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就過不下去了。”
莊綦廷很無奈,拿指腹點了點妻子發(fā)熱的臉頰,“我們下午不是很和諧嗎,你還非要騎我,爽哭的不是你?”
黎雅柔也不躲開,只是涼涼地睨他。他那樣的手段,她不爽才怪,換一個大胸肌的帥哥,也不見得不爽。
“不準亂想其他的。”莊綦廷掐她的臉,她那幽幽的小表情,他一看就知道在想些不好的。
黎雅柔繼續(xù)不動,就這樣平靜地看著他。
一秒,兩秒……十秒……
從來只有莊綦廷給別人下馬威的份,此時也被盯得不自然起來,笑了聲,像是敗給她了,“好,那你想怎樣。”
黎雅柔平穩(wěn)呼吸,剛要開口,他說:“離婚除外,分床除外,養(yǎng)小男友除外,禁欲除外,一切都答應你。”
“…………”
黎雅柔狠狠瞪他一眼,“第一,不準再派人監(jiān)視我。”
“好。”
“不準隨意攪我的局,我朋友的局。”
“寶貝,那次特殊,我從不是掃興的人。”
莊綦廷給黎雅柔續(xù)了小杯,剛好蓋住杯底,隨后把酒塞按回去,不準她再添。黎雅柔年輕時不愛喝酒,學品酒課不上心,真正開始品酒是三十五歲,現(xiàn)在還有一點小癮。
私人醫(yī)生提醒過她有遺傳性的輕微高血壓,飲酒必須適度,所以莊綦廷對她這方面管控嚴格。
“不要動不動管我,尤其是我的正常社交,你又不是我老豆。”黎雅柔很不高興,這件事她真是強調(diào)好多年了,隔幾個月他就卷土重來。
“岳父在天之靈,大概會欣慰我把他的乖女照顧得無微不至。”
“你放屁。”
“不準說臟話,阿柔,我教了你多少年,這個壞習慣怎么總是改不過來。”
“這也叫臟話,你這種云端里的人,真是沒聽過臟的。”黎雅柔嗤笑。
黎雅柔可不是什么象牙塔里養(yǎng)出來的千金大小姐,她小時候住在熱鬧熙攘的廟街一帶,販夫走卒,江湖術(shù)士,黑.幫混混,站街女郎,什么光怪陸離的沒見過。
黎父憑借著祖?zhèn)鞯暮檬炙嚕c兄長合伙經(jīng)營了一家海鮮酒樓,黎雅柔從小就在自家酒樓幫忙收銀端菜,整條街都知道黎家的閨女水靈靈,靚爆鏡,因此還送上“酒樓西施”的外號,好多客人沖著她來吃飯,她要連幾句臟的都不會,只有被金魚佬調(diào)戲的份!
多虧了黎父爭氣,生意越做越紅火,分店開到了中環(huán)最貴的地段,黎家也就此殷實起來,黎雅柔更是搖身一變,成了背芬迪,噴NO.5號香水,戴浪琴小金表的中產(chǎn)小姐。
當然,名牌都是她攢錢買的,她這種大美女,就得用好的。
最后一點紅酒下肚,黎雅柔在口中卷了卷舌尖。
她很滿意今晚的談判,但她不傻,不會全信。莊綦廷不是好人,大男子主義根深蒂固,如今態(tài)度好只是為了平息風波,以退為進。
做了幾十年的夫妻,她還不了解他?
“總之,你再被我發(fā)現(xiàn)監(jiān)視我,控制我,我絕對會離婚。”
“沒有商量的余地。”
她再給一次機會,看在兒子的份上。
莊綦廷饒有興趣地笑了笑,品著舌尖醇厚的酒香,并不把她的威脅當回事。離婚,做夢。不過嘴上說的很好聽:“好,寶貝。”
“不過我很欣慰,你只是因為這個和我鬧離婚。”莊綦廷把手掌放在黎雅柔的腿上,“我還以為……”
“什么?”
