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唐,陛下何曾逼過你!”萬嬪壓低聲音。
眼底忍不住涌起怨憤與擔憂。
她擔心萬銘真的謀逆,連累到她們母女。
萬嬪此刻恨不得自己不姓萬,與萬家一刀兩斷。
可她明白,斷不干凈的。
宮里宮外的利益早已相連。
萬銘不想與她多言,“照我說的去做,你尚有機會,否則你便去陛下面前試試,與我恩斷義絕,且看陛下會如何想?”
“你這是在逼我,你在逼本宮!”明知本宮不敢去陛下面前鬧。
若叫陛下察覺到萬銘有此野心,她和姜北鳶只會死的更快!
萬嬪現在是騎虎難下。
“忠勇侯的兵馬三日后便會包圍上京,娘娘,我等著你的好消息。”說罷,萬銘徑直離去。
萬嬪魂不守舍的扶著宮墻離開。
“公主,丞相竟然讓萬嬪謀害陛下……他們,他們想干什么!”
靜香震驚的捂緊嘴巴。
一墻之隔,南梔站在昏暗的墻后。
萬氏兄妹的話,她全聽見了。
周圍的金吾衛,也被她有意支開。
萬銘果然狗急跳墻,他知道萬家大勢已去。
“謀害父皇,還想干什么,自然是想謀逆。”南梔勾唇。
萬銘既然想殊死一搏,本宮便遂了他的愿,將萬家連根拔起!
“亂臣賊子,該死!”靜香罵道。
南梔莞爾。
說的不錯。
亂臣賊子,的確該死。
三天,童臨關的兵馬,距此還有三天的時間。
無詔擅自點兵出關,便視為謀逆。
童臨關是挨著上京最近的關卡。
過了童臨關入上京如履平地。
兵馬入京,直搗黃龍。
南梔眼眸如月色一般沉寂,她略略沉思,轉身就走。
宮宴結束,眾臣出宮,姜武帝留了鎮國公父子御書房覲見。
呼延烈吐槽,“剛才姜國皇帝的神色你瞧見沒?姜武帝像是收到了什么消息,臉色陰沉可怖,秘密打聽一下,可別連累到我們。”
“是。”阿泰領命。
姜國風雨欲來,總感覺他來的時間不對。
沒趕上好時候啊。
不管了。
先去見見王兄。
確認王兄身份。
以最快的速度離開上京,最為穩妥。
御書房。
姜武帝發了好大的脾氣,“童臨關擅自出兵,是想造反嗎!”
鎮國公父子面面相視,鎮國公蘇振業開口道,“陛下怎知童臨關出兵,并未收到沿途官吏的消息。”
姜武帝正要開口,忽然一道清脆的聲音傳來,“只怕童臨關早已封鎖風聲,沿途官吏送不出消息來。”
姜南梔走進來。
蘇振業眼底閃過一絲不虞,御書房議事,按理說,公主應該回避的。
后宮不得干政。
“公主所言,可有證據?”蘇振業問。
南梔抬眸,眸色沉寂平和,“忠勇侯與人聯合謀反,鎮國公若不信,現在可以派人去查探,不過估計是來不及了,此去童臨關,一去一回最快也要兩日,童臨關的兵馬已經在來上京城的路上了。”
蘇振業擰眉,“從事事關重大,陛下……”
“正是因為事關重大,寧可錯信,不可錯放!”姜武帝道,“南梔難道會拿江山社稷開玩笑嗎。”
蘇振業啞了言。
確實。
公主不會拿江山社稷開玩笑。
這玩笑誰也開不起。
“那不知,與忠勇侯聯合之人是誰?”年輕的聲音響起。
開口的,是鎮國公之子,蘇正行。
人如其名。
品行端正,少年將才,自幼跟著鎮國公習武,習得鎮國公一身忠肝義膽,英氣勃發。
南梔似笑非笑,眼底沒有溫度,“國公覺得呢?”
忠勇侯,是鎮守童臨關的將領。
此人是萬相提拔的。
難道……
蘇振業懷疑到了,對上姜南梔清冽鎮定的眼神,他確認了。
要謀反的是萬家?
顯然,蘇正行也想到了,“若只是忠勇侯……臣與父親有把握攔下,可若是……忠勇侯背后的背后還有人。”
他言語間所指何人,在場幾人心知肚明。
若忠勇侯背后是萬家,那萬家背后呢?
萬銘與長公主府關系密切。
他背后,會否有長公主的授意?
若主謀是長公主,此事又另當別論了……
長公主背后有淮南,她有秦家軍舊部,手握兵馬。
姜武帝面色緊繃,“若真有她的影子,朕絕不姑息。”
“臣請命,攔截逆賊。”蘇正行頷首道。
謀反這種事,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是或不是,出了上京,前往童臨關一看便知。
只是,京中兵馬不及童臨關駐守的兵馬…
姜武帝面色威嚴,“城防營三千人,加上上京周邊的營地,加起來不過兩萬兵馬,童臨關有五萬將士……”
說著,姜武帝也為難了一下,“南梔,你怎么看?”
南梔想了想,道,“父皇,萬銘能說動忠勇侯出兵,必然是許諾其天大的好處,否則忠勇侯不會這么豁得出去,所謂聯合,皆為利,但并非人人都想做亂臣賊子。”
五萬將士,有幾人真的想支離破碎,家破人亡的?
大多數人,從軍是為了讓家人過上安生日子。
而非當反賊。
想來是可以勸降一部分的兵力的。
而只要軍心動搖,對方的勝算就會大大削弱。
鎮國公父子幾乎是立刻明白了她的話,心中不免贊嘆,公主竟還熟知兵法,有謀略,蘇振業不免對她高看幾眼。
“上京城與皇宮,不可無人鎮守,父皇的安危也是重中之重,依兒臣看來,還需請鎮國公留守上京,請蘇侍郎前往平反。”姜南梔道。
蘇正行任職兵部侍郎。
姜武帝也是這樣想的,他點頭,“朕正有此意。”
蘇正行詫異的看了眼姜南梔,公主所想,竟與他不謀而合。
“遠水救不了近火,從各地調兵支援上京,已然來不及,父皇,我們目前可以調動的兵馬,滿打滿算,不過兩萬人,宮里的金吾衛不能動,護衛宮城不容有失,城防營以及上京周邊營地的調動權,可以暫歸蘇侍郎統轄。”
南梔又道。
公主說了他想說的話。
蘇正行頷首,“臣請戰。”
南梔贊許,蘇正行確實是個忠肝義膽的兒郎。
除去護衛宮墻的金吾衛,蘇正行可以調動的兵馬,實際不過萬數人。
對方有五萬兵馬。
而他毫不猶豫一口應下。
南梔眸色沉靜,語氣嚴謹道,“眼下我們還要防備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