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一道震撼眾人的異象突兀浮現(xiàn)。
“嗡——!”
天雷宗所有弟子手上的雷紋戒指,幾乎在同一時間亮了起來!從擂臺上牧云,到下方觀戰(zhàn)的長老、護法、弟子,數(shù)百道雷紋幾乎在剎那間同時泛起妖異血光。
“這……這是什么?!”一名看臺上的宗門長老驚呼出聲。
“怎么回事,我體內(nèi)真氣在……失控?!”
“戒指……是戒指在吸我的力量!”
“掌教……是掌教要強行……以宗門之力……逆轉(zhuǎn)天命??!”
驚呼聲接連響起,驚懼、不解、悲意交織。
可沒有一名弟子選擇反抗或掙扎。
哪怕面色蒼白如紙,哪怕經(jīng)脈寸寸撕裂,哪怕真氣流逝得令他們雙膝跪地,沒有一個人喊出“拒絕”。
因為他們知道,那是牧云掌教在以自己之軀,為宗門最后的尊嚴燃盡一切。
高臺之上,牧云的發(fā)髻徹底散開,黑發(fā)隨雷風狂舞,他張開雙臂,宛若接引天雷的神祇。四面八方,無數(shù)道真氣宛若靈龍歸巢,瘋狂涌向他身周。
“吾等,隨掌教赴死……!”
一道蒼老卻堅定的怒吼響起,是天雷宗大長老,他滿頭白發(fā),須發(fā)皆燃,已然燃燒靈魂,將生死置于度外。
“愿獻微命,與掌教共雷途!”
“雷火不熄,天雷不滅!”
雷聲如浪,弟子們齊聲吶喊,那一聲聲從不同方位炸開,在整個演武場上空匯聚成一道震裂云霄的誓言!
“轟!!”
此刻,牧云周身雷光陡然炸裂,化為狂潮。他整個人宛若被萬雷吞噬,雷芒凝成一輪巨大的雷輪,在他背后緩緩浮現(xiàn)。雷輪之中,一枚晶瑩剔透的雷心內(nèi)核漸漸成形,那是數(shù)百人真氣、意志、雷魄的凝結(jié)。
四名親衛(wèi)驟然色變,氣息暴退。
“他……竟想以宗門之力,燃魂鑄神,強行踏入五品圣境???”端王眸中閃過一絲微不可察的驚疑,但隨即,又笑了。
“成也好,敗也罷……只要你引出了這一招,本王便贏了。”他袖中無聲一動,仿佛又有謀劃,正在暗中醞釀……
而擂臺邊緣,楚寧雙目如炬,目不轉(zhuǎn)睛地望著雷光狂舞之中的牧云,心頭劇震。
“這是……陰雷之源的本質(zhì)。以魂馭雷,以意控毒,以死為代價,引雷化神!”
他看見雷光如網(wǎng),魂息如河,每一縷真氣軌跡都仿佛在述說著一段雷道奧義。他仿佛置身雷海中央,周身每一個毛孔都在感應(yīng)那種極致的毀滅與重生。
他腦中陡然閃過雷紋戒上的那句銘文:“驚鴻現(xiàn),青云亂。”
而今,他終于明白,這不只是訊號,不只是密語,而是一道誓約,是天雷宗逆命反擊之始。
下一刻,牧云緩緩抬頭,周身雷光內(nèi)斂,傷口不再流血,甚至連白發(fā)都重新轉(zhuǎn)為黑亮如墨,整個人如浴雷重生。
他緩緩伸出一掌,朝天一指。“天雷判罪,誰敢應(yīng)劫???”
四名親衛(wèi)一瞬間悚然后退,雷威未至,魂魄先顫。而臺下,眾宗門弟子已然震撼到忘了言語。唯有楚寧,緩緩攥緊了拳頭。
“我必須趁此機會好好感悟?!背幍吐暤溃斑@是陰雷……真正的道。”
雷云翻滾,如墨淵倒灌。
牧云站于雷海之巔,渾身浴血,神情卻愈發(fā)冷峻如冰,似乎身上的傷勢反倒讓他更近于“雷”的本質(zhì)。
他輕吐一字:
“殺。”
話音落下,雷輪驟然炸裂,化作四道雷影,攜著橫貫天地的轟鳴之勢,直奔那四名八品親衛(wèi)。
“四象鎮(zhèn)神陣!”
四名親衛(wèi)怒喝一聲,齊齊踏步橫空,手中長戟、鐵扇、雙鉤、玄盾各自祭出,轉(zhuǎn)瞬在空中匯成一座金鐵陣圖,形如四象,玄武穩(wěn)固、青龍游轉(zhuǎn)、白虎撲擊、朱雀焚天。
“轟——?。 ?/p>
雷影轟然撞入四象陣圖,空間一震,一股肉眼可見的雷罡波濤席卷百丈。而就在那一剎,牧云化作一道雷光,手中匯聚如山的雷元,猛然一掌轟向玄盾守位的親衛(wèi)。
“第一擊——雷獄墜星!”
“轟?。 ?/p>
金盾寸寸碎裂,玄武虛影在雷光中凄厲哀鳴。那名親衛(wèi)口吐鮮血,倒飛數(shù)十丈,撞碎三根擂臺柱石,竟生生將石地砸出一個人形深坑。
“不好,他的力量已非八品范疇!”
“換位,轉(zhuǎn)陣!”
剩余三人驚怒交加,青龍位旋轉(zhuǎn)前移,雙鉤親衛(wèi)如影隨形,身形如電蛇飛掠牧云背后,雙鉤閃爍紫光,直取心脈。
可——就在鉤鋒將至的剎那,牧云忽然左肩一震,肩胛之骨炸開一蓬雷光,直接化作一道雷電巨翅,反斬而出。
“第二擊——雷翼破界!”
