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云珠愣了一下,隨后開口問道:“您好,請問江阿姨在家嗎?”
“請問你是哪位?”
“我是她女兒付云珠。”
對方沉默了一下回答,“稍等。”
大約過了一分鐘,電話那邊的聲音再次響聲,“真的是云珠嗎?”
對方的聲音很溫柔,雖然盡量壓抑著自己的感情,卻能感受到她的激動,付云珠小聲道:“是我。”
“云珠,你終于肯給媽媽打電話了?”
付云珠聽著電話里因為激動而顫抖的聲音,鼻子有些發酸,“對不起,媽媽。”
她從小沒有母親,這是她第一次開口叫媽媽,感覺胸口又酸又溫暖,原來叫媽媽的感覺是這樣。
“你能主動給媽媽打電話,媽媽高興還來不及,說什么對不起,剛剛景川少爺跟我說的時候,我差點以為他聽錯了。”
剛剛接電話的人是蕭景川?是母親那個文武兼備走向權利巔峰娶了付玉芬的繼子?
因為原書主江柚青最終嫁給了那位首長。
江柚青見女兒不說話,又問道:“怎么了,云珠,是不是不高興了?”
“沒有媽,我想來京都找你,能不能幫我在你工作的附近租一套房子?”
江柚青一聽,當即激動了,“你……你說的是真的嗎?”
她簡直不敢相信。
“嗯,真的,我這么多年在家里實在是過夠了。”她沒說高考的事,去京都插班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她不想人還沒去就給她這么大的心里負擔,等她去了再想辦法。
江柚青聽出來了,女兒這些年受委屈了,“好,如果你不愿意寄人籬下,媽就給你租房,什么時候動身?”
“就這幾天,等我買到火車票,會給你再打一個電話。”付云珠打算在這個周末之前離開,否則付玉芬回來說她沒有取錢送回學校,免不得又是一頓教訓。
“好。”
“媽,沒別的事,我先掛了。”
“好,媽等你。”江柚青別提多高興了。
她獨自將女兒從月子里帶到十一歲,相信女兒終究會醒過來,在這個世界上,她就只有女兒這么一個親人了。
她就知道老天不會這么殘忍看著她一輩子照顧別人最后孤兒終老。
付云珠掛了電話,付了三塊錢的話費,又去百貨商店買了兩包大前門香煙,一瓶酒,以及一斤紅糖。
書中描寫這個年代出遠門坐火車,需要村干部寫介紹信,沒成家的還得家人同意。
付家人當然不會同意,她走了,不但每個月二十塊錢的撫養費沒了,而且家里的活也沒人干了。
所以她得偷偷提著這些東西上門。
這次付云珠沒有逗留,辦完事就回去了。
回村后,她提著東西走了一條沒人的小路繞到了村長家的后門,她怕村長家有外人,于是先把東西放在草叢堆里,然后上前敲門。
后門打開,開門是村長的兒子,付云珠進門,看到好幾個小年輕坐在堂屋里圍坐在一張桌旁嗑瓜子聊天。
“云珠來了?”
付云珠禮貌就下,然后問道:“村長在家嗎?”
村長的兒子黃輝笑道:“我爸要吃晚飯才回來,有什么事可以先跟我說,我替你轉達。”
付云珠不想招惹這幫人,“也沒什么重要的事,既然村長不在,我就先回去了。”
“云珠,是不是顧聿欺負你,找村長來主持公道來了?”一名青年嬉皮笑臉,不懷好意地問道。
現在村里大部分人還不知道換親的事。
“沒有。”
“喲,咱們云珠妹妹也愛面子呢?不過沒關系啊,既然顧聿對你不好,我可以讓我媽上門提親啊。”
顧聿最近一年可太囂張了,自從發達之后,別說帶著他們一起發財,甚至還在他那里吃了不少教訓。
搞得他們現在根本不敢靠近,但逗一逗他的女人總歸可以的。
付云珠瞪了那說話的男子一眼,語氣沉沉,“這可是村長家,說話是不是要注意點分寸?”
開口的男子不悅,擰了擰眉,想要繼續開口,卻被黃輝制止住了,“嗑你的瓜子,云珠你先回去,吃過晚飯再來。”
說話間,目光不懷好意地在她身上掃了一遍,真是漂亮。
付云珠沒注意他的神情,謝過黃輝,從后面出去后,見沒人跟上來,才提了東西離開。
她看著手上的東西發愁,雖然是用黑色的布袋裝著,但只要回到付家,他們見到這些東西就不會放過。
她前后左右看了一眼,腦子里突然靈光一動,她記得原主之前有了好東西,想給顧聿留著時,怕被付家人發現會藏前后山上的一個山洞里。
想到這里,她直接按照記憶去了后山,果然很順利的找到了原主之前的山洞,里面很隱蔽,也收拾得挺干凈。
她放下東西,出來時就看到一只野豬被叉在了一顆尖銳的樹樁上,鮮血直流,動彈不得。
她見四下無人,飛快的跑下山,直奔好友何艷艷家。
何艷艷見到付云珠也很驚喜,“云珠,好幾天沒有見到你了,兩次去你家找你都沒找到。”
“最近有點忙,但我現在有個好消息告訴你。”說完之后用手附在她耳邊,何艷艷聽完驚訝得瞪大了眼睛,“云珠,你運氣可真好,你等著,我這就去叫我堂哥。”
“嗯,我先去守著,免得被人發現了,到時候成了別人的。”付云珠說完,擺了擺手飛快的離開了。
付云珠重新回到原處,那野豬已經奄奄一息了。
她等了好一會兒,終于看到了三個人影,除了何艷艷和她的堂哥何勇,顧聿居然也來了,而何勇手上拿著一個塊長長的木板。
就在她疑惑時,何艷艷發現了她,沖她招手,“云珠。”
三人走近,顧聿看也沒有看付云珠一眼,繞著野豬走了一圈,沒有說話。
何勇興奮地開口,“哇,這頭野豬看起來恐怕得有三百多斤左右呢,顧聿哥你估估,大概能值多少錢?”
顧聿頭也沒抬,“六十。”
付云珠一聽急了,趕緊走到顧聿面前,“不是,市場上的豬肉可是八毛一斤呢。”
現在已經全面開放了個體經營,而且個體和私營經濟還迎來了爆發式增長,因此物價也長了不少。
“你也說了,是市場上的豬肉,那是成品。
現在我們算是上門收貨,那么人工、時間、還有銷售渠道都是成本,如果這些一切都由你自己來,驚動了你的家人,最后落在你口袋里的錢可能連六塊都沒有。
我們不會告訴任何人,今天的事替你守口如瓶,絕不讓任何人知道,算不算替你規避了風險?”顧津跟她說這些時,眸中平淡無波。
付云珠見識過他在談判桌前穩操勝券,滴水不漏讓自己處在絕對主導權位置的模樣,可那些都是幾億十幾億的交易,真沒想到他對一頭豬也能談得如此認真計較。
正要開口又迎上了顧聿的目光,她遲疑了一下,自己要是再計較似乎就不像付云珠本人了,再者她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那行吧。”
就在這時,一只碩大的老鼠從付云珠腳下竄過,她嚇得尖叫一聲,本能地閉上眼睛跳著掛到了顧聿的身上。
周圍一陣沉默,直到一道冷沉的聲音幽幽地從頭頂傳來,“便宜占夠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