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常來說,李象身為皇孫,也不能隨便到外廷的機構(gòu)。
但李象還是大明宮的監(jiān)軍,以尋找當年的文書為由,很快有人接待。
“微臣唐品光,拜見皇長孫,陰副手。”
接待的人是位青年,二十大幾不到三十歲的年齡,白白凈凈,是中書省主書,從七品官員,負責文書抄錄、檔案管理。
“免了,我要找大明宮有關(guān)結(jié)算的文書存檔。”
李象頷首,告知需求。
“皇長孫稍等,微臣找兩位書令史來幫忙。”
唐品光說道。
書令史是技術(shù)性吏員,不入品。
“有勞了。”
李象客氣道。
沒多時,李象兩人被帶到甲庫前。
甲庫是存放人事檔案和文書詔令等的地方。
門口有兩名衛(wèi)兵看守,再遠點又有幾名衛(wèi)兵盯梢。
“皇孫,陰副手,甲庫乃檔案之地,任何人進入前都需要搜身,確保不會攜帶火種等易燃物品。”
唐品光說道。
李象和陰承澤明白,任由衛(wèi)兵搜身。
當甲庫打開那一刻,李象訝然,心底微微震動。
一排排書架整齊排列,從門口一眼望到頭,估計有上千米。
書架上擺放著奏折、文書、書籍,竟然還有竹簡,五花八門,應(yīng)有盡有。
李象深吸口氣,撲鼻而來的是濃郁的墨香味,仿佛進入了書的海洋。
“皇孫切記,不可以隨便逛,不可以弄臟、弄爛。”
唐品光進入前甲庫前,一再叮囑。
李象表示知道,和陰承澤跟在他們身后,也開始幫忙尋找。
書架上有標志:武德五年、武德九年、貞觀八年等等字樣,定好范圍并不難。
難就難在于,文書不知道是在貞觀八年哪一個月發(fā)布的,而每個月都有很多文書。
“這也太多了吧?”
陰承澤看得頭痛,忍不住吐槽。
一個月里的文書就有上百份,怎么找啊?
“專業(yè)的事,交給專業(yè)的人辦,別啰嗦,先幫忙。”
李象也知道多,但不擔心找不到。
唐品光和兩位書令史看著很專業(yè)。
甲庫靜悄悄,只有眾人默默翻開文書的聲音。
沒多時,有衛(wèi)兵進來,走到唐品光耳邊低聲說了幾句。
距離有點遠,李象也沒特別關(guān)注。
唐品光點點頭,跟著一同離開,沒過多久又回來,繼續(xù)尋找李象需要的文書。
李象是下午到中書省的,找了半個時辰就臨近酉時。
“皇孫,該關(guān)門了,我們明天再找。”
唐品光走到身旁說道。
“這么快?”
李象望了眼緊閉的窗戶。
陽光還有照射進來,甲庫的光線尚且明亮。
他伸了伸懶腰,還想繼續(xù)。
“我們有規(guī)定酉時關(guān)門,得提前檢查門窗等等。”
唐品光解釋道。
李象聞言,只好跟著離開。
唐品光送李象兩人到中書省的大門。
“皇孫如果沒空可以不用親臨,我們找到后會通知您的。”
“謝謝。”
李象報以笑容,轉(zhuǎn)頭離開。
回頭后,笑容慢慢消失,眉頭緩緩皺起。
“好巧啊,又遇到皇孫了。”
鄭毅峰就站在不遠處,以一種勝利者的眼神望著李象。
李象回頭望向唐品光。
“皇孫,我什么都不知道。”
唐品光雙手攤開,無辜道。
如果不解釋,李象還覺得是無辜。
但他解釋了,反而說明了很多問題。
比如他剛才在甲庫的時候離開一趟。
“陰副手,他不給你面子,連招呼都不打一聲。”
李象盯著鄭毅峰道。
“哪來的賤狗,別擋道。”
陰承澤很會來事,張嘴就噴。
他最近忙前忙后,睡眠嚴重缺失,又拿不到想要的圖紙,戾氣很大。
“陰妃的侄子,卻做人副手,下賤。”
鄭毅峰臉微沉,冷哼道。
“說誰呢?”
陰承澤被中傷,氣沖沖朝他走去。
謊言不可怕,真相才是最傷人。
他也覺得做李象副手很丟人。
但為了大計,他忍了,卻聽不得別人嘲諷。
“我乃正五品大臣,動我一根手指,陰妃都保不住你。”
鄭毅峰不慌不亂,嘴角帶著鄙夷。
他不僅背靠滎陽鄭氏,還是朝廷的正五品大員。
一個差點被誅滅的陰家,真不夠看。
“啐!”
陰承澤走到鄭毅峰跟前停下。
鄭毅峰笑容更盛,以為陰承澤慫了。
卻見陰承澤突然一口老痰吐過去。
啪的一聲,正中鄭毅峰的臉頰。
眾人都愣住了,面部扭成一團。
“傻逼才動手,真男人都是動嘴,哈哈哈......”
陰承澤一招得勝,大笑著跑了。
“啊......”
“給我站住,抓住他!”
鄭毅峰反應(yīng)過來,一把擦掉臉上的老痰,只覺得惡心作嘔,怒不可遏。
他試著追了下,但陰承澤像是兔子一樣,眨眼間就不見了。
“一口老痰吐臉,到死都不能釋懷吧。”
李象擦了擦手背,都是雞皮。
“李象,你指使的!”
鄭毅峰轉(zhuǎn)身盯著李象,眼睛猩紅,仿佛要吃人。
“老痰可以亂吃,但話不能亂說,剛才你吃了吧......嘔!”
李象說著,只覺得胃酸翻滾,一陣干嘔。
也還好這個點了,肚子空蕩蕩,不然真吐出來。
一旁的唐品光也覺得惡心,面部變得扭曲,滿是嫌棄。
“混蛋!”
鄭毅峰怒發(fā)沖冠,拳頭握得咯咯作響,朝李象走去。
“別過來!”
“被老陰家玷污的老痰人,太惡心了。”
李象也跑了。
“李象,你得意不了多久!”
鄭毅峰氣得大叫,有口水因此噴出。
隨即臉色一變,不知想到什么,再也忍不住,當場就嘔吐。
“你還好吧?”
唐品光忍著惡心靠近,但隔著兩三米遠。
“唐品光,你也嫌棄我?”
鄭毅峰怒視著唐品光。
“沒有的事。”
唐品光連連搖頭,接著道:“你怎么還在?”
“想看看他憋屈的樣子。”
鄭毅峰氣呼呼道。
剛才正是他來找他唐品光,本來交代事情就離開,但他走了一半又回頭。
李象敢鬧到戶部去,逼他造假應(yīng)對,還到中書省找存檔,想將進他口袋的錢吐出去。
一個無權(quán)無職的皇孫,以為自己能鬧翻天?
故而留下,想看看李象憋屈的模樣,誰知陰承澤......嘔!
“你這樣,會徒增很多麻煩。”
唐品光嘆息。
李象什么都不知,他能以正在找為由拖著。
現(xiàn)在李象知道鄭毅峰找過他,他要是找不到,就是得罪了李象。
“我的好妹夫,你會找到嗎?”
鄭毅峰冷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