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維納現在做的事情,倒也不像是在努力修煉的模樣,她雖然在做實驗的過程中,對于塑型魔法的熟練度提升,能夠“掌控”的區域變大,掌控的強度也獲得了提升,但那并不是在刻苦修煉。
她向來不是那種人。
她只是想要弄清楚塑型魔法的本質。
所謂磨刀不誤砍柴工,如果不搞清楚這個魔法的本質,就會像是自己的父親一樣,即便是每天都在使用這個魔法,即便是對木雕熱愛到如此的程度,耗費了幾十年的時間,能夠做到的程度也極為有限。
她不知道貴族們是怎么修煉的,但是她知道,在獲取知識有限的情況下,她想要自己的魔法水平提升,就必須要自己切實的進行研究,從塑形魔法上獲得力量。
她相信這個魔法是有潛力的。
或許這種魔法是某個魔法的邊角料——但無論如何,她相信“支配”這個詞匯的含金量。能夠支配木料,不能支配石料嗎?不能支配金屬嗎?不能夠支配這世界上的一切嗎?如果能夠做到這一點,豈不是成為了萬物之主?
當然,事實證明,她這個塑型魔法,還真的只能對木料使用。
這個魔法有問題。
必須要進行改動。
少許的實驗,就讓維娜意識到了這個問題。
在和父親的學習當中,她知道不同的魔法都是有“術式”的,改變術式的編織方式,就能夠構建出不同的魔法——但即便是她的父親,這么多年,也只是對塑型魔法進行了一些小小的改動。
他看到維娜對不同的木頭進行塑形魔法的時候,就提出了自己的建議。
針對不同的木料,是需要在“術式”上進行一些小小改動,然后才能夠成功的對某種特定的木料進行“支配”。
但是他也嚴肅的告誡維娜:“不要試圖去大幅度的改動魔法術式,因為那會帶來巨大的危險。”
聽說是和她爺爺同一批的人有些人試著做了一些改變,他們才意識到如果魔法的“大框架”被隨意的改變,那么可能導致的就是魔力的暴走。帶來毀滅性的后果,把使用魔法的人炸死都是常有的事情。
“聽說貴族們知道編織魔法術式的方法,按照特定的方式來編制魔法一定不會出問題……我們平民怎么敢這么做呢?”
難怪說對魔法的封鎖這么嚴重,是害怕平頭百姓知道了多種魔法之后,找到魔法編織的脈絡——
但這對于維娜來講并不是什么問題。
你正常改變塑形魔法的脈絡,然后失敗了,炸了,把人炸死了——那沒有什么好說的。但是話說回來,自己父親這樣子的人,都能夠對魔法的術式進行一些小小的改變,雖然耗費了漫長的時間……換言之,在不動魔法大框架的情況下,小框架的進行改動,是不會有太嚴重后果的。
再換個說法……我直接降低魔法的輸出功率,即便是真炸了也炸不死我,那我為什么不能改?為什么不能反復嘗試?
當然,這個話,她是不會和自己父親說的。
不是說她冷血無情,而是這個事情——她父親不是什么偉大的人物,姑且不論即便是給他說了他能不能保密的事情,她父親本來就不是一個膽子大的。如果讓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那他肯定是第一個反對的人。
不用說什么“當父母的肯定會理解你”這種話。
如果是真的,那上輩子維娜都不可能成為死宅。
她難道是沒有和自己的父母好好談過嗎?
即便是現在,她看上去是管家的,但是父母相對于孩子,往往是站在“高位”的。平時一些小事都無妨,遇到大事的時候,絕大部分父母一定是保守的,他們憑借自己的經驗活了幾十年,又或者說,依靠他們的經驗活了幾十年,聽到不同于自己經驗的東西,當然是下意識的進行反對。
所以維娜壓根就沒打算告訴自己的父母。
等到自己有需求的時候,再拿出來掰扯——現在說出來,只是給自己增加內耗,提升自己辦事的難度而已
她可不是那樣愚蠢的人。
對塑型魔法的研究開始一個月之后,維娜得出了自己第一個明確的結論。
塑型魔法受到物體“堅固程度”的影響。
用堅固這個描述其實不太恰當,她更喜歡用“密度”來描述。
即便是同一個品種的木材,根據材質,年份的不同,在密度上也會有些許的差別,她先是弄了一個簡易的蒸餾裝置,這實在是不算太難,然后弄出來蒸餾水。隨后用蒸餾水用阿基米德的排水法,計算出了同一種木材的不同密度。
同一種木材的密度差距其實比較小。所以只要你用同一種術式基本上都能夠支配。而不同木材的密度差距就會有一些較大的區別,譬如說原來世界有些所謂的沉香木不是還能夠直接沉入水底來著?
