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你為什么不讓我叫你媽媽呢?”
聽到身后少年的話語,維娜轉過身,她蹲下來,摸了摸少年的腦袋:“因為老師本來就不是你的媽媽啊~你的母親另有其人。”
她看著自己眼前的六歲的少年,她臉上露出溫和的笑容。
在這個男孩已經知道一些事情的時候,維娜沒有選擇告訴他什么“你媽媽去了很遠的地方”之類的話,而是直接實話實說。
維娜個人覺得,那種因為沒有父母而覺得哀傷和可悲的故事,是因為撫養孩子的其他人,并沒有給予孩子那一份屬于父母的關愛和陪伴,就像是很多留守兒童……說是父母在外打工——額,那是真的去了很遠的地方。
自己一天二十四小時都在維扎德的身邊,關愛和陪伴他,又哪里來的所謂的悲傷呢?
所以,維扎德可以知道真相,維娜有把握不會讓他因為知道事情的真相而悲傷落寞。
“我的爸爸媽媽,就像是老師的父母一樣,死去了嗎?”
維娜前兩天告訴了這孩子“死亡”的含義,她帶著這孩子一同和自己祭奠與禱告了自己的父母,正式告訴自己的父母,她收了維扎德作為自己的弟子,她會像是對待親生孩子一樣對待維扎德——當然她也沒有養過孩子。
在這個過程中,她向維扎德闡述了死亡的含義,所以維扎德才會有今天的問題。
“或許是這樣,但,我并沒有明確的關于你親生母親已經死去的信息,說不定,他們還在某個角落活著。”
維扎德昂著腦袋,好像在想什么的樣子,不過,今天顯然是很有標志性的一天,在這一天,維娜決定正式的讓維扎德開始學藝,她只會魔法,所以理所當然的也就交代維扎德魔法。
她從塑型魔法開始教著走。
當然,實際上就如今的維娜來看,塑型魔法實在是一個非常簡陋的魔法,她有更加完善的一整套支配魔法的體系……但最開始學習哪個魔法,其實并沒有所謂——維娜希望的是維扎德通過一兩年時間的學習和修煉,熟悉術式的構成和組合,基本上對一些術式有了解。然后她再成體系的對他進行教導。
而塑型魔法就像是一種傳承一樣,維娜從自己的父親手中學會了塑型魔法,而如今,她把這個塑型魔法交給維扎德。
然而……
維扎德是一個沒有魔法天賦的人。
維娜從自己父親那里學習塑型魔法的時候,花了兩個小時不到的時間,就已經掌握了塑型魔法,而后自己開始進行研究和改進,可是,到維扎德掌握塑型魔法,竟然整整耗費了維娜一周的時間。
她并不怪維扎德。
首先,自己是穿越者,本身也是成年人,九歲學習塑型魔法,精神力和**自帶的魔力也比此刻只有六歲的維扎德強——小孩子本就不容易集中注意力,耗費的時間長是很正常的事情,而且,雖然用了一周來掌握,但維扎德六歲就學會了塑型魔法,自己九歲才學會,如何不能說走在童年歲自己的前面?
也有可能是自己教的不好。
但其實這并不影響,哪怕是維扎德沒有學習魔法的天賦,維娜也并不在意,等到維扎德長大成人,她便可以用塑型魔法,讓維扎德也擁有永恒的生命,學習慢又如何呢?自己又沒有指望過依靠維扎德來幫自己研究魔法。她和維扎德有大量的時間來研究魔法,維扎德可以慢慢學。完全沒有著急的必要。
所以她這一周一點都不急躁,非常耐心,非常緩慢的進行著教學,沒有一點不耐煩。
“嗯!很棒!就是這樣,維扎德!你做的很好!“
聽到老師的夸獎,維扎德臉上露出得意的模樣:“我很厲害吧?”
維娜走過來抱住維扎德,揉著他的腦袋:“太厲害啊!不愧是我的弟子,簡直是天才!”
從這一天開始,維扎德跟著維娜學習魔法。
進度雖然很慢,但并不影響什么。
但意外總是突然到來。
在維娜開始教授維扎德魔法一個月以后。
“老師!門外有個人!她全身都是血!”
小小的維扎德打斷了正在進行魔法實驗的維娜。
維娜一聽,整個人愣住了。
真把自己這里當成孤兒院了?
等她打開門的時候,發現倒在門口的,是一個熟人。
劍圣哥特蕾婭。
此刻她滿身是血,虛弱不堪。
維娜倒吸一口涼氣,劍圣哥特蕾婭的名號,這些年可是響亮得很……這人怎么突然之間倒在自己門口?
