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柄銹跡斑斑的長刀,在灰暗的霧氣中劃出一道致命的弧線。
刀鋒之上,除了致命的殺氣,還有一個讓葉長之心頭一動的印記。
玄水宮的水紋印記!
這東西,怎么會出現(xiàn)在一個被穢水咒污染的鮫人手中?
“退!”
葉長之沒有硬接,身形一晃,帶著三名弟子向后飄出十余丈,拉開了距離。
為首的鮫人一擊落空,發(fā)出一聲憤怒的咆哮。
但它并沒有立刻追擊,而是用那雙毫無理智的血紅眼球,死死地盯著葉長之手中的玄水宮玉牌,喉嚨里發(fā)出“嗬嗬”的低吼,像是在辨認著什么。
“師尊,這些怪物好像認識這塊牌子?”林風敏銳地察覺到了這一點。
“先別急著動手。”葉長之的聲音在三人腦海中響起,“觀察它們的攻擊方式。”
他的【破識之瞳】早已開啟,將這些異化鮫人的數(shù)據(jù)盡收眼底。
它們雖然被穢水咒侵蝕,失去了神智,但肌肉記憶中,還殘留著某些戰(zhàn)斗本能。
“吼!”
另外十幾只異化鮫人也動了。
它們踏著蘇清月凝結的冰面,動作看似笨拙,卻帶著一種詭異的節(jié)奏,手中的武器——有銹刀,有魚叉,甚至還有用巨大魚骨磨成的骨刺——揮舞之間,竟隱隱帶著水行功法的影子。
它們每一次踏步,每一次揮砍,都會引動空氣中稀薄的水汽,形成一道道微弱的水流,加持在攻擊之上。
雖然威力遠不如真正的玄水宮功法,但這套路,葉長之再熟悉不過。
這分明就是《玄水宮入門篇》里記載的基礎武技!
“師尊,我發(fā)現(xiàn)了!”蘇清月清冷的聲音響起,“它們在冰面上的行動,很依賴腳步踏擊冰層產(chǎn)生的震動來判斷我們的位置!”
她的冰靈體對水元素的感應最為靈敏。
“我可以制造更多的寒冰,干擾它們的感知,限制它們的速度!”
“好想法。”葉長之贊許道。
蘇清月立刻催動《冰心玉壺功》,更多的寒氣涌出,在她面前的冰層上,瞬間凝結出無數(shù)細碎而雜亂的冰棱。
那些鮫人踩在上面,立刻發(fā)出了“咔嚓咔嚓”的聲響,行動果然變得遲緩而猶豫起來。
它們像是陷入了一片聲音嘈雜的泥潭,無法準確鎖定目標。
機會!
“師妹師弟,它們的弱點在鱗片上的黑斑處!”
林風的聲音緊隨其后。
就在剛才短短的觀察時間內(nèi),他腦海中的簡化系統(tǒng)已經(jīng)瘋狂運轉(zhuǎn),將這些鮫人看似雜亂無章的攻擊軌跡,全部分析了一遍。
【簡化系統(tǒng)啟動……】
【目標:異化鮫人攻擊模式解析……】
【解析完成:目標能量流轉(zhuǎn)于全身,但在黑斑處存在明顯的能量淤積與遲滯,為穢水咒毒素核心,亦是其防御最薄弱之處。】
“交給我!”
石磊早就按捺不住了,得到指令,如同一頭暴怒的蠻牛,第一個沖了上去。
他根本不管鮫人的攻擊,頂著一把砍向自己肩膀的魚叉,砂鍋大的拳頭凝聚著《蠻牛勁》的力道,狠狠一拳轟在了一頭鮫人胸口的黑斑上!
砰!
一聲悶響!
那鮫人堅硬如鐵的鱗片,在黑斑的位置,竟被石磊一拳打得凹陷碎裂,黑色的毒血噴涌而出。
“嗷——!”
鮫人發(fā)出一聲痛苦的嘶鳴,龐大的身軀向后倒飛出去。
“冰封!”
蘇清月早已等待多時,一道精準的寒流瞬間纏繞而上,將那受傷的鮫人凍成了一座冰雕。
另一邊,林風的身影如同鬼魅。
他腳踩著蘇清月制造的細碎冰棱,不僅沒有受到影響,反而借著那些不規(guī)則的落腳點,身法變得更加飄忽不定。
他輕松繞到一只鮫人側(cè)后方,雙掌拍出。
《裂石掌》!
沒有驚天動地的聲勢,但每一掌,都精準無比地印在了鮫人側(cè)腹的幾塊黑斑上。
那鮫人甚至沒來得及發(fā)出一聲慘叫,身體便猛地一僵,直挺挺地倒了下去,生機斷絕。
三人配合默契,如同運轉(zhuǎn)了千百遍的精密機器。
石磊負責正面強攻,吸引火力,用最野蠻的方式撕開防線。
蘇清月負責控場,用寒冰限制敵人的行動,并隨時準備補上致命一擊。
林風則如同最頂尖的刺客,利用簡化系統(tǒng)找出的弱點,一擊必殺。
不過短短十幾個呼吸的時間,就有三具鮫人的尸體,橫七豎八地倒在了冰面上。
剩下的鮫人見狀,非但沒有恐懼,反而被血腥味刺激得更加狂暴。
然而,就在它們準備發(fā)起新一輪沖鋒時,那艘破敗詭船的內(nèi)部,忽然傳來一陣更加強大、更加陰冷的能量波動。
“嗚——”
一聲悠長而悲愴的嘶鳴,從船艙深處響起。
剩余的十幾只異化鮫人聽到這聲音,竟像是收到了命令的士兵,齊刷刷地停止了攻擊,拖著同伴的尸體,迅速退回了詭船之中,消失在黑暗的船艙入口。
海面上,再次恢復了死寂。
葉長之沒有追擊,他走到一具被林風擊殺的鮫人尸體旁,伸出手指,輕輕點在尸體眉心。
一絲微弱到幾乎無法察以及的能量,順著他的指尖傳入體內(nèi)。
是玄水真力!
雖然這股力量已經(jīng)被穢水咒污染得面目全非,但其本源,葉長之絕不會認錯。
“看來,我的猜測沒錯。”
葉長之站起身,目光投向那艘如同巨獸般蟄伏在霧中的詭船。
“這些鮫人,并非敵人。”
“它們,很可能是玄水宮覆滅時,被一同卷入災難的盟友后裔。千百年來,一直被這惡毒的咒法折磨著。”
“師尊,那我們現(xiàn)在怎么辦?”石磊撓了撓頭,看著那艘詭異的樓船,有些犯怵。
“上去看看。”
葉長之語氣平靜,率先朝著那艘船走去。
既然這些鮫人與玄水宮有關,那這艘船上,很可能藏著解開一切謎團的鑰匙。
四人踏上被冰封的海面,很快便來到了詭船之下。
一股濃重的腐朽氣味和海藻的腥味撲面而來。
船體布滿了被烈火焚燒過的焦黑痕跡,幾根粗大的纜繩垂下,葉長之縱身一躍,抓住纜繩,幾個起落便悄無聲息地登上了甲板。
三名弟子緊隨其后。
整艘船,安靜得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