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管家端著茶水進來時聽到的就是這一句。
他先是疑惑,但很快想明白應該是冉小姐有東西落到了秦先生的手里,被秦先生誤認為是送給他的,產生了一些不痛不癢的小誤會,不是什么大事。
秦先生雖然沒有什么追求女性的經驗,但在為人處世上一向理性,也不看重形式,以先生的性格,怕是等他端著茶水進去的時候,這個話題都已經直接翻篇了。
這么想著,林管家就聽到秦先生用他那沉穩的嗓音冷靜地問:“那是給誰的。”
從業這么多年,林管家頭一次不知道這茶水該送還是不該送了。
“不是給誰的,”一聽秦鈞還真的誤會這是給他的,冉蓁連忙為自己根本沒有這種嗜好證明,“是我朋友的,不小心落我包里了。”
說完冉蓁又問他:“您接下來是去書房嗎?還是要先回房間休息一會兒?”
她似乎秉持著干什么事就該是什么態度。
盡管秦鈞曾威逼利誘地讓她答應對自己直呼其名,但她也只有在私底下會自然一點,有旁人在的時候,又會恢復到工作模式。
秦鈞很早就發現了這一點,卻沒有再糾正她,會提出那種要求本就是出于他那丑陋的嫉妒心,他自己也很清楚,她既然受雇于他,那么在稱呼上保持適當的距離才是正常的。
是他急于想要讓她將他擺放在同等的位置,當做一個平等的異性看到,才會覺得那樣尊敬卻生疏的說話方式刺耳。
這還會讓他想起在那晚的宴會上。
當時的秦鈞沒有辦法接受她選擇了別人,更沒有辦法看著她對著除自己之外的男人露出笑容,他很快地從她身邊離開,又忍不住自虐似的隔著一段距離看她。
看到陳家長子自顧自生氣地避著她走,而她乖乖巧巧地跟著,有人來找對方的麻煩,她也是全然信任的努力維護,甚至不惜抹黑自己。
她喊那個人叫“寶寶”,對著外人說有多喜歡對方多愛對方,喊他卻是“秦先生”,他還必須編造各式各樣的理由才能靠近她一點點,這叫他怎么能不嫉妒?
包里的那個項圈是誰落在她包里的,也可想而知。
想必他們不久之前還在一起。
是她為對方特地準備的,還是對方為了迎合她戴上的,其實并不重要,在他提出配合她時,她已經明確地拒絕過了。
怎么,是那個人比他更會當狗?
還是說只有家犬才配得上一個她親手賜予的項圈?
秦鈞語氣平靜地道:“先去書房,有一點工作需要處理。”
“好的,”冉蓁說,“那我一會兒來書房找您,有一點事想和您聊一下。”
“嗯。”
她又對林管家道:“林管家,書房的茶水我來準備就好。”
“我明白了。”林管家笑著表示了解。
冉蓁看似鎮定,實則迅速沖回自己的房間,進行了一個快速地沖澡換衣。
回來之后看到老板破天荒地在家里,冉蓁的第一反應就是還好沒和陳馳宇看電影,回來的時間還算早,第二反應就是完了,被老板發現工作時間摸魚了。
甚至不光是摸魚,還是去見她在老板眼里的那個男朋友,公款約會了屬于是。
不行了,就算秦鈞說過下班之后她可以適當空出休息時間,但畢竟兩份工作的時間重疊,且雙份工資,該在崗位上的時候不在,冉蓁還是忍不住心虛。
剛剛她裝作無事發生,秦鈞應該沒有在意她回來晚了的事吧?希望他能像看她玩消消樂時那樣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冉蓁想,還好最開始她問系統要了額外的獎勵,以后自己給自己打工,想摸魚的時候就可以隨時摸魚,要不然這需要時間管理的打工皇帝,她還真的干不好。
洗完澡,把一身通勤裝換下,她先去廚房準備茶水,接著才去了書房。
放下茶水之后,冉蓁原本是想等秦鈞先把手頭的工作給做完的,反正她也可以留在書房蹭一下進度,卻沒想到秦鈞直接暫停了手頭的工作。
秦鈞問她:“你想說的事情是什么?”
她邁向沙發的腳步一頓,秦鈞見狀起身:“去那邊坐下說。”
“好。”
冉蓁跟著坐到了沙發,或許是知道她是有正事想要聊,所以秦鈞沒有在她的邊上坐下,而是坐在了沙發轉角處的單人座上。
他的西裝外套已經脫下,剪裁合身的西裝褲襯托得那腿筆直修長,只是單純坐在那里,都讓冉蓁下意識又回想起了初見時這個男人高不可攀的模樣。
區別在于當時的他僅僅只是瞥了她一眼,而此時他的目光幾乎一瞬不瞬地注視著她。
“想說什么?”
秦鈞主動將話遞過來,冉蓁便自然地開口:“其實是關于離職的事。”
上位者都很會表情管理,通常冉蓁會通過上司的表情來判斷對方的態度,臨時改變說辭,但是從秦鈞的臉上她就看不出來,他仿佛只是在耐心地聽著。
于是她只能按照自己之前想好的說法繼續道:“這段時間手頭上有了一點積蓄,所以我想要嘗試著自己做點什么,并不是立刻離職的意思,但我想從現在開始也該陸續交接一些工作。”
“雖然你說可以隨時離職,可我覺得還是需要提前做一些準備,比如公司那邊是繼續把這部分的工作交給陳助理,還是要招一名新的秘書,這里也需要重新招人。”
說完之后,她最后補充了一下:“在您身邊學習的機會很難得,我很感謝您愿意給我這樣的機會,也讓我學到了很多。”
秦鈞直到聽完她最后一句,才開口糾正她:“你的存在對我來說不可或缺,你在我身邊做事,對我也有好處,你不需要對此感到虧欠。”
冉蓁看他,秦鈞想事情的時候似乎總喜歡用手指輕叩手邊的東西,在公司的時候喜歡叩桌面,現在他則是叩著沙發的扶手。
“公司的事陳助理會處理,這里也不會再招新的人,”秦鈞靜靜地看著她,“雖然這是我的私人意愿,但哪怕你不在這里工作,我也希望你可以繼續住在這里。”
他用著陳述事實般的語氣道。
“我離不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