這事情絕對不簡單——她在想自己要不要插手。
“老師,你能夠幫她嗎?她是不是快要死了?”小小的維扎德向維娜提出了如此的疑問,維娜于是只能蹲下,用手觸碰對方,發動了支配的魔法。
這個傷……如果換了別人基本上是等死,不過自己倒是能救……
似乎是感受到了體內魔力的侵入,昏迷的哥特蕾婭猛然睜開了眼睛,一種恐怖的氣勢驟然彌漫在整個森林,當她看清了對面的維娜,這股氣勢驟然消散,她像是看到了什么希望。
“魔女……我不行了……我知道你不想涉足過多,但我只能依靠你了……請你告之世人,清除所有人魔混血!預言是假的!魔王可以通過人魔混血降臨自己的力量!所有擁有魔族之血的人!都會被魔王支配!”
維娜瞳孔緊縮,她的目光不受控制的落到了維扎德身上。
魔王可以通過血脈降臨力量,控制擁有魔族之血的人?
維扎德體內擁有四分之一的魔族血脈,豈不是說,維扎德也有被魔王控制的風險?
哥特蕾婭就像是撐著最后一口氣來說這個事情,說完,她就再一次陷入了昏迷。她大概是覺得自己死了。
但維娜不會讓她死。
這個事情她需要重新進行確認。
雖然對方一副交代遺言的模樣說了這些話,到時候醒過來只怕是有些尷尬,但維娜并不在意這個。
她在意的是自己的弟子,是維扎德。
如果真的如個哥特蕾婭所說,那么她有必要直接想辦法把維扎德體內的魔族血脈抽出來,銷毀,以免有一天,維扎德被魔王控制。
這種事情并不容易,但維娜覺得自己耗費一些時間,總歸是可以做到的。
“老師,怎么了?”
維扎德一臉擔憂的看著維娜。
“沒,沒什么,老師看起來像是有什么嗎?”
“我第一次看到老師你這個表情。”
我這個表情?
將哥特蕾婭弄回自己屋子里,維娜支配了水,形成了一個鏡面,當中倒影出她此刻的表情。
“焦慮”。
我現在很焦慮?
對,我的確是很焦慮……自己的弟子都有可能要出問題了,她難道不該焦慮嗎?
她一刻都等不了了!
因此,哪怕是會給哥特蕾婭帶來極大的痛苦,她也強行支配了哥特蕾婭的軀體,強行讓她的軀體開始修復。
哥特蕾婭的軀體因為痛苦而不斷的顫抖和抽搐。
在抵達了某個界限的時候,她再一次睜開了眼睛,下意識的就要做出抵抗。
然后——熟悉的束縛感。
不,這比之前的束縛感更強。
之前都是維娜用空氣來對哥特蕾婭進行壓制,此時此刻,是哥特蕾婭軀體直接被維娜支配,在這個瞬間,哥特蕾婭才終于意識到維娜的魔法到底是什么樣詭異的一種魔法。她無法真正控制自己的軀體。
這種感覺讓哥特蕾婭很害怕。
她卻只能忍受這樣的痛苦,因為維娜怕她叫出來嚇到維扎德,因此不打算讓她有說話的能力。
當維娜完成治療的時候,哥特蕾婭渾身是汗,她就像是從水里被撈出來的一樣。
“這種傷也只有我能救,要傳達什么消息你自己去傳達,我要知道事情的全貌。”
維娜實際上很多年都沒有急躁的感覺了,自從她擁抱了永恒的生命,仿佛所有的事情都可以慢慢來,她已經很久沒有那種被什么東西推著走的感覺了。
但現在,她就覺得,她必須要立刻知道事情的真相。
哥特蕾婭本來是有很多話想說,可是看到維娜那個冷漠的表情,她把那些話都咽下去,然后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語言。
“我們當初得到了一個預言,預言說人魔混血的人就會是勇者,可以拔出勇者之劍,擁有討伐魔王的力量。”哥特蕾婭的聲音有些顫抖,隨著回憶的蘇醒,她不由得回想起來她做得那些殘酷的實驗,“可……可那是假的!那個語言是假的!從最開始,那位做出語言的先知!他就是魔族的人!這個實驗就是魔王的布局!人類為他創造了人魔混血!而后他借由這些人魔混血的血脈,將自己的力量透過血脈滲透出來,控制這些人,對我們發動襲擊!”
她做了很多可以稱之為殘酷的事情,但她自我催眠,說那是為了討伐魔王,為了人類,為了整個世界——可當一切被發現,被揭露是一場騙局的時候。
她抬起自己的雙手,就像是看到了那上面淋漓的鮮血。
她的耳畔仿佛響起那些悲鳴。
兩手抓著自己的臉,從上抓出血痕,她卻無法喊出任何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