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荷說完就氣哼哼地走了。
幾個還想給葉輕介紹奧特曼的小男孩也想拉她走,可扯了她胳膊幾下,才發現她立在那兒紋絲不動。
“老師辦公室……”她突然開口,問道:“在哪里?”
午餐時間,教學樓很快變得安靜下來,只有零星幾個學生走得慢一點,但也都往樓梯走。
辦公室在走廊正中間。
葉輕看到門牌時,發現里邊很安靜,不像是有人的樣子,再抬頭望向窗戶,窗簾也被拉上了。
可明明趙漫漫是朝這邊來的。
她下意識沒有去敲門,而是從隔壁教室搬了一張凳子,踩在窗戶底下,透過一絲窗簾縫隙望進去。
昏暗的室內映出了人影。
葉輕一眼就認出那一抹高大的身影是梁元偉,早晨他穿的西裝脫掉了,白襯衫蹭到了粉筆灰。
這會兒他把白襯衫也解開了。
她以為對方是想換掉臟衣服,可視線轉向辦公桌前站著的趙漫漫,心里卻有些不舒服。
記憶里,只有村里的老光棍才會在女孩子面前不好好穿衣服,還會被看到的老嬸子們喊“流氓”。
而且辦公室里還不止趙漫漫一個人,還有好幾個扎著辮子的女生,全都低著頭,站在那兒不說話。
葉輕思索了一陣,跳下椅子,走過去敲門。
叩叩叩。
寂靜的走廊上,突兀回蕩起聲響。
隔了一會兒,辦公室門驟然被拉開,露出了梁元偉的臉。
見到葉輕,他微微一愣,又很快掛起招牌笑容:“葉同學,請問有什么事情嗎?”
葉輕看到他襯衣第二顆扣子扣錯了,下擺也只塞進去了一邊,于是越過他,看向了里頭:“我在等趙漫漫。”
“漫漫?”梁元偉有些驚訝,側過身又擋住了她的視線,解釋道:“漫漫功課不好,需要另外輔導,所以沒辦法跟你一起放學,你要是餓的話,先去吃飯吧,乖。”
說完,他順手就想摸葉輕的頭。
葉輕鼻子一皺,瞬間避開,直言道:“老師,您該去洗手。”
聞言,梁元偉頓時渾身一僵,連笑容都顯得不太自然起來,好像一張冷臉掛著笑皮,俯視著面前的葉輕問道:“為什么?”
葉輕想了想,也說不清楚,只是她對氣味一向很敏感,只能籠統道:“很臭。”
“……”梁元偉臉上的笑都要繃不住了,又不想過多浪費時間,只能敷衍道:“那老師現在去洗,你先去吃飯吧?”
話落,他越過葉輕就往廁所走,也絲毫沒想過要去關門。
畢竟一般小學生都畏懼進老師辦公室,而里頭那幾個沒他的吩咐是不敢亂跑的。
可他千算萬算也沒想到,葉輕不是一個普通的小孩。
見梁元偉拐進廁所,她下一秒就進了辦公室,來到趙漫漫面前,問道:“你真的在補課,不是在打小報告嗎?”
趙漫漫聞言也不說話,只是搖頭。
葉輕察覺到她身體在微微發著抖,疑惑道:“你在害怕嗎?這里有什么?”
在辦公室里,有什么值得害怕的?
可趙漫漫跟其他女生都像啞巴一樣,無論怎么問都不開口。
葉輕皺著眉,看了一圈只在桌上看到了一只手機,感覺這里氣氛很奇怪也很壓抑,不想待會梁元偉回來又把她們留下,于是她抓住趙漫漫的手轉身就往外走。
“啊……”趙漫漫小聲驚呼,沒想到葉輕力氣那么大,不出幾秒就被拽到了辦公室門口。
沒聽到身后有腳步聲,葉輕又回頭,沖里邊的一幫小女生道:“如果你們不走,我就說你們是在打小報告,大家都會討厭你們。”
這個年紀的孩子最怕被孤立,尤其是她們本身就很內向,不容易融入集體,所以當下一聽全都嚇得抱著書包就往外跑。
等梁元偉終于洗完手回來時,才發現辦公室已經空無一人。
“竟然敢跑……”他暴躁地抓了一把頭發,咬著牙盯著桌面上的戒尺跟鋼珠,這些都是他好不容易準備的。
恰好這時候,有老師肚子疼跑回來找藥,撞見他沒走,還關心道:“梁老師又在給學生補課啊,真是熱心腸。”
梁元偉偷偷把桌上的東西掃到下邊一層去,笑著走過去幫忙:“都是祖國的花朵,能幫一個是一個。”
那老師找到藥吃了兩片后,又對他嘖嘖贊嘆道:“現在像你這么有師德的很少見了,正好我跟校長吃飯,你一塊來吧,多露露臉好評級。”
梁元偉一聽是好事也高興地應下,剛要回身去收拾東西,又被那老師急忙忙拉著走了,“快點快點,可不能讓校長等。”
另一邊,葉輕拉著趙漫漫剛到樓下,就被甩開了手。
“不行,不能跑,老師會生氣的……”
她低著頭不停掉眼淚,看上去極為害怕。
葉輕不是很理解,但看她一直哭個不停,顯然也沒辦法去吃飯,只能站在路邊給魏雋打了電話。
半個小時后,魏雋趕了過來,在校道旁邊的一棵大樹下發現了兩個小孩。
葉輕坐在長椅上,而趙漫漫正枕著她膝蓋在睡覺。
“這是怎么了?”他走過去,先蹲在趙漫漫身邊看了看。
葉輕指著她的眼睛道:“哭累了。”
魏雋已經看到那雙核桃眼了,有些無奈地把趙漫漫抱起來,又看向關門的食堂,對葉輕抱歉道:“你還沒吃飯吧,餓不餓?我帶你出去吃點東西。”
剛著急趕過來,其實他也沒吃東西。
葉輕也很餓,但現在她有事情要做,于是搖搖頭,望向魏雋問道:“你有電腦嗎?”
魏雋一愣,有些不明所以,“有是有,你要用嗎?”
“嗯,現在用。”葉輕站起身,二話不說就朝外走。
這雷厲風行的速度讓魏雋想多問一句都不行,只能抱著孩子大步跟上。
他是開車來的,車上就有備用電腦。
葉輕上次去電腦城,用過筆記本,當即按下開機鍵,又順手扒了他在充電的數據線,隨后就從口袋里拿出一部手機連接上。
魏雋剛安頓好趙漫漫,回頭見狀,不禁問道:“這是誰的手機?”
葉輕頭也不抬道:“老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