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旭祖等,仿佛白日見著鬼魅一樣,難以置信的死死瞪著蘇陌!
魏正光這級別的巨頭,肯定不可能跟他們開玩笑。
所以,蘇陌真成了大武分封侯?
見鬼了!
大武還會分封諸侯?
嫌各路諸侯還不夠多嗎?還將神京附近的孤峰山分封出去?
張旭祖等覺得自己肯定在做夢!
蘇陌苦笑看向魏正光:“魏大人莫要與下官開玩笑了。”
“孤峰山不過十里之地,下官也只區(qū)區(qū)一個子爵,何來諸侯之說。”
他又看了看游厲、張旭祖等:“諸位請入內(nèi)再說。”
請眾人進了中堂,蘇陌親自給眾人沏好茶水。
游厲打量了中堂一翻,隨后笑道:“蘇大人這宅子環(huán)境倒是不錯,但怎么沒幾個使喚下人?”
“可需本官幫蘇大人物色幾個?”
“多謝大人好意!其實宅中下人不少,只不過各有事而已。”
蘇陌跟著又道:“下官位卑人微,豈當?shù)闷鹜笕巳绱朔Q呼!”
游厲擺擺手:“蘇大人貴為子爵,深得陛下信重,獲賜虎服,大人二字自是擔當?shù)闷穑 ?/p>
他目光掃視張旭祖等一眼,忽然又道:“本官與魏大人,有幾句話與蘇大人細說,不知方便否?”
蘇陌早有所料。
游厲和魏正光這樣的錦衣衛(wèi)巨頭親自前來,自然不會只為恭賀自己成為子爵。
他朝林墨音點點頭:“勞煩千戶大人,先替卑職招呼張兄等一二。”
又跟張旭祖等打了個招呼。
隨后將游、魏兩人,引至偏廳。
游厲朝魏正光看了一眼。
魏正光表情一正,主動開口:“本官與游大人前來,想必蘇兄弟猜到吾等來意。”
“吾亦知蘇兄弟生性坦蕩,就不轉(zhuǎn)彎抹角了。”
他眉頭微微一皺:“天一樓被砸之事,可與蘇兄弟有關(guān)?”
蘇陌略微沉吟:“既然魏大人如此說道,下官若是推說不知,便是矯情。”
“那天一樓被砸,可說與在下無關(guān),亦可說與在下有關(guān)!”
魏正光眼中寒芒一閃:“綠衫女子?”
蘇陌笑而不語。
讓魏正光和游厲自己猜去!
游厲和魏正光對視一眼。
魏正光遲疑一下,壓低聲音又道:“陸文軒那廝,今早無回指揮司上值,便是指揮使大人,都不知其去向!”
“吾聽說那姓陸的,要對蘇兄弟不利,如今不知去向,蘇兄弟可要防著點!”
蘇陌心中暗自感嘆。
不愧是干情報工作的,這敏銳觸覺,果真厲害。
這是來自己這打探消息了。
不管承不承認,林墨音升遷,與魏正光關(guān)系極大,在外人眼中,林墨音就是魏正光的心腹。
魏正光與游厲同來,是向蘇陌表明,自己乃游厲陣營。
簡單來說。
游厲、魏正光、林墨音、蘇陌,是一伙的!
兩人同來蘇宅,是用實際行動表明,蘇陌已經(jīng)有和他們平起平坐的資格。
當然,蘇陌得展示相應(yīng)的實力,獲得他們的認可!
錦衣衛(wèi)系統(tǒng),權(quán)柄大小,與官位高低關(guān)系不大。
例如北鎮(zhèn)撫司鎮(zhèn)撫使,不過從四品,便是正三品的指揮使都忌其三分。
蘇陌沉吟片刻,突然笑了:“兩位大人無需擔心。”
“姓陸的,已不足為慮。”
游厲和魏正光同時一愣。
游厲這指揮同知,終于忍不住了,沉聲問道:“蘇大人這話是何意思?”
蘇陌冷笑一聲:“一個死人,自然不足為慮!”
游厲、魏正光臉色驟變!
