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老太太咬著嘴里唯一剩下的后槽牙,哼了一聲,“敢在咱們跟前硬氣,走,咱們去找大隊長,讓大隊長說說,她能不能打這里的兔子。咱們能不能吃上肉都不能讓吃她,我讓她橫。”
她們一起費了老大勁兒才找到了大隊長,合力在大隊長面前參了鐘綰綰一本。
“大隊長,她一個外來的下放戶,她有資格吃咱們大隊里的兔子嗎?她還挺硬氣,我看是缺教訓。”
大隊長平時最不待見的就是這些個平時沒事做,最喜歡說東家到西家搬弄是非的老太婆。
“鐘同志和她的家人是下放過來的不假,但上頭有指示,人家是過來進行勞動改造的,知道啥叫勞動改造嗎?就是讓他們在這里勞動,通過勞動來提升他們的思想。
人家又不是犯人,也沒被剝奪人權,他們的戶口和糧食關系在咱們這里,也在咱們這里上工,按說跟你們都是一樣的。另外還有重要的一點我要跟你們說,咱們這兒的老母豬難產是人家給接生的,下午老母豬不吃食也是人家給看好的。你們想想,那老母豬要是在生產時出了事兒,咱們大隊可得遭受多大損失。
不就是吃個兔子嘛,還是人家自己打的,你們就別有意見了,誰要是有意見下次豬生病我就把給豬看病的任務交給她,看她能不能勝任。”
他這么一說,老婆子們都啞口無言了。
大隊長又道:“你們要是想吃兔子就自己去打,別老是想著別人的。”
老婆子們被大隊長教訓了一通,誰都不敢再說一句話。
“好了好了,快回家吧,想吃肉讓你們兒子搞去。”
幾個老婆子灰溜溜走了,因為吃不到肉,嘴里還獨獨嘟嘟囔囔著。
鐘綰綰回到家里,打算把兔子開膛破肚,她沒殺過兔子,卻解剖過其他的小動物,她覺得殺兔子對她來說應該沒有多難。
實際上也真的不難,沒多會兒,兔子就被她剝皮削骨,大卸八塊了。
把兔子皮用鹽水浸泡,到了明天拿出來定在墻上,冬天就能用這張兔皮做帽子或者圍脖。
大丫小丫看著她殺兔子居然都不害怕,大丫道:“舅媽,下次我來殺兔子,你看著就行了。”
鐘綰綰摸摸她的頭:“行,下次交給你。”
鐘綰綰把肉燉到了鍋里,香氣很快飄滿了整個院子,幸虧現在還不到下工時間,否則,就得把那些人全部給饞死。
下工后的第一時間,趙淑云就來找大隊長了,首先向大隊長介紹。
“我是鐘綰綰的親媽,我女兒為大隊里做了貢獻,不知道大隊長能不能也允許我們養雞?”
大隊長把眉頭一擰,“你是鐘同志的媽?”
鐘同志跟這個女人好像并不親近。
“只能有一戶的指標,不能連帶親戚。”
“可我是她媽啊。”
“你難道聽不明白嗎?”
趙淑云只好離開了,她覺得不公平,那明明是她養大的閨女,現在有了好處全都讓秦家給占去了,她卻占不到一點,秦家人憑什么呀。
她越想越氣,越覺得自己冤枉,當初自己要是能對鐘綰綰好一點,應該就不是現在的局面了吧,那丫頭肯定什么好事都會想著自己的。
鐘綰綰燉好了兔子肉,先在鍋里放著,院子里的香氣因為有風很快就飄散開了,鐘綰綰為了把香味消滅的更徹底,又在院子里灑了些靈泉水,使院子里徹底沒有了兔子肉的味道。
省得那些人回來又嘰嘰歪歪,最怕的就是二房那兩個臉皮厚的會過來要肉吃。
很快秦家人都下工回來了,他們得知家里燉了兔子肉,沒有一個聲張的,安安靜靜進了屋,圍著桌子享受美食,大丫小丫也在鐘綰綰的叮囑下默默的吃肉,沒有聲張一點。
他們今天吃飯早,那照規矩,還要出去游街。
可是,帶他們游街的民兵還沒來,就先來了幾個陌生的男女,這幾個里面有三個五大三粗的漢子,還有三四個女人,這些女人里就包括那個柳老太。
柳老太一到院子里就開罵:“姓鐘的,你給我出來,你個資本家的兒媳婦兒,憑啥不給我孫子治病?你快給我出來,去給我孫子治病。要是治好了還好說,治不好有你好果子吃。”
他們暫時還知道秦家住在哪一間,不然就直接沖到屋子里去了。
秦家人正在屋里吃飯,一聽外面的人氣勢洶洶,來頭不妙,秦慕風放下碗筷起身:“我去看看。”
“他們是來找我的,我去吧。”鐘綰綰也站了起來,并跟大家說了事情的起因:“她孫子是腦癱,根本看不好,她還口出狂言,我沒理她,沒想到她還找過來了。”
兩人一起出了屋子,就看到院子里站著好幾個人,這些人臉上的表情都兇神惡煞的,手里拿著棍棒和磚頭,還有一個拿著鐵鍬,不像是農民,倒像是黑社會。
柳老太見鐘綰綰出來,立刻對她后面的人說:
“老大,就是這個女人她嫌棄咱們家窮,嫌棄你兒子太臟不給他看病,她一個外地下放過來的臭老九,她有什么資格嫌棄咱們。必須讓她給你兒子看病,她連死人都能看活,一定能把你兒子治好。”
又對身后的二兒子三兒子放著狠話:“老二老三,金寶是咱家唯一的根,咱們家的香火都靠著金寶呢,那是咱們家的寶貝疙瘩,這個女人要斷了咱們家的根,斷了咱們的香火,可不能放過她。”
柳老大惡狠狠地瞪著鐘綰綰,居然敢不給他看病,真是豈有此理。
他身旁的二弟三弟都不遑多讓,一個個眼神兇狠的看著鐘綰綰。
柳老大差不多和柳老太想的一樣,想讓鐘綰綰治好柳金寶,為了延續柳家的香火,為了家里能多一個壯勞力,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不想再伺候柳金寶這個累贅了。
老二老三則多是因為最后一個原因,他們看到家里那個腦癱孩子就鬧心,在柳老太的威逼下,還要經常幫著照顧那個傻缺,都快惡心死他們了。
他們只希望柳金寶能有兩個結果,一是好起來,二是快點死掉。
現在能有一個結果,他們當然要爭取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