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著幾天的治療,讓蘇婳的身體好轉了不少。
但她的身體虧空得厲害,想要養回來,那是個長期任務。
既然是長期的,那總不能就這么一直養著吧。
她手里雖然不差錢了,可也不能坐吃山空。
這兩天她也問過了,在醫院搞衛生這個工作并不是很累,每天就打掃一下病區,做完了就可以休息了。比著在鄉下種地,不知輕松了多少。
就是聽著沒不太體面。
但她并不在意這些,人要接受自己的境況,工作更不分貴賤。
何況她又是要干一輩子,只是個過渡而已。
秦素云想了想道:“這樣,小蘇,你醫院那份工作就別做了。你就專門幫我照顧陸斐,我給你開工資。”
讓她去工作,這不就脫離她的視線了嗎?
所以,得把人拘在自己眼前才行。
蘇婳連忙擺手:“這怎么行呢?秦姨,醫院這個工作不累的,我已經打聽過了。你這邊需要幫忙的時候喊我一聲,我立馬就能過來。”
她怎么好意思收錢啊。
搭把手的事情而已。
秦素云拉著她的手道:“小蘇,不瞞你說,我年輕的時候在戰場上受過傷,這一身的病痛,實在沒辦法操勞。這幾天要不是小吳和小肖幫忙,我早就累倒了。”
“雖然你愿意過來搭把手,可你畢竟有工作在身,總不能時時刻刻都能幫到我。”
“你就當可憐我,好不好?醫院的工作,我讓院長給你留著,等陸斐出院了你再上崗,保證不影響。”
人家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蘇婳再不同意,那就有些不近人情了。
“姨,那我來幫你就是。但工資就算了,我怎么能收您的錢。”
秦素云道:“不收錢可不行,你要是不收錢,我就不讓你來了。大不了,我咬牙堅持就是。我也不是吃不了苦的人,想當初年輕的時候,我跟著大部隊上刀山下火海,我都沒怕過。不就是照顧病人么,有啥難的。”
嘴上這么說著,她卻伸手在腰上直揉,一副難受得不行的樣子。
蘇婳哪里還敢再堅持:“姨,你快別說了,我都聽你的還不成嗎?”
秦素云立馬就把手放了下來,笑著道:“這就對了嘛,那你明天就開始上崗吧。”
當天晚上,蘇婳在睡夢中,隔壁幾個病房就悄咪咪地多了幾個“病友”。
林長征以及張雪的病房附近都是同樣的情況。
蘇婳辦完出院,就帶著兩個孩子到了陸斐的病房。
秦素云笑著道:“這白天呢,你就跟我一起照顧。晚上的時候,這里就交給騰飛。”
蘇婳有些意外:“晚上不需要我嗎?”
秦素云笑著點頭:“對,你畢竟是個女同志,晚上不方便,讓騰飛來。”
蘇婳想想也是,于是便道:“那我把大寶和小寶送回家再過來吧。”
誰知秦素云拉著她道:“不必,這段時間,你就帶著兩個孩子跟我一起住吧。我最近感覺這身體哪兒哪兒都不舒服,我擔心我一個人住著會出意外。”
蘇婳想想,反正最近張雪和林長征都得住在醫院里,她住在張雪家也取不到證。
而且把大寶和小寶單獨留在那里,她也不放心。
于是便同意了。
蘇婳把自己的那點東西找個角落放下,然后就拿了開水瓶出去打水,回來之后,就兌好水,拿了毛巾去給陸斐擦洗。
秦素云見她忙活個不停,還喊道:“小蘇,別忙了,他整天睡覺,擦不擦其實沒什么影響。”
她自己是個糙慣了的人,再一想著陸斐一直昏睡著,又不活動,擦不擦的也沒多大影響。
蘇婳手里動作沒停:“雖然陸營長還沒醒,但擦干凈了會睡得更舒服。”
陸斐的傷都在上半身,整個上半身除了兩條手臂之外,幾乎都用紗布纏滿了。
蘇婳特意看了一下之后,給他蓋好上半身,露出他的兩腿被,把褲腿拉上去,用毛巾細細地擦著。
這不擦不知道,一擦那是真臟,都能搓出泥條來了。
秦素云都臊紅了臉,咋這么臟啊?她還想著這躺著也不動,不會臟呢。
想著也不能讓蘇婳一個人忙活,她便要去幫忙。
蘇婳忙說道:“姨,你身體不好,這些事情我來做就行。”
她畢竟是要拿工資的人,總得把事情干好呀。
秦素云都有點不好意思了,原本是想著方便監視,沒想到還真讓人家伺候上自家孩子了。
蘇婳手腳十分利索,沒多一會兒就把陸斐身上能收拾的地方,都收拾得干干凈凈了。
秦素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了錯覺,她怎么覺得陸斐的呼吸都平穩了許多?
蘇婳還挺有成就感的:“陸營長年輕,身體代謝快,所以哪怕躺著不動身上也容易臟。擦一擦,會舒服很多。”
她把臟水倒掉,回來把毛巾掛好,又擦了手,坐到床邊開始給陸斐的腿做按摩。
“陸營長躺著不能動,其實很難受的。而且長時間不活動,容易血栓、長壓瘡,所以需要適當地翻身,按摩。”
秦素云見她手法十分嫻熟,便問道:“小蘇,你好像挺會照顧人,以前做過這些事情?”
蘇婳點點頭:“我婆婆生前癱瘓了好幾年,我嫁進去之后照顧了她兩年。所以有經驗了。”
林長征他媽癱瘓了五年。
頭三年,林長慶在礦上,一個月也回來不了兩天。張雪自私自利得很,能給那老太太一口飯吃就不錯了,還想讓她伺候?做夢。
那老太太的命也是真的硬,硬生生挺到她嫁進去。
第一次見到那老太太的時候,蘇婳真的被熏得吐了出來。
滿身的壓瘡,大小便失禁,身上好幾處地方都爛得長了蛆。
是蘇婳強壓著害怕和惡心,把她收拾干凈,天天用板車拉著她去衛生所打針輸液,才把那些爛掉的地方養好。
老太太時常拉著她的手說自己命好,得了蘇婳這么個好兒媳。
那時候蘇婳年紀小,單純,聽了這話,心里還挺自豪,覺得自己可能干了,為林長征解決了后顧之憂,讓他能安心在部隊打拼。
現在想想,她可真是天字第一號大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