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溟的蛻變無人知曉,但部落面臨的困境卻如同冰冷的巨石,壓在每個人的胸口。灰須佝僂著背,將最后一片刻著存糧數(shù)量的骨片遞給凌淵時,手抖得幾乎拿不住。
“族~族長”灰須的聲音干澀絕望,“所有,所有能吃的,都清點完了,按~按現(xiàn)在的吃法最多 ,最多再撐五天”五天,這個數(shù)字如同喪鐘,在簡陋的議事草棚內回蕩。篝火的光芒映照著幾位長老和核心戰(zhàn)士鐵青而絕望的臉。
狩獵隊長“巖鋒”疲憊地匯報:“雪林外圍的獵物像被掃蕩過一樣干凈,‘北望市’的巡邏隊看得太緊,我們不敢深入他們劃定的‘狩獵區(qū)’今天又空手回來了。”他攤開空空如也的雙手,上面布滿凍瘡。
壓抑的死寂籠罩著草棚。遠處,“北望市”方向隱約傳來商隊馱獸的嘶鳴和護衛(wèi)換崗的號令聲,像是對薪火部無聲的嘲諷。封鎖區(qū)的驚魂、青葉的傷殘、凌玥的透支、滄溟的陰鷙所有的不幸,在饑餓的威脅面前,都顯得那么蒼白無力。
“難道,天要亡我薪火部嗎~”一位年邁的長老發(fā)出悲愴的嘆息。
“不,還有辦法”長老“風語”猛地抬起頭,眼中閃爍著孤注一擲的光芒,他指向西方葬骨淵的方向,“葬骨淵是禁地,但其外圍的‘幽影苔原’,并非絕域,墨陽長老早年探索過,那里生長著一種稀有的‘月影草’此草只在月夜下泛著幽藍微光,是制作高階安神藥劑的主材,在‘北望市’絕對能賣出天價,只要我們小心些,只在苔原邊緣采集,避開那些能量混亂的核心區(qū),未必不能成功”。
“幽影苔原”另一位長老“巖爪”臉色大變,“那里離禁地太近了,誰知道會不會有危險,而且月影草只在月夜顯形,夜晚行動更是兇險萬分”。
“兇險,坐在這里等著餓死就不兇險嗎”風語”長老激動地反駁,“現(xiàn)在是什么時候了,五天,五天后大家吃什么,啃石頭嗎~‘北望市’像餓狼一樣盯著我們,他們會給我們活路嗎~采集月影草換糧,是唯一的機會,是死中求活”。
他的話語如同重錘,敲在每個人的心上。絕望中求生的本能,壓倒了恐懼。幾位長老和戰(zhàn)士的目光,最終都投向了沉默的凌淵。
凌淵的手指在冰冷的石桌上緩緩敲擊。系統(tǒng)的光幕在他視野邊緣無聲地羅列著部落的生存數(shù)據(jù),每一個刺眼的“匱乏”、“不足”都在提醒他殘酷的現(xiàn)實。風語長老的話雖然冒險,但并非全無道理。幽影苔原邊緣,理論上確實比深入葬骨淵安全得多。月影草的價值,他也略有耳聞。這是絕境中唯一可能抓住的稻草。
“封鎖區(qū)的異變,證明墨陽的遺毒無處不在,禁地周邊不可控因素太多。”凌淵終于開口,聲音低沉而凝重,“但風語長老所言,亦是實情。坐以待斃,非我‘薪火’之道”。
他目光如電,掃過眾人:“此行,兇險異常!我親自帶隊”。
“人選:巖鋒(狩獵隊長),石墩(經驗豐富的老兵),木刺(擅長潛行偵查),火羽(弓箭好手)”。
他頓了頓,眼神深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冷意和警惕:“還有滄溟,他對力量有渴望,或許能在危機中發(fā)揮作用。” 他需要滄溟的力量,但也必須將他放在自己眼皮底下監(jiān)控。
“另外,”凌淵的聲音帶著一絲無奈,“輝耀執(zhí)事前日派人傳話,‘關切’我部傷情情況,特意‘建議’讓華裳醫(yī)者隨行,以備不時之需,推脫不得,讓她跟著。”
帶上霜華(華裳),既是商會的強制要求,也是凌淵的將計就計,與其讓她在營地搞小動作,不如放在明處監(jiān)視。
“目標:幽影苔原邊緣,任務:采集‘月影草’行動時間:下一個滿月之夜”凌淵站起身,聲音斬釘截鐵,帶著破釜沉舟的決心,“準備吧 !這是我們最后的希望”。
命令下達,草棚內氣氛凝重到了極點,是抓住一線生機,還是踏入萬劫不復的深淵,無人知曉。但為了生存,薪火部別無選擇,只能鋌而走險。
而在營地邊緣的陰影里,剛剛完成蛻變的滄溟,聽著風中傳來的命令,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嗜血的弧度,幽影苔原,葬骨淵的邊緣,那里或許有他更渴望的東西。他握緊了左拳,暗紅的紋路在皮膚下如同活物般微微蠕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