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荷是跑著回去的,懷里抱著的酒差點灑半道上。
“誒,慢點。”老四急得大喊,見她上來劈頭蓋臉就是一頓罵,“這點小事都辦不好,廢物!”
“對,對不起。”安荷怯怯道著歉,頭卻埋得很低。
“行了,走吧,別耽擱了。”老七拍拍他肩膀,示意路上邊開邊喝。
車子啟動,徹底駛離村子后,葉輕才松了口氣。
她看了眼安荷,覺得對方有些異樣,又看對方穿著完好,手腳沒有傷痕,應該沒被打,便也沒多管。
辦公室內。
魏雋見到定位器重新移動,也是長長舒出一口氣,“楊隊長,已經距離目標這么近了,可以放無人機實時追蹤了吧?”
聞言,一同前來的安時洋也趕忙道:“是啊,新改良的程序可以跟很遠。”
他們都快半個月見不到葉輕人了,也不知道小孩吃沒吃苦,瘦沒瘦。
然而楊斌卻皺著眉,搖了搖頭,“不行,這里連看路仔眼睛都尖得很,空中任何飛行物都容易被捕捉到。”
“那難道就這么眼睜睜看著葉輕過邊境線?不行,必須把她叫回來。”安時洋不想再重現昆市的意外了。
而且這一趟明顯危險等級更高,連宋云冬脫困都差點去了半條命。
對方頭目可是邊境盤踞的大佬,葉輕一個人怎么行……
楊斌也很無力。
事情偏偏就是這么巧,都讓葉輕趕上了。
不,應該是她觀察力太驚人,總能比他們刑偵隊更快摸到蛛絲馬跡。
他是既高興又惆悵。
高興的是案子有線索能破,愁的是破案人才十歲,局面不上不下搞得很被動。
“再等等,一旦有確切線索傳來,我們就抓人,這回不等了。”楊斌做出決定,提前行動抓人再找定罪的證據。
最起碼,能早點讓葉輕回來。
駛離村莊后,外面就是戈壁跟荒漠,偶爾黃沙漫天根本見不到外面的景色。
很久才能看到一個村莊,村民們卻大都神情警惕,開始出現不同膚色的人種,還有持槍械的民兵。
安荷只敢趴在窗戶上,偷偷往外看,見到一些小孩還沒她長得高,身上就背著一把槍,眼中滿是驚駭。
“這就是在邊境的小孩嗎?”
這么多天,她終于鼓起勇氣跟前邊的人搭話。
老七等人酒喝得高興,也就順便答道:“呵呵,這種地方不狠點怎么活下來,拿槍算什么,那殺人的都有。
你們這種城里的千金小姐不會懂的,人吃人的世界,每天為了一口吃的,有多難。”
安荷沉默了一下,偷偷攥緊了手指。
如果她被賣掉,也會成為那樣嗎?
葉輕望著窗外那些瘦弱不堪,眼睛卻像狼一樣的孩子,神色漠然。
曾經她也是其中的一員,每天守在山路上,看著人吃人,有人哭有人笑,自己的命也一文不值,哪天一顆子彈過來,可能倒在某個路口也就結束了自己的一生。
這樣的人,如果能順利長大,大部分也都走上了犯罪的路。
老爺爺曾經說過,“人沒有束縛,不怕死,就會成為野獸。”
她為了不做野獸,選擇了跟其他人背道而馳的路,努力做一個好人,才走到了今天。
所以這一戰,她不后悔,也不害怕。
不知走了多久,在最接近邊境的位置,突然出現了一個大的集貿市場。
這是一片綠洲,圍繞著植被建起了一個村落,人來人往十分熱鬧。
“終于到了,可累死老子了。”老七停好車,伸著懶腰帶其他人下去。
一路穿過市集門口,看到很多包著頭巾,五官深邃的少數民族,周圍建筑也雜糅了各國風格,又圓又大像一個個碗倒扣在地上。
地攤上很多零碎的生活物品,擺攤的基本都是女人。
走了幾百米到村尾,入眼便是一片翠綠青蔥的草地,風里終于帶上了一點濕潤的水汽,讓一路備受黃沙折磨的眾人都忍不住深呼吸了幾下。
入口處同樣有幾個民兵在把守。
老七給其中兩個遞了煙,說明情況后才領著葉輕跟安荷往里走。
踏上綠色柔軟的草地,觸感冰涼又舒適。
作為稀缺資源,這片綠洲被保護得很好,四周除了成群的牛羊在吃草,只有零星幾個蒙古包。
其中有一個蒙古包特別大,外面都貼著水鉆,看上去金光閃閃的,華麗非常。
帳篷內空間很大也不熱,人工發電機還供應著冷氣,地上是上好的羊絨地毯,里邊的人正在吃羊肉火鍋。
“老大,我們回來了。”老七上前跟桌邊的男人打招呼。
男人虎背熊腰,明顯是少數民族的血統,一個人占著桌子,兩百斤的體格剛剛好。
這會兒他呼嚕吞完一大口肉,才抬眼道:“這么快,人按著雨彤的吩咐賣出去了沒?”
“還沒……”老七說完,感覺男人視線落在他身上,頓時面皮一緊道:“我想先給老大看看,那是一個好苗子,直接賣了有些可惜。”
接著他把火車上葉輕的表現說了一遍。
“就算是這樣,那也該按照雨彤的意思來,她是你們二當家的,不懂規矩嗎?”男人聞言冷冷看了他一眼,把過錯安他身上后,才把視線落到后頭。
一共兩小孩。
左邊的畏畏縮縮,雖然努力保持鎮定,但嘴唇在哆嗦,還不如這邊的小民兵。
右邊的長得不賴,氣質也很特別,再過幾年怕是要比雨彤還漂亮,關鍵是那雙眼睛……
他抬手招了招,“都過來坐下,吃點東西。”
聞言,安荷很不想過去,覺得男人像一座山,看起來特別可怕。
可旁邊的葉輕已經邁步走了過去,她只能急忙跟上,并且率先搶了距離男人遠的位置。
葉輕無所謂,進了邊境就清湯寡水,餓了一路,坐下就拿起筷子開吃。
咕嚕嚕。
銅鍋里冒著水泡,她一筷子半盤肉,動作飛快地涮著,幾秒后就撈出來吃,沾著辣椒面也不怕燙,一口氣全塞進嘴里。
短短兩分鐘功夫,連男人跟前的盤子都干完了。
別說安荷了,就是其他人都看懵了。
后面老七三人額頭都冒冷汗了,干笑著道:“我就說這孩子虎,也沒想到這么虎。”
男人卻是仰頭大笑起來,“哈哈不錯,有我當年的風范,這小牛犢子我挺滿意的,先留下吧。
至于她,帶走。”
對面安荷的臉刷一下就白了。
她顫顫巍巍站起來,倏地指著葉輕道:“她,她是個騙子,你們不要相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