僅在錦衣衛(wèi)指揮使之下的同知大人,都禁不住騰的一下站了起來,死死盯著蘇陌:“陸文軒死了?”
蘇陌點點頭:“不錯!”
停了停,又補充一句:“下官親眼看到他的尸體!死得很徹底!”
游厲深吸口氣:“怎死的?”
蘇陌笑瞇瞇的與游厲對視在一起:“身為陛下鷹犬,卻與外戚勾連,意圖謀害錦衣衛(wèi)同僚,難道不該死?”
停了停,又問一句:“兩位大人,莫不是以為下官有這個膽子,去暗殺那陸文軒吧?”
游厲和魏正光同時沉默下來。
開始他真以為,是蘇陌這家伙,膽大妄為的讓林墨音出手,除掉陸文軒!
他們知道。
明面上,林墨音是蘇陌的上官。
事實上,她就是蘇陌的女人,對蘇陌是言聽計從!
蘇陌讓她除掉陸文軒,林墨音是真可能出手的!
當然,游厲和魏正光,也不信什么蘇陌說的,陸文軒與外戚勾連,女帝就除掉陸文軒的鬼話!
錦衣衛(wèi)負責(zé)監(jiān)控百官,陸文軒與張壽寧暗中會面,可解釋的理由不要太多。
例如故意示好張壽寧,拉近彼此關(guān)系,從其口中打探消息等等。
這本就是錦衣衛(wèi)辦案常用伎倆。
女帝不可能因為陸文軒與張壽寧見上幾回,就以此作為借口,殺一個指揮僉事!
如此的話,以后錦衣衛(wèi)誰還敢真正的做事?
游厲和魏正光對望一眼,越發(fā)感覺蘇陌深不可測!
難怪錦衣衛(wèi)鳳鳴司都混的開!
魏正光沉默片刻,突然話鋒一轉(zhuǎn):“蘇兄弟,你可知,朝廷剛通過決議。”
“將天昌縣周邊的五靈、石舟、赤水、安通四縣,作為開放商賈規(guī)制的新試點。”
蘇陌聞言不禁一愣。
朝廷效率竟然這么高?
距離自己運銀子回神京才多久!
看來,不管是女帝,還是朝廷戶部,都窮瘋了。
看到天昌縣的收入,所有人眼睛紅了!
估計文武百官,都等著商賈購買規(guī)制,給他們發(fā)放官俸!
蘇陌低頭思索片刻,隨后抬頭看向魏正光、游厲:“下官好些日沒回天昌縣,更無從得知朝堂之事。”
“恕下官愚魯,不明大人此話何意?”
魏正光看了看游厲,隨后淡淡說道:“天昌縣開放規(guī)制之事,由蘇兄弟與薛縣令全盤負責(zé),在此事之上,蘇兄弟自然有相當話語權(quán)。”
“游大人與本官,手下有幾個小家伙……”
蘇陌臉色瞬間一變,連忙壓低聲音道:“大人,慎言!”
“陸文軒乃前車之鑒!“
”我等錦衣衛(wèi),豈可插手朝官升遷之事!”
魏正光擺擺手,笑道:“本官與游大人,自然知道輕重。”
“但蘇兄弟不一樣。”
“蘇兄弟莫要忘記,你也是從九品的朝堂之官!”
蘇陌……
還好,魏正光下一句便道:“再者,本官與游大人,也不是染指朝官任命。”
“只是手下那幾個小家伙,有些不安分,想去地方的百戶所,歷練一二而已!”
蘇陌這才松了口氣。
四縣試點,要復(fù)制天昌縣模式,少了錦衣衛(wèi)配合肯定不成的。
原先天昌縣邊緣化的百戶鐘丁方,不就是因為這功勞,調(diào)回神京右所,算是升了半級!
如果是神京百戶調(diào)到地方,立下功勞再調(diào)回來,試千戶是妥妥的跑不了。
又或者,試百戶調(diào)到四縣當衛(wèi)所百戶,再平調(diào)回來,曲線救國的升遷一級!
蘇陌沉吟一下,隨后苦笑道:“下官雖有心替兩位大人效力,奈何人微言輕,怕是幫不上什么忙。”
游厲呵呵一笑:“蘇大人此言差矣。”
“其他事情,本官不敢說,但這五縣百戶,尤其是天昌縣百戶,蘇大人的意見,分量還是極大的!”