“無事。很晚了,歇息吧。”莊綦廷不想說煞風景的話。
他還以為黎雅柔真中邪了,看上了那種除了廉價肉/體和鬼話連篇外一無是處的小白臉。
要錢沒錢,要權(quán)沒權(quán),要腦子沒腦子,長相靠打針,身材靠增肌粉,就一張嘴會哄哄女人,他真是看一眼就嫌臟。
她提出離婚時可是說:我現(xiàn)在喜歡年輕聽話溫柔的弟弟!
把他氣到半死。
黎雅柔料想也不是好話,于是不和他繼續(xù)拉扯,起身去了浴室。莊綦廷緊隨其后。
浴室寬敞,設計成兩個區(qū)域,他們能同時使用。
黎雅柔要泡腳,敷臉,疏通頭皮,護理長發(fā)和指甲。
莊綦廷則慢條斯理刮掉剛冒出來的胡青,偶爾看一眼旁邊的妻子在忙什么,噴過須后水,用了男士面霜,面容很是清爽。洗漱完,他服用每日固定的保養(yǎng)補劑,三到四樣,再拿出醫(yī)生開的眼藥水左右眼各滴了一次。落地燈光暈柔和,等眼睛舒服了,這才拿起床邊一本沒看完的書,邊閱讀邊等。
接近十二點,黎雅柔才慢吞吞出來,帶著一身香氣。
“睡覺吧。”莊綦廷合上書,明日要早起,他三十五過后就開始遵循養(yǎng)身之法,作息表非常嚴格。
關(guān)掉落地燈,靜謐的臥室頓時只剩下月光。
黎雅柔躺在床上,睡不著,翻身側(cè)過去,背對著莊綦廷,摸出手機刷社交網(wǎng)站,正好這時表妹盧郡秋發(fā)來好幾條消息。
她點開,瞳孔一震,瞬間把手機蓋住。
秋妹:【姐,這些都是我挑出來的好貨。你品品?】
秋妹:【姐夫沒在邊上吧?在邊上你別看啊,我怕被請去喝茶。】
秋妹:【噓,看完就刪。看上誰,告訴我愛的號碼。】
秋妹:【你我私下吃點好的就行,面上就別和姐夫慪氣了,男人很好哄的啊。你千萬別沖動啊。離婚可是大事大事!】
對方發(fā)來七八張帥哥寫真圖,黑白濾鏡,高級簡約風,清一色的白襯衫,牛仔褲,領口敞開,露到人魚線。
各個陽光開朗大男孩!
大晚上的,黎雅柔又喝了酒,眼前都是麥色的胸肌腹肌,真是有些躁動!
她看了幾張,忽然有些好笑,【你轉(zhuǎn)行做媽咪呢,拉皮條拉到我頭上,膽大包天。】
秋妹:【給我家姐調(diào)劑調(diào)劑,過過眼癮。】
黎雅柔縮進被窩里,開心地翻睡前小讀物,從鼻子里呼出來的溫熱氣息反撲在臉上,忽然,一條手臂從背后伸過來,精準地,握住她的手機,拇指按下鎖屏鍵,熄滅了微弱的光亮。
黎雅柔心臟猛地跳了一下。要死。
“做什么……”她壓住狂亂的心跳。
“睡覺,阿柔。摸黑看手機對眼睛不好。”莊綦廷閉著眼,把她的手機拿到自己這邊,放進床頭柜的抽屜。
活像是教導主任繳手機。
“……還給我。”
“明早還你,現(xiàn)在睡覺。”
莊綦廷從身后摟住黎雅柔,滾燙的體溫將她覆蓋,黎雅柔燥熱地扭了幾下腰。
莊綦廷以為她還要玩手機,往富有彈性,肉呼呼處扇了一巴掌,“聽話。不然搞你了。”
黎雅柔想殺人。這爹管的真寬!
