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鬧!”
莊揚(yáng)這下是真急了,手上也用了點(diǎn)力。
終于成功地將丁芊芊從自己懷里拔了出來。
為了防止這個膽大包天的小祖宗再次撲上來。
他雙手牢牢地按住她的肩膀,將她固定在一步開外。
“芊芊!別鬧了。”
“你是我妹妹,從小一起長大的妹妹。我對你.....只有兄妹之情?!?/p>
“不可能有別的念頭,懂嗎?”
莊揚(yáng)希望這丫頭能聽懂,可不要再鉆牛角尖。
“.......”
丁芊芊被他按著肩膀,看著他那對自己毫無情愫的眼神,方才那股孤勇像是被戳破的氣球,迅速癟了下去。
明亮的大眼睛里瞬間泛了紅,失落和委屈幾乎要溢出來。
她張了張嘴,“我......”
“咳咳!”
一聲刻意加重的咳嗽聲,突然從后院的門簾處響起。
莊揚(yáng)和丁芊芊同時猛地一愣。
猛地扭頭看去。
德叔不知何時已經(jīng)站在了那里。
手里還端著一盤剛洗好的水果,臉上沒什么特別的表情。
他目光平靜地掃過僵持的兩人。
最終落在自家女兒那副泫然欲泣,臉頰緋紅的模樣上。
語氣沉穩(wěn),聽不出喜怒:
“芊芊,多大了還這么沒規(guī)矩?跟你哥哥拉拉扯扯的,像什么樣子?!?/p>
“趕緊拿著行李回屋去,收拾收拾待會兒就可以吃晚飯了?!?/p>
特意強(qiáng)調(diào)了‘哥哥’二字,就是想讓女兒認(rèn)清事實(shí)。
強(qiáng)扭的瓜不甜,可別非要上桿子嘗那口苦澀。
“爸......”
丁芊芊被父親呵斥。
這才不甘心地收斂起滿身的熱情和委屈,像只被霜打了的茄子,蔫蔫地拖著行李箱,一步三回頭地往后院走去。
臨消失在門簾前。
她還特意回頭,對著莊揚(yáng)用口型無聲地強(qiáng)調(diào):
“我——是——認(rèn)——真——的!”
唉~
莊揚(yáng)看著那門簾落下,才無聲地舒了一口氣,感覺后背都沁出了一層薄汗。
剛才那場面,簡直比賭石還讓人心跳加速。
這丫頭要是瘋起來。
自己還真一點(diǎn)招架不住。
“唉!”
德叔看著女兒消失的方向,無奈地?fù)u了搖頭,也發(fā)出一聲沉重的嘆息。
他轉(zhuǎn)過頭,臉上帶著幾分歉然和尷尬,對莊揚(yáng)道:
“這丫頭從小就被我慣壞了,莽撞得很。剛回來就胡鬧,你別往心里去?!?/p>
他頓了頓,語氣帶著安撫,“她就是小孩子心性,一時興起跟你開個玩笑,千萬別當(dāng)真?!?/p>
莊揚(yáng)立刻會意。
德叔這是在給他遞臺階下,也是給彼此留個體面。
他連忙擺手,臉上擠出輕松的笑意:
“德叔您說哪里話,芊芊什么性子我還不知道?她就是愛鬧騰了點(diǎn)?!?/p>
“您放心,她永遠(yuǎn)是我親妹妹,我疼她護(hù)她還來不及呢,怎么會怪她?”
這話既是給德叔寬心,也是再次劃清界限。
他和丁芊芊只能是兄妹,定不會讓德叔為難。
德叔渾濁的老眼深深看了莊揚(yáng)一眼。
里面有欣慰,也有一絲不易察覺的遺憾。
他明白莊揚(yáng)的心意。
也清楚自己女兒是剃頭挑子一頭熱。
罷了,兒孫自有兒孫福。
他用力拍了拍莊揚(yáng)的肩膀,沒再多說什么,端著水果盤有進(jìn)了后院。
晚上的飯桌上。
大家都沒有提及不開心的話題。
德叔不能多喝,只能淺飲。
倒是郭濤和丁芊芊興致高,兩人竟拼起酒來,沒幾杯下肚,兩人喝得酒酣耳熱。
莊揚(yáng)沒有勸住,有兩人胡鬧。
而他只喝了一杯啤酒,便放下酒杯,朝一旁老槐樹走去。
老槐樹的枝葉在晚風(fēng)中沙沙作響,灑下細(xì)碎的月光。
莊揚(yáng)獨(dú)自坐在老槐樹下的矮竹靠背椅上。
面前的矮木桌上,整齊地擺放著下午郭濤清洗出來的銅幣。
一共73枚。
其中能賣出價格的銅幣倒是占了一大半。
下午在那光頭攤主攤前瞧見紅陶慳囊時。
鬼眼告訴他。
[民國初期的紅陶慳囊,呈色一般,但內(nèi)有乾坤,可出六套五帝錢。]
此刻在莊揚(yáng)眼前。
五套用紅線穿好的小五帝錢。
分別按照順治通寶、康熙通寶、雍正通寶、乾隆通寶、嘉慶通寶串好。
一套品相極佳的大五帝錢。
分別排序是秦半兩、漢五銖、開元通寶、宋元通寶、永樂通寶。
旁邊還有一小堆品相稍遜或略有殘缺,未能湊成套的銅幣。
這么一來。
下午花的三千五頓時翻了三十幾倍。
但莊揚(yáng)雙肘擱在膝蓋上,身體微微前傾,雙手合十抵著下頜。
目光有些失焦地落在那些承載著歷史與氣運(yùn)的古錢上。
他維持這個姿勢已經(jīng)很久。
不知在想些什么。
月光勾勒出他側(cè)臉的輪廓,帶著一絲與年齡不符的沉重。
因他微俯著身,領(lǐng)口微微敞開。
一根黑色的編織繩滑了出來,繩下墜著一顆已完全被他鮮血滲透的,瑪瑙肌理的暗紅十眼天珠。
不知過了多久。
德叔離開餐桌,捧著一個紫砂小茶壺,慢悠悠地踱步過來。
在莊揚(yáng)對面的矮竹椅上坐下,發(fā)出輕微的‘吱呀’聲。
壺嘴裊裊升起的熱氣,他看著莊揚(yáng)出神的樣子。
“小揚(yáng)?!?/p>
聲音溫和,“想什么,這么入神?”
嗯?
莊揚(yáng)猛地回神。
見是德叔來了。
他坐直了身體,有些不好意思地?fù)狭藫虾竽X勺:
“德叔,您還沒睡?。恳矝]想什么要緊的?!?/p>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桌上的銅錢,聲音低沉下去,“就是在想,什么時候才能真正重振莊家的門楣,讓我爸在那邊也能安心。”
其實(shí)他是被今晚網(wǎng)上的那些輿論給絆住了思緒。
看來。
那劉賀是鐵了心要與自己作對。
但他不想讓德叔替自己擔(dān)心。
“其實(shí)......”
德叔正想開口寬慰幾句。
視線卻無意間落到了莊揚(yáng)胸前那顆露出的天珠上。
尤其是上面那觸目驚心的暗紅色沁染,讓他的動作瞬間僵住。
這是......
他放下手中的紫砂壺,動作顯得有些急促,朝莊揚(yáng)伸出手,“小揚(yáng),把你脖子上那個給我看看?!?/p>
莊揚(yáng)一愣,“......”
低頭,才發(fā)現(xiàn)天珠不知何時滑了出來。
心頭猛地一跳。
縮緊的眸底掠過一絲警惕。
難道德叔知道這十眼天珠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