他停了停,跟著又道:“若指揮使大人找蘇大人問話,征求你的意見,蘇大人替那幾個小子美言一兩句即可。”
“他們也定會銘記蘇大人之情!”
蘇陌聞言一愣:“指揮使大人會找下官問話?”
游厲笑著點點頭:“極有可能!”
“當然,這只是本官猜測,未必當真。”
蘇陌嘴角抽動兩下。
怎么感覺,自己好像成了能左右正六品百戶升遷的大佬?
不會是錯覺吧?
自己也只是個小小的百戶而已!
他最后只能點頭說道:“兩位大人放心,如果有機會,下官定是支持兩位大人的決定!”
魏正光壓低聲音,隨即說出了幾個名字!
蘇陌一聽頓時無語。
好家伙,足足五個!
這要將包括天昌縣在內(nèi)的五個衛(wèi)所百戶,全收入囊中?
不過也能從魏正光語氣中聽得出,重點是前面三個名字!
魏正光說出五個名字之后,袖中掏出一紙,置于桌上,雙指按住朝蘇陌推了過來。
蘇陌瞄了一眼。
六福錢莊,見票即兌,一千兩銀子飛錢。
不過價格有點低!
平均才兩百兩銀子一個,出手未免有些寒酸,可能事成之后另有表示。
他不動聲色的飛錢收入袖中。
魏正光笑道:“本官與游大人,與那張旭祖等,還是得避忌一二,就此告辭了。”
蘇陌連忙道:“下官送兩位大人!”
……
兩頂轎子先后離去。
不久后,魏正光見到游厲轎子突然停下里,也讓轎夫停轎,快速鉆入同知大人轎中!
游厲臉色陰沉的看著魏正光:“魏大人,你怎么看?”
魏正光自然知道游厲問的是什么,沉思片刻,最后苦笑搖了搖頭:“看不清!”
“本以為,陛下信重他,只是因為他能給陛下帶來大量銀子,如今看,怕另有更深一層原因!”
他略微一頓,又道:“雖然蘇陌營生手段了得,但也不至于敢對張國舅的人出手!”
“本官懷疑,是那綠衣女子。”
說著,臉上不禁露出忌憚之色,聲音壓得更低:“同知大人可知那綠衣女子的來歷?”
游厲的三角眼閃過厲色,冷冷道:“這天底下,不懼張壽寧,敢砸天一樓,沒幾個人!”
“與綠衣女子對得上號的,也只長公主和那……位郡主!”
魏正光頓時一驚:“長公主和那……郡主?”
“長公主不是與陛下反目成仇,一直待在駙馬府,好幾年沒出來?”
“魏王爺?shù)哪恰壮强ぶ鳎瑩?jù)說閉關(guān)三年,沖擊金丹境界,怎會出現(xiàn)在神京之中?”
游厲冷笑一聲:“難說得很!”
停了停,臉上忌憚之色更甚,不再提這個話題,眉頭緊鎖又道:“陸文軒真死了?”
魏正光也狐疑起來:“蘇陌應(yīng)不敢欺蒙吾等!”
“但消息是,鳳鳴司的人凌晨將陸文軒從府中帶走。蘇陌怎親眼看到陸文軒的尸體?”
游厲哼了一聲:“他也是鳳鳴司的人!”
“還與南宮射月走得極近!”
說著,臉上忌憚之色更甚:“莫要忘記,玉音閣上,南宮射月是坐于蘇陌右側(cè)!”
魏正光深吸口氣:“這也是下官不解之處!”
他猶豫了一下,眼中突然閃過驚懼之色:“游大人,您說……那蘇陌,有沒有可能是……”
游厲眼睛陡然一瞇,死死盯著魏正光:“你說他是那鳳鳴司指揮使?”
魏正光表情凝重的點點頭!
鳳鳴司,比錦衣衛(wèi)更神秘十倍。
直到現(xiàn)在,游厲和魏正光,甚至不知道鳳鳴司的衙門,究竟位于何處!