.
這幾日莊宅風平浪靜,又恢復了往日的秩序。男女主人不吵架了,眾人皆大歡喜!
清早五點,廚房迎著旭日霞光開始忙碌,李管家日復一日親手為主人布置餐桌。今日餐桌布置得非常賞心悅目,小動物圖案的皆川明桌布,粉繡球可愛,艷麗的大花蕙蘭在裝滿水的水晶瓶中盛開。
夫人回家了,規(guī)格自是比男主人獨自在家用餐高許多。要有鮮花,有精美的餐具,有各種豐富的菜肴。
莊綦廷一個人吃早餐可太好對付了,廚房都不用五點起床。
黎雅柔昨晚睡了個飽覺,洗漱后來餐廳,發(fā)現(xiàn)三個大男人圍坐在長桌邊,除了在外地出差的大兒子沒在,老二老三都整齊坐在那呢。
老少各有韻味,倒是賞心悅目。
黎盛銘:“早晨,媽咪。”
小兒子的聲音很清亮。
黎雅柔心情不錯,隔遠揮手。
莊少洲:“早晨,黎女士。”
老二的聲音和莊綦廷如出一轍,低沉,富有磁性。他不太愛叫黎雅柔媽咪,多叫黎女士,或者Eleanor,只有有求于人時才會來一句媽咪。
“你這家伙,什么時候回來的?”黎雅柔走過去,揚起手里的鱷魚皮包砸了一下兒子的后腦勺,傭人拉開椅子,她坐下。
莊少洲無緣無故挨了一下,真是無處申冤,“凌晨了。”
黎雅柔戳穿他:“出去飲酒了。”
莊少洲氣色其實不錯,將餐布展開搭在腿上,“飲咗少少了,唔系好多。”(喝了一點點,不是很多。)
哪里少,分明喝到半醉,不過轉(zhuǎn)念一想,黎雅柔也沒資格數(shù)落兒子,她自己也是個酒鬼。
莊綦廷這時把果蔬汁放在黎雅柔跟前,向她道早安。黎雅柔這才分出心思和丈夫打招呼,“早晨。”不太走心,緊接著掠過莊綦廷,又說:“一周沒見到老大了,還挺想他的,也不知道他在滬城吃住好不好。”
莊綦廷用公筷夾了一顆菌菇小籠包,放在妻子面前的骨瓷碟,“沒什么好想的,又不是去受苦,住豪華酒店,吃高檔飯店,出入都有專車,他還想怎樣?”
黎雅柔睨他一眼,不懂他突然對大兒子發(fā)難做什么。老大可是他們?nèi)齻€孩子里最高分的精品了,為人溫和儒雅,謙謙君子。
黎盛銘聽不懂,心思都在小籠包那里,還把昨日多出來的甲魚湯給炫了。莊少洲則意味深長地笑了笑,他可是耳聞,黎女士最近在鬧離婚。
傭人端來甜湯,每人一例,莊宅的早餐吃得很豐富。
老三要上學,吃完就跑了,老二要上班,按道理說也要提前走,今日不知為何,一直慢悠悠地坐在那飲茶。
莊綦廷想趁著早餐的時間和妻子說說話,接下來一整天行程都是滿的,妻子也不是會給他打電話的那種粘人精。
他看了幾眼兒子,示意他吃完趕緊走。
莊少洲挑眉,假裝不懂。
莊綦廷蹙了下眉,只好忽略這個叉燒,轉(zhuǎn)頭看向妻子,“兩日后我約了熊司長夫婦來家里打球,你抽時間陪我一起。”
莊綦廷的很多應酬都需要黎雅柔配合,夫妻一體,家庭和睦,成年人的社交場上講究這個。何況黎雅柔的高爾夫水平一流。
黎雅柔在回復消息,朋友約她下午看畫展,“哦。”
“那天要勞你費心了。”
黎雅柔打字,邊應,“哦。好。”
“阿柔。”
黎雅柔點擊發(fā)送,無奈地回望,對上男人深沉的雙眸,“點?”
