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來的林墨便如一塊投入平靜湖面的石子,讓所有在這里等候的帶隊老師都紛紛看了過去。
徐浩明感覺自己的喉嚨有些發干,腳步像是被釘在了原地,不敢主動迎上去。
沒辦法,林墨在上次市賽那次也是這樣,第一個出來,這姿態實在太囂張了,周圍可都是其他學校的老師。
當然,徐浩明心里清楚,這小子有囂張的資本。
林墨無視了周圍各色目光,徑直朝著徐浩明走來,步伐輕松得像是剛結束一堂隨堂測驗。
他隨手將那幾張寫得滿滿當當的草稿
紙遞了過去,紙張輕飄飄地落在徐浩明手上。
“老師,明天還有一場是吧?”
反倒是一旁的黃主任反應極快,順勢遞上了早就備好的礦泉水,臉上笑開了花。
“難度大嗎?我聽徐老師說你上次半個小時就出來了,這次怎么樣?”
“謝謝老師。”林墨擰開瓶蓋,仰頭灌了一大口,喉結滾動。
也不是渴,但覺得不灌上一口,好像有點不給老黃面子。
他放下水才不緊不慢地繼續說道:
“其實這次也能半個小時出來,但上次徐老師就說那樣太過分了,我就花了點時間,把過程簡化寫在草稿紙上。”
這話一出,徐浩明差點沒被自己的口水嗆到,只能用一聲干咳來掩飾尷尬。
林墨的話也讓黃主任直接豎起了大拇指,聲音都洪亮了幾分,仿佛是刻意說給周圍人聽的。“不愧是咱們的全校第一啊!這份從容,這份實力!”
徐浩明嘆了口氣,目光下意識地在左右掃視。
果然,他能清晰地感覺到,好幾道不屑的視線正利劍一樣扎在他們身上。那些人臉上的表情明明白白地寫著:
嘩眾取寵。
就在這時,一個戴著金邊眼鏡的半老男人走了過來,胸前掛著鵬城某重點中學的牌子,皮笑肉不笑地開口:
“這么快就出來了?這稿紙我能看看嗎?我還真好奇什么樣的天才,能把省賽當成平時測驗。”
他的話里帶著明顯的刺。
“一般一般,這學生優秀而已,有勞陳老師關心了。”
徐浩明假裝淡定地聳了聳肩,他就知道有這種情況出現。
帶隊的老師基本上都是熟人。
而且都是數學老師。
有人的地方就有爭斗,所以她們這些老師也沒少爭斗。
只不過比的是自己學生。
見徐浩明不接招,那看上去五十多快六十的陳老師湊了過來,上下打量著林墨。
“孩子,你題都寫完了嗎?這么快下來,萬一漏了什么步驟怎么辦啊?省賽機會難得啊。”
這溫和中暗藏譏諷。
面對這種軟釘子,最好的辦法就是用硬木板對抗。
不過林墨只是淡淡一笑。
“步驟倒不會漏,最后一題,關于非歐幾何在復合函數中的應用。
常規解法是構造六個輔助函數,再進行四次積分,算到最后起碼要一整頁。
但只要把它轉化成一個閉環曲面上的拓撲問題,找到虧格的臨界點,答案直接就出來了。
喏,就只需要三行。
不過啊,我能這么寫,別人可不一定懂這么寫啊。
當然了......”
林墨走到了這個老師面前。
“這些關你屁事啊!老頭,有時間不如求神拜佛,讓你的學生能在時間結束前把卷子寫完吧。”
林墨的話可謂是直接撕破臉皮,讓那老師忍不住后退了兩步。
“你...你這學生,好生無禮啊,一點禮貌都不懂。”
林墨重生前可是混子,混子最先鍛煉的就是嘴炮。
“別喊我學生,你又沒教過我,可不是我的老師,自己舔著個B臉上來找罵還說我無禮,你有禮就不該上來,簡直就是司馬昭的心思,司馬昭的人品。”
在場的人雖然都是數學老師,但都是文化人啊,怎么會不知道司馬昭是誰呢。
不過這個主動靠過來的陳老師抱著什么想法,大家都知道,可不就是司馬昭之心嗎?
至于人品。
主動招惹學生,確實也不算什么好人品。
不少人都知道陳老師和徐浩明有些舊怨。
只不過一個在鵬城,另外一個在羊城。
碰面的機會真不多。
對于這些事,他們也不插嘴,就在一旁看著。
吃瓜,爽。
被林墨懟了個狗血淋頭的陳老師,后退了兩步,好歹是個久經沙場的老師,他沒有被罵兩句就背過氣去。
但也是氣得臉都紅起來了。
“你這小子,怎么敢說這樣的話,你家長沒有教過你要尊老愛幼嗎?”
“麻辣隔壁的臭老頭,你媽沒教你愛幼嗎?而且你退休了嗎?坐公交有老人卡嗎?你就敢說自己老?叫你老頭,你就真覺得自己自己是老了?”
林墨繼續上前,幾乎就是指著陳老師的鼻子罵。
陳老師這邊是自己一個人帶隊。
沒有隊員將他拉開,他就只能被林墨瘋狂輸出。
不過徐浩明也不想要太難看,就將林墨給拉開了。
“差不多得了,你一個不小心罵出腦梗,那可怎么辦?”
“不會,我都是看著罵的。”
林墨的神識一直觀察著這個陳老頭的血壓和心臟情況。
必要時,他還能出手穩住狀態,比做心臟支架手術更好。
當然了,現在的陳老頭并不需要這些。
他只是大口大口地喘氣,然后往后退了很多步,抬起手指頭想要反駁林墨。
只可惜黃主任擋在了兩人的中間,最終沒讓罵戰再起。
其他人吃瓜歸吃瓜,都看出了徐浩明對林墨的重視。
徐浩明早就將草稿紙仔細收好,等題目下來了,他們自然就知道林墨的解法對不對。
最重要的是,徐浩明一直相信林墨的實力。
畢竟他在哪都是提前交卷。
黃主任更是拍拍胸脯,“走,林墨,我請你到外面喝汽水。”
林墨見留在這里也沒有必要,便跟著黃主任走了。
徐浩明忍不住說道:“給我也帶一瓶唄。”
“自己買。”黃主任揮一揮衣袖,只帶走了林墨。
那個陳老師陰沉著臉看著林墨離去的背影,但他沒有可以出氣的地方,只能先找個地方坐下來,等比賽結束再問問看自己學生們最后一題的解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