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武二年的下半年,一切都在按部就班地發展著。
禮部除了要給準備下南洋給各國國王的禮物,還要負責今年十一月初的公主的大婚。
李可這邊當然也要負責到時候李以把香料給運回來后,該怎么售賣的問題。
“陛下!臣以為,你能信得過的人,恐怕只有臣一個了。”
朱元璋心說,你哪里來的臉面這么說。
此前坑了朕一百兩,朕都沒與你算賬。
不過臉上卻是不動聲色,說道:“哦?那你這是認為,朝中的其他人都不如你了?”
李可便道:“倒也不是,這朝中比我能力強的人,比比皆是,雖說沒什么能力,但忠心耿耿的,肯定也不少。”
“只是這可是大生意,過手不說千萬兩銀子,那少說也得幾百萬兩吧!?”
“這要是不拿出點治貪的手段,完善相應的制度,這多少銀子都能給你貪沒了。”
“而且貿易是一項技術活,有的東西,你不是越多就越好,越多,貨物就容易貶值。”
“如果不能建立一個部門來進行統籌規劃,到時候各顧各的,一定亂套!”
朱元璋便道:“那朕不能讓其他人坐這個位置?為何一定要是你?”
李可也是直言不諱道:“因為我懂經濟啊,其他人懂個屁!他們只會鼠目寸光,而我,是奔著大明國祚五百年去的。”
“你倒是一點也不謙虛!”
李可:“還行!”
李可居然還這么說。
朱元璋穩了穩自己手中的《漢書》,繼續往下看,有時候他真不想跟李可說話,畢竟這人的臉皮是真的厚。
李可又道:“臣以為,這生意不能讓官府的人插手。”
朱元璋怒了一下下,“你這話什么意思?就是朕也不能管了?”
李可便道:“臣不是那個意思,臣覺得,這買賣嘛,還是要交給生意人來做,一旦交給官府,就會變成官員上升刷政績的地方。”
“就會出現各種攤派,比如說,如果胡椒掉價了,原本賣二十兩的,現在就只能賣十九兩了,那照正常來說,若是生意人,就只能按十九兩來賣。”
“可如果是讓官府插手,就會變成什么?”
“要是今年我完不成陛下給的任務,賺不了那么多錢,那我是不是就得受罰?是不是就無法升官?那我肯定還按二十兩來賣,你說沒人買?那就給負責分銷的商人強行攤派。”
“這顯然不是一種長久的辦法,可能這樣搞個十年、八年,這門生意就徹底廢了。”
“官員三五年,政績刷出來了,只留下一攤爛攤子,自己拍拍屁股就去當大官去了,可往往卻也是這樣的官員,才最害人。”
“陛下你的目標是千秋萬代,不是貪一時之利,可你想的是這個,其他官員難道也會這么想?他們根本就沒有那樣高尚的情操嘛。”
“而臣就不一樣,這個主意都是臣提的,臣是真心想要為國家,為百姓做點事。”
朱元璋道:“你是怕朕分你權吧?你舍不得。”
李可道:“這話說的,那這事我不管,陛下你愛找誰找誰。”
其實朱元璋未嘗沒有過這樣的想法。
畢竟……
你別看他喜歡李可,可就算是再喜歡的人,也要留著防一手。
到時候,一旦李以真的把東西都運回來了,那李可手上經手的,得是多少錢?
就是如今大明國庫,都不一定能比李可多出多少。
本來,朱元璋是想要讓太子朱標負責此事,只是一直都沒有說出口而已。
然而……
此時李可自己主動開口了,他反倒是不太好開口了,難道還真讓他說,朕不相信你,所以派太子來壓著你?
朱元璋又不是傻子,肯定不會這么直白地說出來。
聽到李可直接不愿意干了,朱元璋想了想,沒了對方也不行,這才道:“這朝堂上,就算是你老師李善長,中書省左丞相,也得有御史臺給看著呢,就連朕,也不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哪里來的特殊?”
李可道:“臣并不排斥陛下派人下來監管,只是,這人你不能指手畫腳,影響臣做事,你不服,你覺得我不對,你就去御史臺告我,我要是真犯法了,我絕對認罰,但你不能在那給我拖后腿。”
朱元璋覺得這樣也好,便道:“那朕派太子去看著你。”
李可道:“太子不好吧?”
朱元璋以為他還想專權,便道:“太子怎么不好了,你今日若是不說出個所以然來,朕不得不懷疑你對朕是否忠心。”
李可便道:“這生意、買賣的事,都是在外面進行的。這太子能在外面到處跑?”
朱元璋聞言,好像也是,便道:“那太子再委派個人去,不就行了?”
李可道:“那這不就是脫褲子放屁,陛下你直接派個人不就好了。”
朱元璋想想好像也是。
緊接著便道:“那朕派老二去。”
朱元璋的第二個兒子,這個李可更受不了,這都變態啊。
李可琢磨了一下,道:“自古以來,皇子互相殘殺的事數不勝數,跟這些人走多了,臣就覺得越是危險。陛下您還是再派個正常點的吧。就是派個內侍,都比這強。而且到時候萬一他向我要好處,說讓我幫他貪污點,他是皇子,那我到底幫不幫他?不幫吧,以后他記恨我,我若是向陛下您舉報他吧,那陛下您到時候是信我的,還是信他的?”
“臣以為,這一點也不好。或許可以這樣,臣可以讓人把每年出入的賬本都做出來,陛下您可以盡管派人來查賬,至于派個人看臣有沒有貪污**,作奸犯科的,還是算了。反正,臣的賬本,可以對全大明百姓公開,一點也不怕查。臣巴不得所有人都來看,畢竟臣自己也不能說自己手底下的人,不會作奸犯科,到時候,正好可以借助大明百姓那雙雪亮的眼睛,把這人給抓出來。如何?”
“就是陛下你怕不怕別人知道你賣香料居然能賺這么多。”
朱元璋聞言,也只好不再強迫。
然后李可又給他講了講工程招標,公示等制度。
其實朱元璋一開始是想要獨吞的。
但好像,這錢以后賺回來了以后,還不能算是他的。
畢竟這些錢可是要拿來搞民間工程、幫助百姓的。他要獨吞,名不正,言不順。
白花花的銀子,散給窮人,造孽啊。
朱元璋同情百姓肯定是同情百姓的,可若是面對每年成百上千萬的銀子,誰又能不動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