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秦蔓起身,簡單梳洗了一下,丫鬟捧來衣物,讓她挑選,秦蔓看了眼,說,“換身素色的吧?!?/p>
丫鬟微愣,隨即道,“是?!?/p>
然后,丫鬟又捧來兩三套素色的衣裳,讓秦蔓挑選。
秦蔓指了中間那套白色的,“就它吧?!?/p>
丫鬟對視一眼,伺候郡主更衣。
“郡主今日為何穿的這樣素凈?!辟N身侍女問了聲。
秦蔓輕聲說,“今日我想去祭拜父親。”
都知道郡主崇拜父親,去祭拜也不奇怪。
秦將軍戰(zhàn)死,死后配享太廟。
前世秦蔓并不知,父親還活著,靈位卻在太廟香火供奉。
秦蔓去了太廟,守門的問她,“郡主今日怎么來了。”
“我來祭拜父親?!鼻芈貜?fù)道。
守門的并未阻攔她。
恭恭敬敬的放行了。
都知道她是長公主的掌上明珠。
太廟莊嚴(yán)肅穆,供奉著皇室先祖的靈位,以及一些有功之臣的牌位。
正是因?yàn)楦赣H為國捐軀,配享太廟,秦蔓才一直以父親為榮。
“可這一切,都是假的?!鼻芈驹谔珡R中嘀喃。
只覺得諷刺可笑。
她屏退了左右。
先是給皇室先祖恭恭敬敬的磕了個頭,請罪道,“不孝子孫秦蔓,今日愿代母向諸位先祖請罪,若有罪孽,秦蔓愿代母承擔(dān)?!?/p>
“今日驚擾諸位先祖,秦蔓有罪,在此給先祖賠罪了?!?/p>
一刻鐘后,太廟中冒出濃煙。
驚動了內(nèi)外。
“走水了!快叫人!”
“郡主還在里面,快救郡主!”
外面的人,七手八腳的叫人救火。
濃煙很快被宮里瞧見,德壽慌忙跑去跟姜武帝說,“陛下,太廟,太廟像是失火了!”
“什么?”
姜武帝一聽,哪還坐得住,當(dāng)即走到殿外,一瞧,果然是太廟的方向。
冒黑煙了。
“速去通知潛火隊(duì),救火!”姜武帝沉著臉。
“是?!钡聣哿ⅠR去叫人。
太廟并不在皇宮,而是在皇城東側(cè),與皇城比鄰但不相連。
離得不遠(yuǎn)。
供奉祖先的地方,不容有失。
姜武帝即刻帶人,親自去了太廟。
火勢看起來兇猛,所幸救火及時,并未殃及整座大殿。
“陛下,太廟有防火處理,幸得及時撲滅,只燒了殿中供臺和短梁,承重柱沒有燒毀,還請陛下放心?!?/p>
火勢撲滅后,潛火隊(duì)來報(bào)。
姜武帝松了口氣,“先祖的靈位呢?”
“先祖靈位大部分都救下了。”
大部分?
也就是說,有小部分被燒了?
姜武帝黑著臉,“火勢是如何起來的?今日何人當(dāng)值!”
“陛,陛下?!碑?dāng)值的守衛(wèi)差點(diǎn)沒嚇的尿褲子,跪在姜武帝面前戰(zhàn)戰(zhàn)兢兢道,“陛下恕罪,火勢…火勢是因郡主而起的!”
姜武帝詫異。
偏頭,這才注意到從火場里被救出來的秦蔓。
“皇舅舅?!鼻芈樕隙际呛诨?,再看,她腳下還掉著兩個靈位,姜武帝上去撿起來,“說說,你為何在此,又因何失火!”
秦蔓表面有些驚懼,“皇舅舅恕罪,我只是……”
“只是什么?”姜武帝呵斥。
在太廟縱火,該當(dāng)何罪?
別說是郡主,就算是公主,也輕饒不了。
秦蔓似委屈害怕,姜武帝又嚴(yán)厲的看向守衛(wèi),威嚴(yán)道,“你來說,若有一字不實(shí),朕誅你九族!”
守衛(wèi)嚇破了膽,“是郡主,卑職看到郡主站上供臺,挪了先帝的靈位,還將…還將其他靈位扔下地,將…將秦將軍的靈位擺了上去?!?/p>
姜武帝的臉色,當(dāng)即陰寒的滴水,“秦蔓,你可知罪!”
