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淼笑了笑:“沒事,劉校長,咱們昨天不是還在為紅旗鍋爐廠的領導問題而頭疼嘛,今天,這市里領導主動來幫助咱們解決難題,咱們得感謝他們,這紅旗鍋爐廠,從上到下,廠長啦,科長啦,都換成市里派來的干部就挺好。從此,這個廠也和咱們沒啥關系了?!?/p>
所有人都是一愣。
秦淼這樣說,到底啥意思?
雖然秦淼才大一,但是,這老練的程度,絕對不輸于任何一個混跡官場多年的老油條,他一定看出來了市里的小算盤,他居然還這樣做……
哈工大的領導們不理解,市里來的領導也滿頭霧水,他們只是突然后悔了而已,覺得把紅旗鍋爐廠拱手給了哈工大,有些虧了,而市里一些干部,也有意到紅旗鍋爐廠去工作,畢竟哈工大帶回來了一億美元的大生意,他們也想……摻和摻和。
這肥肉,誰不想吃上一口啊。
這肯定需要各種扯皮,各種利益交換,他們也不打算多要,有三分之一的干部崗位安插上市里的人就行,哪怕沒撈到物質上的好處,僅僅是撈一些政績也是好的。
將一個瀕臨倒閉的工廠,帶成一個蒸蒸日上的大廠,履歷上填寫這樣一筆,那多亮眼!
等等!
這個廠和哈工大沒什么關系了?這什么意思?
“秦淼同學,這個廠還是你們哈工大的校辦工廠啊,咱們市里只是幫助你們而已,這個廠接下來要造出口產品,那可是咱們哈城工業系統的一件大事啊!咱們是有人出人,有力出力!”
他這是在提醒秦淼,這卡車炮項目,必須得放在這個廠子里,你們哈工大要是抽身,這可不行!
劉校長眼前一亮,秦淼原來是這個意思??!市里想要染指,那干脆全部交給他們,咱們哈工大不要了!秦淼老爹不是開了個廠子嘛,完全可以放到那個廠子去加工!
反正生意也是秦淼給拉來的,誰都說不出什么來!
想到這里,劉校長就打算答應下來了,不過……秦淼卻搖了搖頭。
“那是自然,這就是咱們哈工大的校辦工廠,只是咱們學校老師不適合管理工廠,所以,就把工廠的管理權全部交給市里來的干部,咱們哈工大也能有更多的精力搞自己的研發項目?!?/p>
不是自己猜的那樣?王領導糊涂了,這個秦淼,葫蘆里到底賣的什么藥?。?/p>
“對了,這次生意能大賺一筆,咱們哈工大有上級撥款,要那么多錢也沒用,這生意賺取的利潤,也都全部給哈城!”
有問題,一定有問題!
他們就是要把哈工大摘出去!這合作一旦出現了什么變故,那以后有了責任,都得哈城領導來背,他老王也跑不掉!
王領導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氣:“這可不行,咱們不能要全部利潤,只要給咱們哈城分上三分之一,咱們就滿足了……”
“不,不,全部利潤都給你們。”秦淼說道:“咱們哈工大雖然不歸屬哈城管理,但是畢竟就在哈城,支援咱們哈城的發展,是咱們哈工大應盡的義務。”
此時,在場眾人已經明白了過來。
市里不是覬覦嗎?好,全給你們,就算是掛著咱們哈工大的名,那也和咱們哈工大沒關系!利潤也全給了你們,這以后出了事,也得你們背,否則這官司就算是打到首都,咱們都占理!
現在給你們了,你們敢要嗎?
會議室里安靜了下來。
秦淼站起來:“陶主任,咱們還有研發任務,走吧!”
陶主任是一臉懵啊,等到帶著秦淼一起走出去,這才開口:“三水,你這到底是什么套路?”
“也沒什么,和國外做生意,可不只有利潤那么簡單,還有很多條款的,尤其是,沒按時交付,那可是有賠償的,咱們簽訂的合同,就是三倍賠償?!?/p>
陶主任的腳步瞬間停住。
三倍賠償!一億美元沒到手,最后還要賠出去三億美元?
如果這項目真的搞砸了,那市里領導,一個都沒跑!全部都得受牽連!
這合同里,當然已經做好了免責的手腳,但是,八十年代,剛剛國門打開,北方工業賣軍火更是第一次,誰能想這么多?
市里的目的,就是想要吃哈工大一塊肉,現在,整個肉塊都給了市里,看看誰敢要!
這官場上,有便宜就占,有責任就推卸!當他們發現利益和風險捆綁在一起的時候,他們敢嗎?
會議室內,王領導尷尬地笑了笑:“劉校長,這個鍋爐廠……”
“鍋爐廠全部交給市里,雖然還是咱們哈工大校辦工廠的名義,但是和咱們哈工大沒半點關系。”劉校長也琢磨出來了秦淼的意思,開口說道。
“這怎么行呢,你們哈工大……”
“我們哈工大不要!”劉校長的態度也堅定了起來:“我們哈工大既然在哈城,那就要為哈城做貢獻!”
這句話的意思……深思起來更加可怕!哈工大在哈城,受到了地方政府的打壓!這消息傳到首都,不知道會有多少人倒霉!
王領導的手突然顫了一下。
“咳咳,劉校長,你們理解錯了,咱們市政府,只是想要幫助哈工大,哈工大在咱們哈城,是咱們哈城的榮耀!也是咱們東北的榮耀!今天這件事,也的確是咱們市政府考慮不周,這紅旗鍋爐廠,既然劃撥給了你們哈工大,就是你們的,咱們市里可絕對不會干涉的?!?/p>
王領導繼續說道:“需要幫助,就打個招呼,咱們市里全面配合,今天這事鬧的,咱們也是一片好意?!?/p>
“市里不是要三分之一的利潤嗎?”
“哪里的話,剛剛不過是……開個玩笑,咱們市里再窮,也不能到哈工大來打秋風啊,哈哈,今天就這樣,市里還有其他工作,我們就先回去了?!?/p>
“嗯,咱們剛剛還在想,把生產工作全部交給市里,然后給張老打個報告呢!既然市里不要了,那就算了?!?/p>
王領導身體猛地一顫。
張老!
這項目,是張老最看重的,把手伸到這里面,是嫌棄自己的命不夠長嗎?外匯部門都受到了嚴肅批評!聽說有幾個領導還受到了牽連,自己的腦子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