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塔的航班降落在巴黎戴高樂機場,但他沒有多做停留,徑直走出航站樓,來到附近一家提供付費電腦服務(wù)的咖啡廳。
他走到柜臺前,用一口流利的法語對店員說道:“Bonjour,請給我一杯冰咖啡,另外還需要一臺付費電腦。”
貝塔的舉止自然得像個地道的巴黎人,店員頭也沒抬,隨手遞給他一張磁卡和一杯冰咖啡。
他剛轉(zhuǎn)身準(zhǔn)備離開柜臺,余光卻捕捉到一個推門而入的男人,瘦削、疲憊、金發(fā),帶著幾分孱弱的氣質(zhì)。
兩人的視線在空氣中短暫交匯。
貝塔確信自己從未見過這個人,但就在那一瞬間,他敏銳地嗅到了同類的氣息。在那副看似無害的柔弱外表下,潛藏著某種危險的特質(zhì),就像一把藏在絲絨里的刀。
貝塔沒有節(jié)外生枝,端著咖啡走到一臺電腦前,刷磁卡開機,隨后在一個既能觀察整個咖啡廳又不引人注目的位置坐下。
這時,那個提著黑色行李箱的男人也走到了這個角落。
兩人的目光再次短暫交匯,男人微微點頭示意,貝塔也輕輕頷首回應(yīng)。彼此心照不宣,都是同行,但互不相識,也沒有人出錢讓他們解決對方。
于是,在無聲的默契中,男人轉(zhuǎn)身走向另一個合適的角落,各自保持著安全的距離。
貝塔將U盤插入電腦接口,看著進度條緩緩?fù)七M。
他順手掏出手機,屏幕上跳出一條來自陌生號碼的信息:【羅馬的披薩還不如我們自己做的。>->】
他嘴角微揚,指尖在屏幕上輕點:【嘗過一次,深表贊同。】
進度條加載完畢,原本的操作系統(tǒng)瞬間被一個陌生的界面取代。
貝塔熟練地打開交易軟件,在對話框中輸入一行簡潔的信息:尾款?請確認。
聊天界面上跳出一行熒光綠色的文字,來自系統(tǒng)運營方:正在聯(lián)系對方,請稍候。
這款通訊軟件的設(shè)計很特別,它并非實時對話工具,而是由運營方作為中間人代為傳遞信息。當(dāng)雙方需要交流時,系統(tǒng)會主動建立聯(lián)系。
這種機制最大的優(yōu)勢在于:交易雙方始終保持著完美的匿名性,誰都無法追蹤對方的真實身份。
安全,才是這個行當(dāng)最看重的。
貝塔放松地靠在椅背上,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面等待回復(fù)。
余光掃過咖啡廳角落,那個提著黑色行李箱的男人此刻正將箱子放在腳邊,同樣專注地盯著電腦屏幕,修長的手指在鍵盤上快速敲擊著。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阿什莉那邊依然沒有回復(fù)。
貝塔心里了然,她八成正忙著保護雇主。
那是一位來自羅馬的圓桌會家族成員,大陸酒店的監(jiān)管者之一,此刻想必正在某個暗流涌動的場合。
貝塔與阿什莉的相識堪稱荒誕。
貝塔受雇刺殺阿什莉的雇主,而阿什莉則受命除掉貝塔這個刺客。
命運弄人,兩人在追逐中同時墜入冰窟,在零下幾十度的極寒中,眼看就要變成兩具冰雕。生死關(guān)頭,這對死敵不得不聯(lián)手求生。他們躲進一個廢棄木屋,把所有能燒的東西,木板、家具、甚至衣服,都扔進火爐。
就在體溫即將耗盡之際,一群野雪滑雪者偶然經(jīng)過,將奄奄一息的兩人救起。
阿什莉?qū)ω愃a(chǎn)生好感,源于那個瀕死的雪夜,當(dāng)兩人蜷縮在破敗的木屋里奄奄一息時,貝塔將從廢墟里翻出的最后一塊巧克力,全部塞進了阿什莉嘴里。
但其實,這個舉動與善良無關(guān)。貝塔當(dāng)時的算盤打得很實際:巧克力分著吃,一人一半,至少能讓他們多撐幾個小時,兩個人求生生還的概率,比一個人求生大得多。可這個不講武德的女人,居然把整塊過期的巧克力囫圇吞了下去。
陰差陽錯間,造就了一個美麗的誤會。
在阿什莉眼中,這是貝塔在生死關(guān)頭將最后的生機讓給了她;而真相是,這個男人原本盤算著要平分那點可憐的熱量。
命運的荒誕之處在于,這對本該刀劍相向的宿敵,最終卻在生死邊緣擦出了愛情的火花。當(dāng)他們在酒店柔軟的床榻上纏綿過后,一個殺手與一個保鏢,就這樣默契地締結(jié)了最危險的同盟,以愛情的名義。
沒有浪漫的告白,沒有鄭重的承諾,只有兩個傷痕累累的靈魂,在黑暗中找到了彼此的溫度。
電腦響起一聲尖銳的“叮!“,將沉浸在回憶中的貝塔拉回現(xiàn)實。
漆黑的聊天界面上,跳出一行紅色字體的消息:FUCK!U!
消息來自貝塔的雇主,一個素未謀面的神秘人,正是此人雇傭他刺殺那位女記者。
貝塔眉頭微蹙,指尖在鍵盤上停頓了一瞬,他回復(fù):?
對方很快再次回復(fù):FUCKU
貝塔臉上的疑惑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寂般的平靜,就像暴風(fēng)雪前的寧靜,連呼吸都變得緩慢而克制。
他的嘴角紋絲不動,連最細微的抽搐都沒有。如果有人此刻看向他,只會看到一個正在思考問題的普通市民,或許是在考慮午餐吃什么,或者其他的東西。
但那雙眼睛瞳孔深處,殺意如冰層下的暗流般涌動。他的視線緩緩掃過屏幕上的文字,每一個字母都在視網(wǎng)膜上烙下灼熱的印記。
咖啡廳的嘈雜聲突然遠去,世界被隔絕在一層透明的薄膜之外。貝塔的右手食指輕敲著桌面。
貝塔不是第一次遇到企圖賴賬的雇主,但敢在賴賬的同時還囂張地發(fā)來“FUCK U“的,這確實是頭一遭。
貝塔用拇指摩挲著下巴上堅硬的胡茬,目光釘在那行血紅色的“FUCK U“上。
足足凝視了十幾秒后,他從鼻腔里擠出一聲帶著怒意的冷笑:“呵!“
距離5月25日還有15天。
在飛往紐約之前,貝塔決定先折返倫敦,要親自“拜訪“那位素未謀面卻膽敢出言不遜的雇主。
他利落地拔出U盤,起身時椅子在地面劃出尖銳的摩擦聲。
他現(xiàn)在真的很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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