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應(yīng)寒喝了盞茶,聽見雅間外有腳步聲。
張意抱劍,靠在門口,隨時準備拔劍。
門開了。
“你干嘛呢?”墨娘進門來,瞧著張意問。
張意淡淡,“保護主子。”
墨娘無語了一瞬,“這是上京城,你是不是太小心了點?”
張意不置可否。
墨娘道,“主子好歹是光明正大來姜國為質(zhì)的,現(xiàn)在又是姜國的駙馬,陛下的女婿,地位與以前大不相同了。”
宮應(yīng)寒表情不變。
但眼睛里有了絲暖意。
幾句話,句句中聽。
“是未來的駙馬。”張松糾正,“主子和公主一日沒成親,就不是準駙馬!”
張意:“……”
墨娘:“……”
二人對視一眼。
墨娘眼神詢問:他是不是腦子有缺?
張意:他是蠢!
墨娘點點頭,確實如此。
張松這樣的蠢蛋,是如何選在主子身邊的?
“說正事。”宮應(yīng)寒開口。
墨娘輕咳一聲,“主子,這是這個月的賬冊,請您過目。”
“這個月,我們共盈利九萬六千兩,銀子都運至咱們的錢莊了。”
宮應(yīng)寒淡淡應(yīng)了聲。
千金樓每個月都有不少盈利。
這不算多。
墨娘吐槽說,“最近咱們的客源都叫萬寶閣搶了去,萬寶閣的當家人是個會做生意的,鬼點子多,總有些新奇花樣吸引客源,主子,要不要咱們做了它?”
宮應(yīng)寒抬眸,“你是做生意的,不要動不動就打打殺殺。”
墨娘:“……”
萬寶閣的當家人,發(fā)展成了姜南梔的朋友。
宮應(yīng)寒暫且不打算動她。
墨娘的任務(wù),就是賺錢,盯著上京的一舉一動。
宮應(yīng)寒看過賬目之后,只道,“千金樓以后新出的首飾,先送到公主府。”
墨娘聞言,笑的一臉曖昧,“是,主子放心,送給未來主母的,屬下一定挑最好的!”
這話,宮應(yīng)寒愛聽,他平靜道,“你做的不錯,這個月月銀雙倍。”
“謝主子!”墨娘嘿嘿一笑。
她已經(jīng)摸清了主子的喜好。
想討好主子,夸公主就對了!
張松暗暗翻了個白眼。
看她那副拍馬屁的樣子!
誰說屬下之間,就沒有攀比了!
心腹還有個高低親近之分呢!
“沒什么事,你先回去。”宮應(yīng)寒表情不變。
“是。”墨娘收回賬本,默默退走。
宮應(yīng)寒又坐了會,才回了公主府。
…
“侄兒見過姑母。”
長公主正在假寐,姜禹川來了。
她睜開美目,眼神透著幾分凌厲,“跪下!”
姜禹川眼底閃過暗光,隨即撩開衣擺,跪了下去,“聽聞姑母身邊的嬤嬤死在宮里,您節(jié)哀,息怒。”
長公主從榻上起身,掀開榻前的珠簾,走到姜禹川面前,“本宮教養(yǎng)你,栽培你,是叫你在本宮面前落井下石的?”
“侄兒不敢。”姜禹川野性難馴。
“姜禹川,莫要忘記,你這個名字,是誰賜給你的,是誰將你領(lǐng)回了東宮。”長公主居高臨下道。
是姑母。
姜禹川抬頭,目光凜冽,“姑母,當年殺我養(yǎng)父母的,又是誰?”
長公主抿唇。
姜禹川嘴角挑起一絲嘲弄,“孤真的是被母后拋棄的嗎?是誰殺了我的養(yǎng)父母,屠了整個村子,將我?guī)ё撸俊?/p>
他查了當年的事。
母后將他送走,寄養(yǎng)在一處世外桃源的村子里。
那里與世無爭。
村民都很淳樸。
即便他不是皇子,生活在桃源村,他也很幸福。
可是,村子無故被流寇洗劫,人都死了。
那流寇,不正是長公主安排的嗎?
