn)可父親是為了寧夏守身三十年。
反而覺得,父親是不是因為他生母才一直不娶的……
他很好奇,生母到底是何方神圣?
能出現(xiàn)在父親身邊,跟父親生下他,然后又銷聲匿跡,從此成了陸家的禁忌。
……
叮叮叮。
傅國平的小公寓里,一陣手機(jī)鬧鈴聲響起。
他從睡夢中驚醒,看著來電顯示‘母親’,想也沒想就把電話掛斷了。
沒過多久,妹妹傅湘婷也打來電話。
他還是毫不猶豫,把電話掛斷。
他知道這兩通電話打來的目的——今天是唐夫人的生日宴,傅家業(yè)要去生日宴上公開身份。
他作為不知道是哥哥還是父親的身份,得去現(xiàn)場助力。
呵呵,去他媽的哥哥!
傅國平冷笑了一下,從沙發(fā)上坐了起來,搖搖晃晃地打開手機(jī)通訊錄,給張老師打電話。
“喂?有空嗎?出來陪我喝一個。”
“老傅,大早上的喝什么酒?我在陪我女兒逛街呢,她大學(xué)馬上要開學(xué),我給她買兩身新衣服去。”
傅國平?jīng)]多說什么,把電話掛斷,又給劉老師打去電話:“喂,哥們,有空嗎?陪我喝一杯?”
那頭劉老師迷迷糊糊的聲音:“老傅……今天周六啊……躺在家里睡個懶覺不好嗎?”
話音剛落,那頭傳來一道溫柔的女性聲音:“老公,起床啦,早飯已經(jīng)做好了。”
“辛苦老婆了,老傅,不說了啊,我跟我老婆一起去吃早飯。”
嘟嘟嘟。
那頭沒打聲招呼就把電話掛斷。
忙音像是一種無形的利刃,刺得他心臟疼。
呵呵,都是有家室的人,有女兒共享天倫,有老婆夫妻恩愛。
曾經(jīng)他也是個有兒子疼,有老婆愛的人,可是眨眼的工夫,兩個兒子都沒了,老婆也沒了。
最后,傅國平把電話打給了方衛(wèi)東。
那頭猶豫了很久才把電話接通:“干什么?”
“出來陪我喝一個?”
“還想打架是嗎?”
“不是,就想找個人說說話。”
……
半個小時后,方衛(wèi)東拎了兩瓶XO酒來到傅國平的小公寓。
打開門,看到滿地的易拉罐,以及臭氣熏天的屋子,他嫌棄地擰了擰眉。
幾乎是一個箭步?jīng)_到窗前,把酒放下,將窗戶打開。
看著猶如垃圾堆的客廳,還有傅國平那不修邊幅的模樣,方衛(wèi)東簡直不敢相信。
“你都成一校的校長了,怎么還這個死樣子?”他不理解。
傅國平笑了笑,神情落寞而瘋癲:“校長算個屁?我就算當(dāng)上校長了,阿蓮她也不會回頭,看都不看我一眼。”
“你真是……”方衛(wèi)東把酒拎了過來。
把酒瓶打開,一人一瓶,遞給傅國平:“之前不是很有信心,說阿蓮會后悔?會回到你身邊?”
“我是過于自信了。”傅國平越說越郁悶,舉著酒瓶跟方衛(wèi)東碰了碰。
正要直接對瓶吹的時候,忍不住就咳嗽了起來。
咳著咳著,一口鮮血就咳了出來。
方衛(wèi)東嚇一跳:“你都成這樣了還喝?你想死,但我不想給你收尸,晦氣不晦氣?”
說著,他一把奪走傅國平手里的酒:“我去給你倒杯溫水。”
傅國平苦笑了一番:“你知道嗎?自從林月蓮離開后,我的胃病犯了數(shù)不清的次數(shù),胃藥吃了數(shù)不清多少粒,以前她在的時候,我身體很好的,可最近,我居然又查出了高血壓。”
“有高血壓你還喝酒?傅國平,你是真的不想活了!”
“是不想活了,沒了阿蓮,我突然發(fā)現(xiàn)活著沒什么意思,沒了奮斗的目標(biāo),一顆心沒了停靠的港灣,每天渾渾噩噩,行尸走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