雖然很多人說那是因為樹木上的油脂……但那本身就是樹木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當然維娜其實知道,這個“密度”的描述也不算是太恰當,她大概確信即便是想辦法把棉花弄到和鋼鐵同樣的密度,因為材質的不同,兩者的“支配”術式也絕對不能共通。所以這應該是更加緊密的涉及到分子領域的事情。
她現在是不可能研究到那種程度的。
所以現在只能暫時用“堅固程度”來進行描述,由此,她得出一個結論,當下自己掌握的塑型魔法,父親改變的那一小部分術式,是不是就是對不同密度木材的一種改變?
她稍微選購了一些不同類型的樹木,進行了研究,驗證了自己的結論。
她于是有了一些想法。
父親對塑型魔法的改動,大概就是,一棵樹木上的一小段枝丫,是極為小幅度的變化,不太會影響到樹木整體。那么維娜覺得,沿著父親在這個術式上的變化,就可以不斷改變這個術式對“密度”變化的影響。
局限于她的魔力水平,她每天能夠釋放塑型魔法的時間有限,實驗無法快速的推進,一個月能夠得到這樣的結果已經是不錯了——在這個過程中,她的魔法有了大幅度的提升。
她顯然比她的父親更加有魔法的天賦,因為她現在已經能夠把一塊文具盒大小的木頭變成一個簡單的雕塑,譬如說變成圓柱,變成正方體……雖然按照她父親的說法是,這樣子還差得遠,一點都不夠精細,但是維娜看的出來,對于自己的父親而言,這是很讓他滿意的結果。
不過父親大概不知道,她不只是能夠對眼前的這塊木頭做這種事情,她還能夠對其他的木頭進行形狀的改變。
但那就不太需要告訴自己父親了。
“說起來,維娜。”母親突然之間找到了維娜,“最近的營業額是不是有些不對勁?”
維娜倒是有些詫異:“母親您還在注意這些東西啊?”
“那當然,我總不能把所有的事情都交給你來辦吧?別看我這樣,以前可是我在管賬。”
看著自己的丈夫也看過來,她有些憂心的問維娜:“是不是店鋪出了問題?”
維娜搖頭,她只是說:“我已經專門了解過情況,領主大人提高了農稅和商稅。我們交的稅本來就高了一截。”
“農稅和商稅一起漲?!”
維娜有些無奈的看著自家父母:“你們不知道嗎?雖然店鋪現在這類事情是我在管,我以為你們多少應該知道這個情況,老媽你那些朋友們沒說嗎?”
至于自己的父親,他專注于木雕,維娜倒是覺得他不知道是正常的。
“那這……如果以后還要繼續漲的話……”
“包漲的。”
維娜突然就說出了這樣的事情:“之后肯定還要繼續漲的。”
“為什么?”
“如果領主大人只是要錢,他就不會農稅商稅一起漲,畢竟農稅都是交糧食——兩個一起漲,明顯是在囤錢和囤糧。如果我估計得不錯,恐怕要打仗了。或者說,領主大人準備打仗了。”
“打仗!”
在這個名為克羅諾的小鎮上,打仗是一個很久遠的詞匯,這個小鎮上的人上一次設計到戰爭,都還是維娜爺爺在世的年代。過去了幾十年,竟然再一次要發生戰爭了。
“這不是很正常嗎?上一次戰爭的時候爸爸都還沒出生,這都過去三十多年了,會打仗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吧?和平畢竟總是短暫的。”
十來歲的女兒說出這樣子的話語誠然讓人震驚,但她父母都知道這孩子沒事兒就在看書,甚至還看那些關于歷史的書籍,說出這樣子的話倒也不讓人意外。
“那,如果真的打仗,我們……”
維娜其實沒有那么淡定,她也挺害怕的。
“該怎么樣怎么樣,我們還能夠怎么辦呢?總不能現在直接把東西全賣了跑路吧?又往哪里跑?”
聽到維娜的話,她父母頓時一愣,發現維娜好像還真的說得沒錯。
畢竟維娜只是說“恐怕要打仗了”。又不是真的打起來了,不說這個推測對不對,那要是真的打起來了,跑嗎?能跑嗎?跑到哪里去?
維娜攤開手:“只能等著了。”
這昔日祥和的小鎮店鋪中,似乎蒙上了一層小小的陰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