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首渠微波粼粼,樹蔭下役夫橫七豎八。
吃完飯就要干活,但依舊有人吃完后原地躺下休息。
“干活了!”
一炷香后,有人敲著銅鑼催促。
役夫們拖著疲憊的身體,唉聲嘆氣起身去干活。
“干這么辛苦的活,吃這么差的飯菜,身體怎么受得了?”
秦元姍就吃了幾口,就吃不下了。
李象沒接話,千百年來屁民都是這樣生存,沒什么好說的。
只有那位偉人,真正改變了底層人們的生活。
稻麥?zhǔn)炝藥浊Т危嗣袢f歲第一次。
“皇孫,總算找到您了?”
一個身穿淺青色官袍的青年跑來。
“你是?”
李象沒起身,上下打量著他。
“微臣戶部金部司主事王浩晨,負(fù)責(zé)大明宮飲食。”
青年帶著討好的笑容道:“狄仁杰說您在這邊,微臣特意趕來,這邊的伙食不合適您,我們回那邊吧。”
說后面的時候,他聲音小了許多,目光稍有漂浮望了眼還沒有走遠(yuǎn)的役夫們。
當(dāng)官吃的肯定和役夫們吃的不一樣,但卻不合適大庭廣眾說出。
“名字不錯,這些飯菜一份大概多少錢?”
李象拍拍屁股起身道。
“謝皇孫贊譽。”
“微臣不知,都是戶部郎中鄭毅峰操手。”
王浩晨告知,每天到點大明宮外會有人送飯菜到來,他負(fù)責(zé)接進來,具體多少錢一份不清楚。
李象路上又問了些事,最后回到臨時辦公地。
回到的時候,大部分的官員都吃完去休息,只剩下寥寥幾人。
正好閻立德還在,于是李象和秦元姍去了他值房用餐。
值得一說的是,身為監(jiān)軍的李象沒有自己值房。
“閻師,吃了嗎?”
李象道。
“吃了,皇孫的飯菜是役夫們那邊的?”
閻立德望了眼李象手中的碗筷,那是役夫們那邊的碗筷。
“是啊,閻師吃過嗎?”
李象放在他面前。
“吃過。”
閻立德點點頭。
“這真是十文錢的飯菜?”
李象臉色一正道。
吃過就好,免得我逼你吃兩口。
“這是戶部的事,我不清楚。”
閻立德沉吟片刻,搖搖頭道。
“是不清楚,還是不敢說?”
李象質(zhì)問道。
“皇孫是監(jiān)軍,有想法可以自己查。”
閻立德淡淡道。
“那就謝了。”
李象要的就是這句話。
閻立德是大明宮項目的總負(fù)責(zé)人,且是將作大匠。
要知道,將作大匠是將作監(jiān)的主官,從三品大臣,只比六部主官低半級。
大明宮項目事無巨細(xì),要沒有他的默許,幾乎是辦不成的。
閻立德微微一愣,隨即低頭繼續(xù)研究大明宮圖紙。
接下來的兩天,李象都在熟悉大明宮建造。
吃飯的時候中午和役夫吃,下午和閻立德他們吃。
陰承澤每天都以工地太大,分開熟悉,都是下午回家才見到人。
第三天,李象提前放衙。
被通知的陰承澤匆匆趕來,東西掉了都不知。
“掉東西了。”
李象幫他撿起,順勢望了眼,是建筑設(shè)計圖紙。
很粗糙,很多線條李象這種外行人看了,都知道畫得不倫不類。
“我,我從小就喜歡建筑,所以才請陰妃娘娘說情做皇孫副手,得見大明宮雄偉,忍不住畫了些圖紙,請皇孫恕罪,莫要告知他人,我保證不會有下次。”
陰承澤臉色變了變,低聲哀求。
宮殿圖紙屬于機密文件,非允許不得查看。
偌大的大明宮,能全部圖紙都看過,不超過一手之?dāng)?shù)。
私自畫大明宮圖紙,屬于大罪。
“我說是什么玩意,喜歡就說啊,躲躲藏藏跟閹人一樣。”
“你要是真喜歡,我找閻立德要完整版的給你看,你這畫得太粗糙了。”
李象將圖紙還給他,略帶嫌棄的語氣道。
“當(dāng)真?”
陰承澤愣了下,激動道。
“當(dāng)真,你躲躲藏藏的模樣當(dāng)真跟閹人一樣。”
李象認(rèn)真點頭。
“不,不是,我不是問這個。”
“我是問,皇孫真能拿完整圖紙給我看嗎?”
陰承澤嘴角抽了抽,尷尬不已,臉紅半邊天。
“騙你干嘛。”
李象白了他一眼,爬上馬車。
陰承澤眼力,立即彎曲膝蓋給李象踩上去。
李象會心一笑,踩在他的膝蓋上,登上馬車鉆了進去。
“皇孫,何時合適拿給我看?我真心喜歡建筑。”
陰承澤開始駕車前,小聲問道。
“等我忙完飲食的事......”
李象和他說起自己的想法。
陰承澤當(dāng)即拍著胸脯表示支持,對戶部那些官員的行為義憤填膺。
好吃樓,劉建平的酒樓。
今日人客稀少,一樓才零星幾桌。
李象到來的時候,劉建平正在柜臺打蒼蠅。
“舅舅,你酒樓的生意這么差?”
李象有些意外問道。
劉倩說酒樓生意不好,沒想到這么差。
“李象,你怎么來了?不是在監(jiān)軍嗎?”
劉建平驚了下,欣喜迎接李象三人到一旁坐。
“提前放衙,有件事要找舅舅,不過舅舅酒樓怎么回事?”
李象記得劉建平的酒樓生意不錯的。
他是靠做酒樓生意發(fā)家的,后面才涉及其他行業(yè),但重心一直在酒樓。
“這,從哪里說起好呢?”
劉建平嘆了聲,欲言又止。
“該從哪里說起就從哪里說起,我們舅甥還要見外啊?”
李象望著他道。
感覺事情和他有一定的關(guān)系。
“我酒樓走的是精品線路,物美價廉,薄利多銷,但前些日長期合作的精米和肉類供應(yīng)商突然升了數(shù)倍,我多方打聽......”
劉建平嘆息,一下子好像老了幾歲。
供應(yīng)商漲價,他要么換供應(yīng)商,要么跟著漲價,不然會虧本。
但是找了好一些質(zhì)量好的供應(yīng)商,他們表示供應(yīng)給他的價格,都比其他酒樓貴一倍。
說是有人打過招呼。
劉建平懷疑是韋家,但沒有證據(jù)。
況且就是有證據(jù),也奈何不了他們,他們沒犯罪。
故而他心中惱火,也沒有找李象求助,根本不知如何開口。
“十有**是韋家,先不管這事,晚點再收拾他們,舅舅你先看看這份飯菜成本多少?”
李象一聽就覺得是韋家在背后搞鬼。
沒理由他們報復(fù)奇水幫,不報復(fù)劉建平。
“你這飯菜,送給我我都不吃,估計成本就兩文錢。”
劉建平嘗了口李象從大明宮打包出來的飯菜,很自然咽了下去后道。
“這是大明宮三千人的飯菜,每天兩頓,每人每天餐補十文錢,舅舅覺得有利可圖嗎?”
李象笑道。
劉建平先是眉頭微皺,緊接著眼睛瞪大。
“嘶......你是說,將這份差事交給我去做?”
餐補十文錢,成本只要四文錢,中間還有六文錢利潤。
利潤少是少,但量大啊,每天三千人份,利潤就是一萬八!
他的酒樓走精品線路一個月利潤也沒有一萬八文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