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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黎,戴高樂機場。
人流如織的到達大廳里,貝塔提著黑色行李袋,步履從容地穿過喧囂的大廳。廣播里交替播放著法語和英語的航班信息,行李箱的滾輪聲與匆匆腳步聲交織成一片。
他的目光在人群中快速掃過,沒有停留,卻將每一個細節盡收眼底。16D儲物柜就在不遠處,灰藍色的金屬門在熒光燈下泛著冷光。
他徑直走過去,處理過的手掌拉開柜門,鉸鏈發出細微的吱呀聲。柜子里躺著一個被揉皺的麥當勞包裝紙,油漬在紙袋上洇出淡黃的痕跡。
貝塔捏起紙袋,紙袋里,一把寶馬鑰匙滑入他的掌心,冰涼而沉甸。
他不動聲色地將鑰匙揣進兜里,再次環視四周。監控攝像頭懶洋洋地轉動著,旅客們拖著行李箱匆匆而過,沒人多看他一眼,鴨舌帽和墨鏡下的那張臉是他自己的,但此刻,他需要它變得不同。
轉身拐進兩排儲物柜間的狹窄通道。
駝色外套的內襯是鉛灰色,翻面時像換了一件衣服;鴨舌帽被塞進背包,露出染得烏黑的短發;行李袋的提手一收一放,變為雙肩包背在背上;再換上一個不同款式的墨鏡,遮住瞳色。
當他重新步入人群時,連步態都變了,肩膀微塌,步伐松散,像個剛下飛機的本地人。十秒。從國際旅客到本地路人,一場變化在監控盲區完成。
貝塔沿著墻邊行走,垃圾桶間隔均勻地排列在通道旁。
他腳步不停,手指靈活地拆開鑰匙外殼,取出遙控電池,隨手丟進最近的垃圾桶。再一用力,鑰匙芯片被折斷,無聲地滑入下一個垃圾箱。現在,他手里只剩下一枚光禿禿的機械鑰匙。
停車場里,車輛整齊地排列著,車漆在冷白的燈光下泛著金屬光澤。
貝塔的目光掃過每一排,步伐沉穩,仿佛只是個在尋找自己愛車的本地人。腳步聲在空曠的空間里蕩出輕微的回音。拐過幾排車位后,發現了那輛深藍色的寶馬靜靜停在角落,車身上落了一層薄灰。這是查理給他的車,以“戈蘭明戈”的名義換來的,現在成了他計劃里的一枚棄子。
他走到車旁,用機械鑰匙撬開主駕駛門把手的塑料蓋,機械鑰匙插入鎖孔,輕輕一擰,車門“咔嗒”一聲彈開。
他沒有進去,只是將鑰匙留在鎖芯上。巴黎的小偷們效率很高,不出一天,這輛車就會丟失。
貝塔后退兩步,最后看了一眼這輛即將被偷走的車。這輛車本就是一個精心設計的煙霧彈,用來干擾可能到來的追查。最好的方式,就是讓這輛車在“好心人”幫助下消失。
轉身離開,他的身影融入停車場的陰影里。
貝塔沿著監控盲區,拐進停車場盡頭的衛生間。
推開門,他迅速掃視,空蕩的盥洗區,無人的隔間,只有排風扇在頭頂嗡嗡作響。
他反鎖最內側的隔間,從背包夾層取出一個透明密封盒,指尖挑起那副修剪精致的假胡須,用酒精棉片仔細擦拭嘴唇周圍,隨后穩穩貼上。
空盒塞回背包,另一個金屬小盒彈開,露出兩片美瞳,他撐開眼皮,冰藍色的瞳孔被黑色美瞳遮擋。
墨鏡折疊進防塵袋,取而代之的是復古玳瑁框平光鏡,略微磨損的鏡腿壓住鬢角新貼的灰白發片。
脫下外套,塞進背包時布料發出窸窣輕響,內搭的純棉T恤被翻面,白色變為黑色。
背包橫放在馬桶水箱上,扯開隱藏拉鏈,外層黑色布料剝落,露出里面的棕色皮革。
最后他抬起右腳,指甲摳進鞋底縫隙,三層壓模增高墊被逐層剝離,然后是左腳,但他特意留下了一片。
當隔間門再次打開時,走出來的已是個佝僂著背的學者模樣的男人:手提棕色舊公文包,穿著黑色T恤,鏡片后的眼睛疲憊無神,走路一高一低,鬢角花白,眼角帶著皺紋。
排風扇仍在旋轉,吞沒了所有細碎的、關于身份拆解的聲響。貝塔站在鏡子前確認了一遍自己的偽裝,沒有紕漏。
貝塔離開停車場,步伐自然地融入出租車上客區的人流。
他的目光快速掃過一排等候的司機。
有人低頭刷著手機,有人靠在車門上打哈欠,還有人正不耐煩地敲打方向盤。最終,他鎖定了一個懶散地倚在引擎蓋旁的中年司機,那人指間夾著半截沒點燃的煙,制服襯衫的領口歪斜地敞著。
“凱旋門大道,謝謝。“貝塔壓低嗓音,讓法語帶上些許南部口音。
司機慢悠悠地直起身,隨手替他拉開車門,動作里透著股漫不經心的敷衍。
車廂內彌漫著淡淡的煙草和薄荷糖混合的氣息。當引擎發動時,司機才終于點燃那支煙,灰白的煙霧在車窗縫隙間繚繞。
輪胎碾過減速帶的輕微震動中,出租車緩緩匯入機場高速的車流,將戴高樂機場的鋼鐵穹頂遠遠拋在身后。
司機顯然沒把后座的乘客放在心上。他叼著半截香煙,煙灰簌簌落在皺巴巴的襯衫前襟上。方向盤在他指間粗魯地打著轉,時不時還要探出車窗,沖著隔壁車道的司機啐出一串帶著濃重口音的臟話。
直到某個加塞的奔馳強行別進前方,司機猛吸最后一口煙,猩紅的煙頭在空中劃出拋物線,精準地彈進對方敞開的車窗里。
趁著對方手忙腳亂的剎那,司機猛踩油門,出租車發出不堪重負的轟鳴,在交通燈轉紅的瞬間竄了出去。
后視鏡里,奔馳司機暴跳如雷的身影越來越小。司機這才心滿意足地回頭,騰出雙手握住了方向盤。
司機用布滿煙漬的手指擰開收音機旋鈕,沙啞的歌曲旋律立刻灌滿了車廂。
他渾然不覺自己破鑼般的嗓音有多刺耳,跟著電臺放聲高唱,漏風的門牙把歌詞咬得支離破碎。每當唱到高音處,他脖頸上青筋暴起,活像只被掐住喉嚨的公雞,卻仍陶醉地打著拍子,方向盤隨著節奏左右晃動。
輪胎碾過坑洼時,司機破音的尾音被顛得七零八落,他卻愈發亢奮地拍打著儀表盤,震得計價器上的塑料蓋板咔咔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