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界。
一處幽深的古林中,霧氣繚繞,千年古木盤根錯節,遮天蔽日。
傳聞此地經常鬧妖禍,讓附近生活的百姓民不聊生。
唰!
忽然。
一道金黃色的劍氣驟然劃破長空,如旭日初升,璀璨奪目。劍氣所過之處,空氣仿佛被一分為二。
附近的整座大山都差點夷為平地。
“怎么可能?!”
隨著一聲難以置信的低喃,一只盤踞此地數百年,為禍一方的大妖王轟然倒地。
它那碩大的頭顱滾落在地,雙目圓睜,至死都無法相信,自己今天竟會命喪于一個戴著素白面具的少年劍下。
微風拂過,掀起少年額前的碎發。
他手中長劍輕顫,劍尖滴落的妖血在枯葉上綻開點點猩紅。
就在少年摘下面具,準備收拾一下離開此地的時候。
忽然,不知何時。
不遠處出現了一個身穿黑衣,打扮奇特的中年男人。
他感受著此地殘存的劍意,不禁感慨:“劍勢凌厲,氣吞萬里如虎,天地一劍竟已被你修煉至此等境界,只怕如今的我也不是少爺你的對手了。”
看到來人。
王權霸業立刻一愣,旋即大喜過望:“瞎眼叔叔,你怎么來了?”
這位瞎叔叔是從小陪伴他成長的人,來歷神秘。
自他幼時起,這位叔叔就加入了到了王權山莊,如今還成為了山莊里的一位客卿長老。
江湖人稱,盲劍客。
更有人傳言,此人與當年那位重瞳者關系匪淺。
高望深深看了一眼王權霸業,他雖然看不見,但也能感受的到。
忽然,他的語氣嚴肅了起來,“少爺,這次我來找你,其實是有一件事情想要告訴你。”
“什么事?”
王權霸業疑惑。
然后,只聽高望的語氣更加嚴肅,“是關于你父親的……”
隱隱約約。
王權霸業頓感不妙,心中產生了一個不祥的預感。
高望深深嘆了一口氣,然后拍了拍對方的肩膀,這才再次說道:“你父親重病垂危,恐怕時日無多了,現在回去的話,還能看到最后一面。”
聞言。
王權霸業心頭一震,一不小心身體踉蹌后退了幾步。
他父親從小體弱多病,這一點他是心中清楚的。
可是沒想到這一天會來的這么快。
………………
王權山莊。
一所偏殿。
夕陽的余暉透過窗戶,在殿內投下斑駁的光影。
曾經意氣風發的王權家主,王權守拙,如今已是白發蒼蒼,靜靜地躺在床榻之上。
殿內彌漫著濃重的藥香,苦澀的氣息縈繞不散。
費管家小心翼翼地端著藥碗,一勺一勺地喂入他口中,眼中滿是憂慮。
“老爺,我已尋遍天下名醫,您的病……一定會好起來的。”
費管家低聲說道,聲音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王權守拙面色蒼白,呼吸微弱如游絲。
他緩緩抬起枯瘦的手,輕輕擺了擺,嗓音沙啞:“小費……我的身體,我自己清楚,不必……再費心了。”
他微微閉眼,眉宇間浮現出一抹深深的遺憾,似有千言萬語,卻終究化作一聲輕嘆。
費管家見狀,連忙道:“老爺,我已派人去尋少爺了,他一定會趕回來的!”
“那個混賬東西,誰想見他啊?”
王權守拙嘴角扯出一絲苦笑,眼中卻閃過一絲柔和,“我……我只是。”
話音未落,往昔的記憶如潮水般涌來。
少年時意氣風發,與兄長并肩而立,劍指蒼穹。
中年時執掌王權,肩負家族興衰,步步如履薄冰。
而如今,歲月流逝,故人離散,只剩自己獨臥病榻。
一滴渾濁的淚水,悄然滑落。
“兄長……”
他低聲呢喃,仿佛透過時光,再次看見了那道熟悉的身影。
而小費作為世上唯一的知情人,心中自然清楚自家老爺,一直有著一個放不下的執念。
那就是重瞳者。
哪怕時至今日,老爺也接受不了他那位世間無敵的兄長,隕落在了涂山的事實。
在老爺心目中。
那位兄長就是天下不敗的神話,當年聽聞重瞳者隕落涂山之后,他曾嘔血三升,臥病在床數月不起。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
王權守拙從昏睡之中再次醒來,他被費管家攙扶著來到了湖心小筑。
二層樓下。
這里是重瞳者的故居,是他兄長的家。
他凝望著如今人去樓空的庭院。
物是人非。
“小費。”
“你可知這王權家的家主本該是兄長的,可他卻親手把王權家的未來交托給了我,一直對我寄予厚望,細心栽培。”
“若沒有兄長,這世間哪有什么王權守拙呢。”
“我……我欠兄長實在是太多了。”
他沉重的聲音再次響起,雖有無盡的苦澀,但也有著無窮的思念。
旁邊,費管家也不知道該作何安慰,他雖然想要說點什么,但最終也只是化作了一聲嘆息。
人死終究不能復生啊。
半晌。
費管家攙扶著王權守拙,在那庭院艱難的走了一圈之后,他心中越發不解。
終于問出了自己心中的一個疑惑。
“老爺。”
“當年你與那位重瞳者本是宿敵,可為何你們最終能夠走到一起呢?”
這也是小費心中最大的困惑,疑惑了很多年。
王權守拙忽然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小費,他仰天大笑:“哈哈哈,小費啊,你和世人一樣愚昧啊,你們都被我們兄弟做局給騙了。”
“我與他從來都不是競爭對手,也不是敵人。”
“而是兄弟!”
“一直都是……”
費管家聞言,心頭一震。
好似聽到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一樣,目光更加好奇起來。
王權守拙本想要帶著這個秘密直到死去,帶進墳墓的。
不過,事到如今。
他卻臨時改變了主意。
他想為自己兄長的正名,洗涮他在王權山莊,曾經受到的唯一污點。
“小費啊。”
“其實,你有所不知。”
“我和兄長認識的時間,很早很早,比你想象之中的還要更早一些。”
“五歲那年,我就已經認識他了,我記得有一次因為好奇貪玩,無意之中在后山迷了路。”
“眼看太陽就要落山,天色黯淡,就在我孤立無助的時候,在我前方出現了一道希望的曙光。”
“那個人正是兄長。”
“之后,他便時常帶著我一起偷偷下山,去集市上逛街,放花燈,甚至還逛過一次天仙院。”
“在天仙院里,我們無意之中撞見了,有人在偷偷做著販賣妖怪,甚至是買賣人族器官的生意。”
“后來經過幾年的調查,我與兄長暗中發現,所有的線索都指向了我們自己家族。”
“后山劍冢。”
“從那時候起,我們就意識到了家族并沒有外表看起來的那樣光鮮艷麗,我們王權家也并非是絕對的正義。”
“正義之下,有著許多難以想象的黑暗。”
“家族比我們想象之中的還要黑暗,販賣妖怪,買賣移植器官,無惡不作,這還只是劍冢所行惡事的十分之一不到。”
“從那時起,我與兄長便有了一個約定,那就是將來長大以后,徹底改變王權家的未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