“咔!!”
血光激射,那親衛(wèi)的左臂被雷翅斬斷,整個人慘叫著倒退而出,被雷火燒成焦骨。
臺下一片驚呼,震撼如潮。
而就在這兩擊交錯之時,楚寧仍立于臺下,看著牧云化雷破陣,雙眼早已泛出詭異銀芒。
他在看,卻又不止是“看”。
他感受到——雷,是活的,是會“怒”、會“哭”的,是會為信念而狂吼震天的。
它不是一句口令,而是一種契機,是雷宗弟子以血祭魂,化身雷兵的“契約印記”。而這份契約,本質(zhì)上并非單純的強制奪力,而是一種全體意識的聯(lián)結(jié)回響。
“這就是……陰雷的真正本質(zhì)?”楚寧喃喃。
“表面上以‘陰’為毒、為隱,實則……是‘共鳴’!是同源共體,是‘生死相隨’的意志引爆!”
他腦海中浮現(xiàn)雷紋運轉(zhuǎn)軌跡,一條全新的雷道思維正在成型,雷與魂的契合度不斷升高,他甚至清晰地“聽見”了牧云雷心之中的戰(zhàn)意低吟。
“第三擊——萬雷轟魂!!”
“轟轟轟轟?。。 ?/p>
牧云身后,雷輪徹底炸裂,千萬道雷鏈從其中傾瀉而下,宛如怒海翻騰,天地倒灌。
那是天雷宗百余位弟子的意志怒火,是將數(shù)百人雷道感悟以“魂”融于“雷”的極致回響。
整個擂臺,仿佛成了一座雷獄。
余下兩名親衛(wèi)被雷潮吞噬,連慘叫都未及發(fā)出,便化作灰飛。
三息之后,四象鎮(zhèn)神陣已然崩毀,殘光碎器灑落一地,空氣中彌漫著雷漿與焦炭交融的腥甜味,仿佛天地都在低語牧云之怒。
而牧云,站在雷光中央,身軀焦黑破碎,卻宛如雷神降世。
他依舊在汲取眾弟子獻出的真氣,那是一種超越品階的意志回響,是以身為陣、以魂為燈的逆天之舉。
氣息節(jié)節(jié)暴漲,七品、六品……直至五品下等,雷紋遍布全身,眉心之處,一道雷印轟然浮現(xiàn)。
“已至圣境……”
臺下,楚寧心神震蕩,低聲自語。
自李敬安大戰(zhàn)王林之后,他從未見過如此驚艷的逆襲。血肉凡胎,借千人之力,于死局中突破桎梏,踏入圣境,凝聚雷心本印。
雷印之下,牧云緩緩抬眸。
他望向端王所在高座,眼中無畏、無懼,唯有天雷滾滾:
“端王?!?/p>
他一字一頓,聲音如雷穿云,震徹云霄:
“今日起——”
“我天雷宗,不入朝,不依王,不附命,不拜人主?!?/p>
“自此,唯雷是尊,逆天而行!”
場上死寂。
所有人怔怔地望著那個以一人之力,轟殺四名八品親衛(wèi),逆雷而上的身影。
而就在此時,楚寧體內(nèi)一聲輕響,他體內(nèi)的“陰雷”悄然運轉(zhuǎn),一道隱秘的銀紋緩緩浮現(xiàn)于他掌心。
他的唇角微微上揚,眼眸透出前所未有的明悟與篤定:
“原來如此?!?/p>
“牧云,你這一戰(zhàn),不止救了天雷宗,也助我窺破雷道之本?!?/p>
“陰雷非毒,而是怒火——是忍辱負重后的一劍封喉?!?/p>
高座之上,端王神情不怒反笑,緩緩站起身來。
“好一個‘唯雷是尊,逆天而行’……”
他緩步走下王階,足下金紋浮現(xiàn),聲如玄鐘,攜天命威壓:“你以為,圣境便能逆命改天?”
此話未落,牧云猛然震臂而起,狂雷如濤,自身上翻卷而出,連天雷宗弟子的雷紋戒指也爆發(fā)光芒,似與之共鳴。
一股浩瀚至極的陰雷洪流,自他體內(nèi)狂涌而出,仿若雷獄傾覆,天幕盡碎。
就在眾人屏息之際,端王忽然舉手,輕輕一揮:
“收網(wǎng)?!?/p>
“嗡——!”
只聽虛空一震,一根早已悄然矗立在高臺后方、通體玄黑、符紋纏繞的巨型戰(zhàn)矛般器具轟然炸開束縛,雷光繚繞,驟然拔地而起。
那器物通體銀黑相間,頂端是一枚巨大的陽極金輪,雷電匯聚之處,竟引來蒼穹之上的云團倒卷。
雷矛上銘刻著密密麻麻的雷道符紋,古老、莊嚴、復雜至極,其最上端,有一道凹槽,宛如雷魂囚籠。
端王嘴角揚起,聲若沉鐘:“此器,名為‘雷鎖·曜陽’,專為引你的陰雷準備。”
“牧云,你將天雷宗全宗之力,凝于一身,爆發(fā)之時,便是我鎖雷成鼎之刻!”
“轟——!”
狂雷潮涌間,只見那雷鎖驟然旋轉(zhuǎn),頂端陽極雷環(huán)發(fā)出刺目金芒。
只見那懸空旋轉(zhuǎn)的“曜陽雷鎖”驟然啟動,頂端陽極雷環(huán)陡然炸出一道道刺目的金芒,如萬鉤鎖鏈,撕裂虛空。
雷場激蕩,風暴咆哮。就在這一瞬,第一組親衛(wèi)已閃身而出,四人呈品字圍陣,直撲牧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