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瑜下意識地停下腳步,偷偷站在墻邊聽。
“誒?你看著臉生啊?”這是那個廚房伙計的聲音。
“哦,二麻子這兩天生病,我就代他過來送貨,兄弟貴姓?我是新來的,最不惜力了,幫你們干點活兒吧。”王通笑瞇瞇的,給廚房的伙計遞上了一把銅錢。
銅錢這種東西在外面可能不管用,但是在寨子里還是硬通貨。
因為這里很安全,大家平時的生活和之前和平時期差不多。
伙計悄咪咪收下銅錢,招招手:“進來吧,正好需要人手呢。”
緊接著是小推車進來的聲音,幾個人把車上的東西卸下來后,把小推車放在外面。
然后,后門“嘎吱”一聲又關上了。
夏瑜靠在墻根底下,納悶得很,這人怎么還活著呢?!
不過這人當時對他們倒是也沒有辦什么具體的壞事,她也就不太關心了。
只能說這人真是有命啊。
這時候,她聽見墻那邊的人絮絮叨叨的,應該是正在忙碌。
跟她沒關系,她也就不操心了。
夏瑜正要離開的時候,聽到里面傳來只字片語,其中就有“小魚”兩個字。
她離得更近了些聽,想聽清楚是她的名字,還是一種食物。
“那人啊?說實在的,我真沒看出來她是個女的,而且她脾氣很古怪,就喜歡跟兩只狼玩。”其中一個伙計說。
實錘了,這就是在議論她。
然后是王通的聲音:“聽說里面還有個小孩子,不是小魚的親戚嗎?”
“看著不像,那小孩兒有自己的媽。”另一個伙計說道。
“反正他們都是一起的,何必分那么清楚呢?”一個伙計反駁。
接著又是王通的聲音:“呦,他們伙食真好啊,這么多肉?”
“這是給那兩頭狼的,也不知道少東家咋想的,非讓我們給狼準備這么好的肉,依我看,吃點剩飯就行了唄。”
“就是,現在吃食多緊張啊,人都吃不太飽!”
這還是兩個伙計在抱怨。
王通的聲音里帶著愉悅:“我家旁邊老頭是個屠戶,他那里經常能剩下很多下水,要不明天我送一些來?稍微給他點銅錢就行,咱們就算交個朋友。”
兩個伙計非常高興地應了。
他們是負責采買的,少東家又不是天天來,只要是肉就行了唄,其中的利潤就歸他們了。
回到房間后,夏瑜一點兒睡意也沒有了。
這個王通居然在打聽她?她跟他完全沒有交集啊,他為什么要打聽自己呢?
百里凡說過,這種人心術不正。
所以夏瑜百分百肯定,這人對她是有圖謀的。
關鍵是,他在圖謀什么呢?
難道是少東家派過來的?
少東家查她還需要用這種方法嗎?
肯定不需要啊!他都是想干啥就干啥的主兒,真的不至于啊!
夏瑜想了半天也沒有想出所以然來。
不過她也不是人人欺負的主兒,她不可能坐以待斃。
王通跟伙計們扯完閑篇,就點頭哈腰地推著小推車回去了。
這時候街上已經有了人,但也很是稀少。
畢竟是冬天,太冷,而且這寨子說是比較正常,但只有底層的人們知道,其實這里一直人心惶惶的。
這里有一半的人都不是原來寨子里的,有的人是被土匪劫道的時候順便擄上山的,這種一般是女人和小孩。
有的是被土匪拉壯丁拉到山上來干活的。
大部分是像王通一樣的逃荒流民,因為有點技能傍身,或者交了一些價值很高的“過路費”才被留在寨子里的。
比如說他,他和王達本來是被抓上山當壯丁的,還不是因為他在州府城墻那里撿了個望遠筒,得了少東家的賞識,這才免于苦力。
再加上他夠機靈,讓王達假裝大夫,這才穩住了他們在寨子里的地位……
等他回到家,就聽到屋里王達一直在哼哼唧唧的喊難受。
要說他這弟弟,沒什么能說出口的優點,但他們家里的人都已經沒了,他和弟弟是一起長大的,雖然他是恨鐵不成鋼,但別人敢欺負他弟,那就不行了。
大概是虧心事做得多了,王通也不知道具體因為什么,反正就是需要在心理上有個仗勢。
而親緣血脈,就是他現在的仗勢。
“我回來了!”王通喊了一聲,里面的聲音才慢慢停止。
等王通進去了,夏瑜才從墻外探出頭來。
她已經帶著小白跟了一路了,還好她現在精進了,之前的馬步沒白蹲,動作比普通人迅捷多了。
借著屋里的燭光,她看到院子有人在。
趁著天色還沒亮起來,夏瑜就帶著小白爬墻進了后院,悄悄往里瞧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