有個巨大的電燈泡坐在這隔岸觀火,莊綦廷只能掩飾真實意圖,“我這幾天都會早點回來陪你。”
黎雅柔:“………”
不需要啊……大爹……!她恨不得喊他爹了!她日日都約滿了!
莊少洲實在忍不了了,放聲笑出來,老頭在外面多雷厲風行,八面威風的一個人,怎么對上黎女士就變成這樣了?
討女人歡心是這么討的嗎?討嫌吧。
莊綦廷冷漠地看了一眼兒子。莊少洲憋笑,麻利起身,滾去上班了。
黎雅柔見莊綦廷還穩(wěn)如磐石的坐著,“你今天不去公司?”
“不去了,專心陪你。”
“?”
“你不喜歡?”
黎雅柔聽出他在找茬,只覺得很好笑,抬手戳他硬邦邦的胸肌,“莊先生,大早上鬧什么別扭,你也是四十好幾的人了,不要越活越回去。”
莊綦廷拿餐巾優(yōu)雅地擦拭唇角,保養(yǎng)得宜的面容只有幾條淡紋,胡須剃得干干凈凈。他在四十的時候想過蓄須,男人蓄須看上去更堅毅威嚴,蓄了才兩天黎雅柔嫌棄的要命,而且會扎到她柔軟的兩張嘴,于是果斷放棄了這類想法,當即剃干凈了。
“四十好幾又如何。三個兒子青春正盛,在我面前也要恭敬乖順,集團里青年才俊如過江之鯽,也沒誰敢不遵從我的命令,可見對男人而言,年齡不重要。相反,”莊綦廷眸色微揚,“成熟男人更有魅力。”
對對對,你最有魅力,老男人還挺騷的。
黎雅柔忍俊不禁,眨著一雙桃花眼,故意逗他,“是嗎?我怎么聽著你像是很介意年齡的樣子,沒聽過一句話嗎,越解釋越掩飾,魅力嘛,是我說才是,怎么還自吹自擂起來啦?”
莊綦廷不和她東扯西扯,掌心拍拍她的膝蓋,“先走了,你慢慢吃。”
黎雅柔:“喂,昨天說好的,別忘了,把你的人都撤走!”
莊綦廷意味深長看她一眼,大掌又揉揉她的腦袋,“那你要乖。”
說完,轉(zhuǎn)身走了。他動了,一大群人開始跟著動,隨行秘書,助理,保鏢,司機,車輛紛紛就緒,陣仗極大。
黎雅柔差點沖上去和他決一死戰(zhàn),什么態(tài)度啊,老東西。
上車后,莊綦廷交代沈秘,把跟在夫人身后的人撤掉。
沈秘內(nèi)心震驚,這是怎么了?那些人可都是精挑細選,搞情報出身的特工,身手不凡,老板花了大價錢雇她們,讓她們隱藏在暗處保護夫人的安全。
一晃而過十多年,日日如此,莊家財大勢大,卻不意味著絕對安全。
“先生,是都撤走嗎?”秘書為確保萬無一失,問了一句。
莊綦廷剛想說是,話到嘴邊,轉(zhuǎn)了個彎,頓住,他漫不經(jīng)心欣賞著沿路的風光。
這個世界誘惑太多,還是不能太縱著她。
而且他習慣了用一個個地址和路人視角的照片去感受她每天做了什么,像是在看一場漫長的,永遠不會結(jié)束的電影。只為他放映。
他承認自己變態(tài)。對妻子有變態(tài)的占有欲。他必須牢牢掌控她的一切,不然他就非常煎熬難受,像是心里空了一塊。
“留一個,每日匯報改成一周一次。太過細節(jié)的就不用記錄了。有突發(fā)情況及時上報。”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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