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辦辦公室里,氣氛有點(diǎn)凝重。
李秀芝看著王主任,眼里是快要熄滅的希望和一絲倔強(qiáng)。
“主任,您行行好,給指條活路吧!”
“我啥活都能干!刷盤子洗碗,掃大街清廁所,啥都行!”
“我也能吃苦,給口吃的就行,不挑!”
她攥著衣角,聲音帶著沙啞,像是抓著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王主任嘆了口氣,看著她那張被煤灰和塵土糊得看不清本來面目的臉,還有那身破爛的衣服,心里不是滋味。
這年頭,誰都不容易啊。
可這姑娘的情況太特殊了。
“秀芝啊,不是我不幫你……”
王主任斟酌著開口,“現(xiàn)在城里糧食都是定量供應(yīng)的,你沒戶口,這吃飯就是個大問題,我這街道辦也沒法憑空給你變出糧票來啊?!?/p>
“就算給你找個臨時的活兒,這吃住咋辦?”
李秀芝的眼神黯淡下去。
是啊,沒有戶口,寸步難行。
王主任看著她絕望的樣子,于心不忍,想了想,試探著問:
“要不……我看看能不能給你找個人家?”
“找個老實(shí)本分的單身漢,能有口飯吃,有個遮風(fēng)擋雨的地方,你看咋樣?”
“這年頭,搭伙過日子,相互也能有個照應(yīng)?!?/p>
李秀芝愣了一下,隨即用力點(diǎn)頭:
“嗯!只要能活下去,我聽主任的安排!”
只要能離開這饑荒,能吃飽飯,嫁人就嫁人吧!
……
紅星軋鋼廠的下班鈴聲響徹云霄。
陳鋒脫下工裝,拍了拍身上的灰,騎上那輛嶄新的永久牌二八大杠,直奔紅星小學(xué)。
得去接寶貝妹妹月月了。
到了校門口,孩子們正嘰嘰喳喳地往外涌。
陳鋒一眼就看見了自家妹妹,粉雕玉琢的小臉蛋,背著個小書包。
咦?今天送月月出來的不是冉老師啊?
一個看起來約莫四五十歲,穿著干凈利落,但眉宇間帶著點(diǎn)矜持和挑剔的中年婦女牽著月月的手走了過來。
這應(yīng)該就是冉秋葉的母親,冉母了。
“陳鋒?時間趕得挺巧啊,卡點(diǎn)兒到?!比侥赶乳_了口,語氣不算熱情,但也還算客氣。
陳鋒趕緊下車,臉上掛著禮貌的笑容:“阿姨,辛苦您送月月出來了?!?/p>
“不辛苦,”冉母淡淡地說道,“我正好過來接秋葉,這不都是順手的事兒嘛,再說月月那么可愛,誰不樂意接呢?!?/p>
她頓了頓,接著說:“對了,陳鋒,跟你說個事兒。秋葉以后不住學(xué)校宿舍了,回家里住?!?/p>
“所以啊,以后晚上就不能再幫月月輔導(dǎo)功課了,這孩子挺聰明的,自己學(xué)應(yīng)該也沒問題。”
陳鋒心里“咯噔”一下。
冉老師不輔導(dǎo)月月了?
雖然有點(diǎn)意外,但他面上不顯,依舊笑著點(diǎn)頭:
“哦哦,好的好的,我明白了。這段時間真是太麻煩冉老師了,改天我一定……”
他邊說邊從車把上掛著的網(wǎng)兜里掏出兩塊用油紙包好的點(diǎn)心。
“阿姨,這是我從廠里食堂特意買的點(diǎn)心,您和冉老師嘗嘗,就當(dāng)是我一點(diǎn)心意,謝謝冉老師一直照顧月月。”
冉母擺了擺手,往后退了半步,臉上帶著疏離的客氣:
“不用了,陳鋒你太客氣了。輔導(dǎo)孩子是老師應(yīng)該做的,談不上謝?!?/p>
說完,她松開月月的手,對陳鋒點(diǎn)了下頭,“我還有事,先走了。”
然后轉(zhuǎn)身就進(jìn)了校門,估計是去找冉秋葉了。
陳鋒看著冉母的背影,摸了摸鼻子。
嘖,這老太太,怎么回事?
之前還一直有意向要撮合自己和冉秋葉,怎么這會兒突然有點(diǎn)兒翻臉不認(rèn)人了?
態(tài)度變化還挺快。
“哥~”月月拉了拉陳鋒的衣角。
陳鋒回過神,把點(diǎn)心重新放回網(wǎng)兜,笑著抱起月月放到自行車后座上:“月月,坐好咯,咱們回家!”
“哥,”月月?lián)е愪h的腰,小腦袋靠在他背上,悶悶地說,“冉老師今天跟她媽媽吵架了?!?/p>
“哦?”陳鋒一邊蹬著自行車,一邊問道,“吵什么了?”
“我……我沒聽清,”月月小聲說,“好像是冉老師想繼續(xù)教我,但是那個阿姨……就是她媽媽,不讓?!?/p>
陳鋒了然。
果然,這事兒八成是冉母單方面做的決定,冉秋葉本人估計還蒙在鼓里,或者根本不同意。
也是,冉秋葉那性子,善良又熱心,不像她媽這么……嗯,現(xiàn)實(shí)。
不過,不住校也好,省得被某些人惦記。
陳鋒心里暗忖,隨即又想到一個問題。
冉老師以后不輔導(dǎo)和托管月月了,那以后晚上家里就只有他和月月兄妹倆。
他一個大老爺們,糙得很,做飯洗衣啥的,系統(tǒng)加持下倒是沒問題,可照顧小姑娘,終究還是有些不方便。
月月也漸漸大了,有些事情,還是有個女主人在家比較好。
要不……找個媳婦兒?
這個念頭一起,陳鋒自己都樂了。
擱以前想都不敢想,現(xiàn)在嘛……有系統(tǒng)傍身,還升職加薪了,好日子還在后頭呢,找個媳婦搭伙過日子,好像也不是不行?
還能順便照顧月月。
嗯,可以考慮,可以考慮。
一路想著心事,自行車蹬得飛快,很快就回到了熟悉的四合院。
剛進(jìn)院門,就聽到中院傳來一陣說話聲。
“要我說啊,這滿院子里,還得是陳鋒那小子!”
是一大爺易中海的聲音,帶著點(diǎn)兒刻意的強(qiáng)調(diào)。
“年紀(jì)輕輕就是車間副主任,技術(shù)好,人也穩(wěn)重,對妹妹又好,真是難得的好青年吶!”
陳鋒眉毛一挑。
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老易這偽君子,今天怎么想起夸我來了?
無事獻(xiàn)殷勤,非奸即盜??!
他推著車往里走,果然看到易中海正對著一個穿著干部服的中年女人唾沫橫飛地“安利”自己。
那中年女人,正是街道辦的王主任。
王主任看到陳鋒,也笑著打招呼:“喲,陳鋒下班了?”
“王主任好,一大爺好?!标愪h停下車,讓月月下來。
旁邊一直沒吭聲的二大爺劉海中,見狀湊了過來,壓低聲音,帶著點(diǎn)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語氣對陳鋒說:
“陳鋒啊,跟你說個事兒,王主任正幫街道辦接收的那個逃荒女娃找人家呢?!?/p>
“嘿,前面問了好幾個院里的光棍,都沒人樂意要,嫌是累贅,怕分走本就不多的口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