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淵到了鳳儀宮,簡單行禮問候之后,就帶著林聽晚去了長樂宮。
長樂宮是太后的寢宮。
林聽晚走在時淵身側,不動聲色打量著長樂宮。
地磚是墨玉的,坐榻、屏風、桌椅等陳設一律是罕見的金絲楠木打造而成,總之,就是一個極度的富麗堂皇、奢靡華貴。
皇后的十座鳳儀宮,都不上太后的長樂宮。
屋子太大,走了好一會才到太后跟前。
見了太后,林聽晚才知皇后的年紀,太后已經是白發蒼蒼的老婆子了。太后看著很和藹,但眉眼的威嚴是上屆宮斗冠軍特有的。
太后不是先帝的原配皇后,而是斗倒大片嬪妃,成功上位的繼皇后。據說,璟王時淵的母妃婉太妃也是失敗于太后之手,最后魂歸芳塚。
時淵問安:“兒臣請母后安康,母后萬福。”
林聽晚福了福身子,也跟著說,“臣妾請母后安康,母后萬福。”
太后的心情十分不錯,笑容和藹可親,仿佛時淵和林聽晚就是她的親兒子、親兒媳:“只要你們夫妻二人能過得好,母后就安康萬福了!快,起來吧!”
太后身旁的老嬤嬤詢問:“太后娘娘,是否給璟王妃賜座?”
“不用了。”
太后朝林聽晚招手,就說:“聽晚,快過來,讓哀家好好瞧瞧你,哀家有好幾年沒見過你了。”
這股親切勁,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太后有多想念林聽晚呢。
只有林聽晚自己知道,太后有多刻薄寡恩。
當年,時景燁身中奇毒,太醫院的太醫說最好將時景燁身上的毒渡別人身上,方便解毒。于是太后找到了原主,也就她是林聽晚,苦口婆心勸她救太子,還許諾太子妃之位永遠是她的。
后來呢?
替時景燁解毒后,太后一句話解了她和時景燁的婚約。她在林家不受寵,又無外家助力,太后自然不希望她嫁時景燁。
太后當時說過的話還在她腦海里回放,“晚丫頭啊,太子是東榮國的儲君,他的太子妃必要出身名門,家族可助力太子,這是哀家封后時先帝賞賜的紅寶石,這便送給了你。日后,你若還想陪伴在太子身側,哀家可以圓了你的心愿。”
哄騙原身替時景燁解毒,又毫不留情地威逼原身解除婚約,太后報恩報到這份上也是極品了。
現在裝得親切和藹,非常想念她的模樣,豈不虛偽?
林聽晚沒走太近,太后卻拉著她的手挨身旁坐,欣喜地上上下下端看林聽晚,感慨道:“這模樣還是和以前一樣水靈!這么美的姑娘哪里丑,外邊那些壞心眼的凈瞎說!”
說著,太后又故作埋怨:“晚丫頭,你得空也不進宮瞧瞧哀家。”
林聽晚:“……”
太后,您老人家以前巴不得我不要進宮,離太子有多遠就多遠,您忘記了么?
太后吩咐宮女捧來一只錦盒。
打開錦盒,里邊是兩只墨玉手鐲,質地極好,泛著一層淡淡的光澤。
太后拿起墨玉鐲子,直接套在林聽晚的兩只手腕上:“這雙鐲子是送給你和璟王的新婚賀禮。”
林聽晚道:“臣妾謝母后。”
突然,腦中響起系統親切的聲音,“有毒。”
她眼眸微垂,視線自墨玉鐲子上掃過,原來是斷子絕孫。
心中暗暗笑了笑,斷子絕孫是一種慢性毒藥,可讓人斷子絕孫,永遠生不出孩子,對男女皆有用。
墨玉鐲子放在斷子絕孫的毒液里浸泡數月,毒性經久不散,再用特制方法除去斷子絕孫的氣味,根本不會被發現,太后的計謀的確很高明。
可惜,遇到了林聽晚。
林聽晚眼角的余光瞥了時淵,他腿都廢了,還能生孩子么?
她想,看來太后對婉妃、時淵這對母子不是一般的痛恨,連璟王府的子孫后代都算計上了。
太后朝時淵看去,“淵兒,聽說你昨兒沒親自迎晚丫頭進王府?”
呃……
林聽晚發覺進宮請安,坐在輪椅上行動不便的時淵似乎也有麻煩呢。
賜婚急促,擺明就是要羞辱時淵,璟王府連大婚的紅綢都不掛,時淵怎么可能會到大門迎接她?
太后的質問,林聽晚還以為會解釋一番,誰知他惜字如金:“忙。”
忙?這么簡單的解釋……
太后不悅睨了時淵一眼,責備道,“知道你忙,可也別怠慢了晚丫頭呀。”
時淵表情冷淡,眼眸透著一股孤冷,拒人千里之外,“知道了。”
太后拍了拍林聽晚的手,道,“晚丫頭,日后如果淵兒若是再敢怠慢了你,只管到宮里來找哀家,哀家給你做主。”
林聽晚乖乖地點了點頭,心下卻很震撼,都說明樂帝忌憚璟王三分,沒想到太后也這么忌憚。
這個男人太不一般了!
明明雙腿盡廢,卻將東榮國三分之一的兵力牢牢握在手中,試問有幾人能做到?
這時,一個老嬤嬤送上落紅帕,“太后,這是落紅帕。”
林聽晚驀然一驚,她和時淵并未那啥,怎么會有落紅?
她狐疑看了眼時淵,似乎是詢問,后者神情淡漠,微微偏過頭去。
可是,她好像看到時淵的耳根有一點變紅怎么回事?
殿中的氣氛有些緊張起來,宮女太監嬤嬤們的目光匯聚過來,等著看太后檢查落紅帕。
他們想看林聽晚的笑話,更想看時淵的笑話。
一個連床都爬不上的人怎么和林聽晚洞房花燭?
“淵兒,成了婚,得盡快為你璟王府開枝散葉才是。”
說著,太后不緊不慢翻開那塊白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