亦或是,動手的是萬家?
他卻被帶到了姑母面前。
由姑母和萬家,私下找人教養(yǎng)。
姑母將他培養(yǎng)成殺人利器,頂替姜禹寰,冒充太子,一切都在姑母的計劃之內(nèi)。
可人算不如天算。
多出個攪事的姜南梔。
壞了姑母掌控東宮的計劃。
還折損了姑母身邊的心腹。
姑母心中有氣,他理解。
可他不再是弱小無所依的姜禹川,任人拿捏!
“姑母不想說,孤不勉強,姑母養(yǎng)育孤有恩,屠村這筆賬,孤會記在萬家頭上。”姜禹川道。
長公主眼神閃了閃。
萬銘說的不錯。
還真是養(yǎng)大了只狼崽子。
長公主冷冷勾唇,“皇后沒有選擇你,即便你再如何安慰自己,也改變不了你被拋棄的事實,你的任務(wù)是刺殺皇后,廢太子,那時你才能做你自己。”
姜禹川眼神一冷。
姜禹寰只是比他幸運些罷了。
他呵笑,“殺皇后,廢太子,姑母不想自己做皇帝嗎?”
長公主瞇起眸子。
“姜國沒有女子登基的先例,太子被廢,父皇還有其他兒子,再不濟,還有我阿姐,阿姐是皇長女,姑母有了淮南做封地,參與奪嫡,不怕名不正言不順嗎。”
姜禹川露出譏笑。
長公主哼笑,“阿姐?本宮精心教養(yǎng),竟抵不過姜南梔幾句話,是本宮小瞧了你們的姐弟血緣了?你既有自己的主見,那便走吧。”
這步棋,養(yǎng)廢了。
但念在他是皇室血脈,長公主倒也不后悔養(yǎng)過他。
姜禹川起身,“侄兒告退。”
轉(zhuǎn)身后,他腳步放緩。
回想起父皇母后見到他的第一句話,都是,“回來就好。”
是對他說的。
而不是對他作為姜禹寰說的。
原以為,知道他冒充太子,皇帝不會容他。
可姜武帝來見他時,只有一句,回來就好。
姜禹川覺得,或許這才是他想要的。
想要被認可,被承認,被疼愛。
都被姜南梔說中了啊。
姜禹川扯了扯嘴角,出門時,瞧見了長公主府的親衛(wèi)。
姜禹川從親衛(wèi)身上,聞到了一絲血腥味。
他眼神微閃,沒有多做停留。
…
“謝玉清,是你?”
秦蔓在自家后花園乘涼,忽然瞧見一人影鬼鬼祟祟的,走近了瞧,竟然是謝玉清,她冷呵道,“你還敢來!”
謝玉清是從后門溜進來的。
他似乎沒想逃,轉(zhuǎn)頭跪到了秦蔓腳下。
秦蔓嚇一跳,“做什么?想求饒啊,你害死房嬤嬤,本郡主可饒不了你!”
“謝某自知罪孽深重,我是來請罪的,這是房嬤嬤的遺物,就煩請郡主代為收下,交還給長公主。”
謝玉清面容憔悴,謙謙君子狼狽如斯,瞧著倒有股破碎感,不免令人憐憫。
秦蔓甩甩頭。
什么憐憫。
可不能被他給騙了!
他就是個禽獸!
房嬤嬤被奸殺的事鬧的沸沸揚揚,連帶母親面上都無光。
罪魁禍首就是謝玉清。
該打該殺!
謝玉清拿出一枚玉牌,秦蔓認得,確實是房嬤嬤的遺物。
她沒有懷疑,伸手接下,卻在觸碰到玉牌時,像是被什么東西叮了一下。
她再仔細查看,玉牌通體瑩潤,什么都沒有。
被叮咬的手指,也沒有異常。
秦蔓便沒有多想,哼的聲,“玉牌本郡主收下了,你自去母親那里請罪吧,興許能留你個全尸。”
謝玉清垂著頭,嘴角勾起一絲冷笑。
“都聽郡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