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盈沉了臉:“謝側(cè)妃這是以后不想做我的生意了?”
“什么生意?只出不進的生意?”
謝棠接過秀竹拿來的賬本,顧盈的單獨記了一頁,半年前她就陸續(xù)從店里拿貨,一共七筆,加起來兩萬四千六百兩。
謝棠都看笑了:“這哪兒是買東西,這是來我這兒進貨了吧?”
顧盈怎么也沒想到她會把話說的這么直白難聽:“謝側(cè)妃可知道我是誰?這是為了一點小事要跟我鬧起來?”
“小事?看來國舅府果然財大氣粗,既然不把這點錢放在眼里,不妨把賬抹一下,我們小本生意折騰不起。”
眼看兩方誰也不讓誰,趙永利忙站出來打圓場:“東家,是這樣的,顧家這是大人交代過的客人……”
“大人?哪個大人?”謝棠冷笑了下,她就知道,要是沒她那個二叔的授意,他們倒也不敢。
“這,這當(dāng)然是二爺。”
“他是這個鋪子的老板?他給你們發(fā)工錢?還是這些窟窿他給我補?!”謝棠冷臉厲聲問,氣勢將趙永利嚇得震住,一句話也說不出。
這明顯的指桑罵槐徹底讓顧盈黑了臉:“謝側(cè)妃,別以為你嫁到王府就可以目中無人!表面上巴結(jié)國舅府,結(jié)果卻在這里一唱一和的做套宰客是吧?!”
“顧小姐,想巴結(jié)你的可不是我,于情于理都沒道理從我這里白吃白拿,白紙黑字的賬目,就算鬧到官府,我也不怕什么。”
謝棠轉(zhuǎn)頭朝趙永利說:“你擅自記的每一筆賬,一個月內(nèi)都給我追回來,要不回來的,就去朝你那位大人要。”
“曉玉!”顧盈氣的咬牙,“把東西給她放下!以后求著本小姐來都不來!”
趙永利臉色發(fā)白,冷汗都下來了:“東,東家,小的知錯了。”
“我如果是你,現(xiàn)在就趕緊去要錢,否則這筆賬夠你還八輩子。”
謝棠在椅子上坐下,小丁立刻端了茶過來:“東家要看看賬嗎?”
謝棠點頭,隨口問了一句:“這個月營收如何?”
小丁把賬本拿過來:“生意挺不錯的,尤其新進了一批外邦的琉璃瑪瑙,做成的首飾都很好賣。”
這家鋪子的地段好,手工師父的做工也厲害,生意一直就不錯,謝遠舟才給她的。
“那拋開記賬的呢?”謝棠翻看著。
“這個月一共有四筆,除開顧小姐的,平陽侯府的鄭小姐也有兩筆,還有就是…謝大人家的堂小姐,加起來有八千六百兩,拋開盈利,還虧損了三千兩。”
謝棠抬頭看他,看起來也就二十多歲的年紀,但眼神爍亮,手腳麻利,她來之前可沒通知,他卻對賬目了如指掌,條理清晰。
“你在這里多久了?”
小丁垂著雙手:“三年了。”
“嗯,趙永利要賬的這個月,鋪子你盯著。”
小丁訝異:“東家,我的閱歷還淺的很。”
“我不在乎閱歷,我做生意是為了賺錢的,不能干我就找別人。”
小丁大著膽子看了這位漂亮的過分的東家一眼,深吸了口氣:“我能干,東家,我一定給您掙錢。”
謝棠離開青玉堂又去了趟繡綺坊,果然也沒避免被借花獻佛的命運,但這家掌柜可不像趙永利。
周用把賬本都擺過來:“東家,凡是在我們鋪子里記賬的,我只答應(yīng)了一個季度最多兩身,這幾位小姐都是兩身,最貴的一套六十兩,加起來欠賬一共六百七十六兩。”
謝棠知道這雖然是謝遠良的交代,但自己那個爛好人爹肯定也是默許的,不同的是,趙永利是沒底線的巴結(jié),什么貴給人家什么,而周用竭盡所能把損失降到了最低。
“這些記賬的人下次再來買,讓她們先銷了賬,否則概不接待。”
周用一喜:“東家是說以后不用再給任何人賒賬了?”
“嗯,不用,若是有鬧事的讓她們來找我。”
兩個鋪子轉(zhuǎn)了一圈,謝棠心里憋著火,她爹的生意攤子不小,光這兩個鋪子就虧這么多,其他地方呢?是不是也一樣?她家每年要為謝老二墊多少錢?!
秀竹給她倒了杯茶:“主子,這樣會不會得罪那些人?”
“哪些?”謝棠抿了一口,“你沒發(fā)現(xiàn)這都是什么人嗎?”
“什么人?有顧家,平陽侯府,吏部……”
她一下睜大眼睛:“這些,都是太子一黨。”
“是啊,我二叔的野心可不小,但據(jù)我所知,太子跟定王本身就是不和的,他這是在自作聰明的兩邊押注,遲早我爹娘也要讓他拖進去。”
秀竹看著自家小姐有些說不出話,她八歲就跟在小姐身邊,伴讀照顧一起長大,小姐聰慧卻嬌氣,并不愛管什么生意,更對京城這些關(guān)系毫不在意,什么時候有這種敏銳性的?
“那,要回去提醒老爺一聲嗎?”
“不急,現(xiàn)在提醒我那個爹是沒用的,他都被洗腦了,覺得是正常籠絡(luò)人脈的支出,他能因為這個丟開弟弟?”
秀竹贊同的點頭,夫人都不知因為這事兒跟老爺吵過多少次了,連她們這些下人都覺得老爺實在吃虧,他可都沒一點怨言的,菩薩轉(zhuǎn)世也不過如此了。
“那,咱們回府?”
“回什么府。”謝棠可是好不容易出來一次,到處都沒轉(zhuǎn)過呢。
她看著熱鬧的街道:“這里有什么好吃的酒樓嗎?海貨有沒有?”
秀竹經(jīng)常出門幫她置辦東西,沒有她不知道的地方:“咱們這里離海遠,這些東西又不容易活,只有一兩家做的,還賣的特別貴。”
“就去那里。”
謝棠小時候家里很窮,窮的肉都吃不起,窮到需要她一個女娃娃吃苦受累當(dāng)保鏢供弟弟念書。
后來她算是混到了頭部的那批,賺的不少,就有種報復(fù)心理,什么缺吃什么,什么貴吃什么,越是小時候嘴饞吃不到的,她越是吃的兇,海鮮就是其中一種。
馬車在徐記酒樓停下,這是家一看就很貴的酒樓,一共三層,進出的客人穿衣打扮非富即貴。
秀竹要了個雅間,謝棠拿著菜牌看了看:“蒸蟹,素燴鮑魚片,翡翠蝦仁,兩碗面,再來壺桃花酒吧。”
“主子,您要喝酒?”
“吃海鮮配一點而已,桃花酒勁兒也不大。”
秀竹把窗戶打開:“這一頓怕是要幾十兩,要是還在謝家,二老爺肯定不會讓我們來這種地方。”
調(diào)侃的話音剛落,她忽然詫異的往下看去;“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