秦蔓撲通一聲跪下,“皇舅舅,蔓兒不是故意的,我只是看父親的靈位供奉的太低了,想讓父親得到更好的供奉,這才……皇舅舅,蔓兒真的不是故意縱火的。”
“朕給你父親配享太廟,你還覺得太低了,要讓你父親和先帝并排,共享供奉?”姜武帝面上怎是一個‘怒’字了得,“你還想讓先帝給你父親讓位,這供臺連朕都不敢上,你還敢上去踩一腳,長公主真是教養(yǎng)了個好女兒??!”
秦蔓垂著頭。
似害怕。
可她眼中清明,母親,對不起。
挪動先帝靈位,視為不敬,踩上供臺,更是大大的不敬,秦蔓還想將秦升的靈位置于先帝之上,其心可誅!
她不是故意,她分明是有意!
守衛(wèi)看了眼郡主,說,“郡主站上供臺,不小心踢翻了燭臺,這才……點(diǎn)燃了供桌?!?/p>
郡主授意他,實(shí)話實(shí)說。
姜武帝目光審視的看著秦蔓,秦蔓再跋扈,也不該做出如此無知的事。
她究竟想做什么?
但既然做了,就該受罰。
“來人,將秦蔓帶下去?!苯涞叟曄铝?,“即刻讓長公主進(jìn)宮來見朕?!?/p>
秦蔓聞言抬頭,急于解釋道,“皇舅舅,母親并不知情,都是我一人所為,與我母親無關(guān),還請皇舅舅明察!”
但姜武帝沒有多言。
秦蔓被帶了下去,暫時羈押起來。
今日一大早,長公主眼皮子就跳的厲害,她總有些心神不寧。
“長公主,您昨夜沒睡好,夜半難眠,老奴服侍您再去歇會吧。”嬤嬤低聲道。
長公主搖頭,“本宮總是不安心,蔓兒呢?”
“郡主一早就出去了,下人說是郡主要去祭拜將軍?!眿邒叩馈?/p>
長公主聞言,心中的不安愈發(fā)重。
忽然。
鐵衛(wèi)來報(bào),“長公主,不好了,太廟……”
“長公主,宮中來人了?!?/p>
正說著,下人匆匆來報(bào),“宮里召見,傳長公主入宮?!?/p>
長公主面色凝重起來,“出了何事?”
鐵衛(wèi)將沒說完的話撿起來,“太廟失火,郡主在其中?!?/p>
“什么?”長公主蹭的一下起身,她意識到陛下召她是為何了。
長公主匆匆趕進(jìn)宮,一進(jìn)御書房,還沒見禮,就被姜武帝呵斥,“太廟縱火,踩腳供臺,叫歷代先祖給你的亡夫讓位,長公主真是生養(yǎng)了一個好女兒啊?!?/p>
長公主心里一咯噔,姜武帝每說一句,她眼皮子都跳一分,“陛下,這其中許是有什么誤會,蔓兒行事不會如此魯莽的。”
“究竟是誤會,還是你們母女其心可誅,皇姐,朕一直敬你,可你的心是不是太大了些!”姜武帝這次是明著動怒了。
秦蔓所做之事,天理難容!
單單是踩供臺,挪動先帝靈位,便是死罪!
此事瞞不住,一旦傳開,秦蔓不僅會被朝臣口誅筆伐,還會遭人唾罵。
不忠不孝!
名聲就全毀了。
長公主深知其中厲害,她第一次,主動彎腰請罪,“陛下,蔓兒雖是被我嬌養(yǎng),性子上驕縱了些,但她絕不會不守規(guī)矩,蔓兒也是陛下看著長大的,陛下當(dāng)知那孩子的為人,還請陛下明察?!?/p>
姜武帝默了默,“秦蔓還是個孩子,她的一言一行,都是由你教導(dǎo),她的錯大,你也難辭其咎!”
長公主完全處于被動。
被斥責(zé)的顏面全無。
可她更擔(dān)心秦蔓。
“秦蔓想將她父親的靈位置于先帝之上,這又是誰教導(dǎo)她的?”姜武帝逼問,“皇姐以為,秦蔓此舉,又是誰的野心,昭然若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