更別說傳說中只聞其聲,不見其人的鳳鳴司指揮使!
一直以來,鳳鳴司現(xiàn)身的最高級別,就南宮射月及另一個千戶而已!
游厲眉頭緊鎖起來。
還別說。
身為情報部門的巨頭,最清楚身份隱秘的重要!
蘇陌是不是鳳鳴司指揮使的猜測,游厲還真不敢斷言!
最后低聲道:“應(yīng)不是鳳鳴司指揮使,但也極有可能與之有極深關(guān)系!”
魏正光咬咬牙:“游大人,鳳鳴司真這般可怕,敢直接殺了錦衣衛(wèi)的指揮僉事?”
游厲臉色苦澀起來:“如果得到陛下旨意,鳳鳴司當然敢這樣做!”
“長公主或者白城郡主出手,自然說得動陛下,誅殺姓陸的。”
停了停,他語氣一凌:“這問題,我等不可深究!”
“不管如何……蘇陌這人,不可小覷。”
“哼!孤峰山子,世襲罔替,還賜封孤峰山作為封土……不簡單啊!”
游厲眼中厲芒閃爍不定:“當然,最關(guān)鍵的是,誰頂了姓陸的空缺!”
魏正光臉色也瞬間凜然起來!
指揮僉事的更替,對錦衣衛(wèi)系統(tǒng)來說,不啻于一場大地震,夸張點來說,甚至能改寫錦衣衛(wèi)的權(quán)力格局!
別說他們。
指揮使大人,對這位置,估計也虎視眈眈!
尤其指揮使大人,是先帝提拔起來的。
最是迫切,鞏固權(quán)柄!
……
蘇宅這邊。
看到蘇陌進入中堂,游厲和魏正光不見所蹤。
張旭祖等人暗中松了口氣。
不管是誰,與這兩個錦衣衛(wèi)巨頭,同處一室,壓力都是無比巨大的。
林墨音則是深深的看了蘇陌一眼。
蘇陌給了老婆一個放心的眼色。
隨后朝張旭祖等笑道:“有勞張兄等久候了。”
“嗯……有關(guān)肥皂份子與海船之事,諸位已有決定?”
張旭祖連忙笑道:“已經(jīng)分配好具體份額。”
“這次吾等送來了四萬一千兩銀子,其中一萬五千兩乃大人應(yīng)得的肥皂之利。”
“另一萬兩,是韓兄等入股之銀,按照份子,蘇大人該得一萬。”
“剩下一萬六千兩,則是造船之本錢。”
現(xiàn)在張旭祖說話豪氣得多了,出口就是萬為單位,三五百兩的零碎,是提都不提。
以前他為了三五千兩,就臉皮都不要的使人去砸蘇陌的酒樓。
他停了下,笑道:“蘇大人看是否有誤?”
蘇陌聞言也是一驚。
想不到韓玉等這么快就把銀子湊齊,甚至連海船這等尚未有定論的生意本錢都拿來。
他略微沉吟,隨后笑道:“數(shù)目沒錯。”
“不過那造船之銀,全放本官這邊,諸位真能放心?”
“按照我們的約定,這錢本官亦要出一萬二千兩!”
鳳鳴司的三成份子眾人不提,自然知道這錢是不可能收起來的。
韓玉呵呵一笑:“蘇大人的人品,旭祖兄早跟吾等說過,吾等自是信得過蘇大人的!”
曹峰也笑道:“反正造船咱不會,銀子是拿出來了,還有什么需要,蘇大人盡快開口便是!”
蘇陌點點頭:“此事等南宮大人那邊傳來消息,再行細說。”
“不過,諸位可留意一下,相關(guān)造船方面的匠人。”
正當他說著。
突然,一鷹隼呼嘯飛入中堂。
林墨音微微愕然,伸手一招,鷹隼落在小臂之上。
從銅管中取出布條一看,俏臉瞬間陰沉下來!
張旭祖等自是識趣的告辭離去。
蘇陌這才皺眉看向林墨音:“發(fā)生何事了?”
林墨音重重的哼了一聲:“師門幾個家伙,與南明宮的人打起來,現(xiàn)全被抓到萬年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