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河的水流裹挾著碎冰,將兩人沖向下游的溶洞。方源的意識漸漸模糊,太日陽蠱殘魂的力量在經(jīng)脈中橫沖直撞,與蝕骨散的毒性激烈交鋒。商心慈將他扶靠在巖壁上,撕下裙擺為他止血,指尖卻突然觸到他腰間硬物——是本用獸皮包裹的殘破古籍,封皮上“人祖?zhèn)鳌比齻€篆字若隱若現(xiàn)。
記憶如驚雷炸響。前世方源正是憑借《人祖?zhèn)鳌窔埰孓D(zhuǎn)命運,可此刻這本古籍為何會在他身上?商心慈還未及細(xì)想,洞外突然傳來窸窣聲響。她迅速掏出“隱息蠱”碾碎,濃稠的黑霧瞬間籠罩溶洞,卻在接觸某種力量的剎那,詭異地凝成冰晶簌簌墜落。
“找到你們了。”玄衣人的聲音混著冷笑從洞頂傳來,他腳下踩著由白骨拼湊的巨鷹,利爪上纏繞著幽藍(lán)色的鎖鏈,“交出太日陽蠱殘魂,我留你們?nèi)!辨i鏈如靈蛇般射向方源,商心慈毫不猶豫地?fù)溥^去,鎖鏈卻穿透她的左肩,鮮血濺在方源蒼白的臉上。
“滾!”方源暴喝一聲,左眼金芒大盛。太日陽蠱殘魂徹底蘇醒,洞中的冰錐竟在高溫下化作蒸騰的霧氣。他強行運轉(zhuǎn)尚未完全掌控的宇道之力,將四周巖壁熔成滾燙的巖漿。玄衣人操控巨鷹急退,卻有幾縷火苗燎到他的袍角,瞬間燃起不滅的金焰。
“你瘋了!這樣會把自己經(jīng)脈撐爆的!”商心慈忍痛抓住方源的手腕,卻被他反手拽入懷中。熾熱的氣息撲面而來,方源低頭凝視她,眼中倒映著跳動的火光:“值得。”他的聲音沙啞,帶著從未有過的溫柔,“至少...這次不用看著你死在我面前。”
商心慈瞳孔驟縮。前世那些深埋心底的遺憾與不甘,此刻竟在他眼中找到共鳴。還未及細(xì)問,洞外突然傳來震天動地的獸吼。一頭渾身燃燒著業(yè)火的巨蟒撞碎洞壁,蛇信子上滴落的毒液腐蝕著地面——正是天庭豢養(yǎng)的“焚天毒蟒”,專克宇道力量。
方源將《人祖?zhèn)鳌窔埰M(jìn)商心慈懷中,猛地將她推向溶洞深處:“走!去北原冰淵!那里有...”話未說完,毒蟒的尾巴橫掃而來,方源倉促間結(jié)出防御結(jié)界,卻在接觸毒液的瞬間轟然破碎。商心慈跌跌撞撞跑了幾步,又轉(zhuǎn)身掏出所有珍藏的蠱蟲——引雷蠱、噬風(fēng)蠱、縛龍蠱,甚至還有用十年壽元換來的“同生蠱”。
“同生蠱,生死與共。”她咬破指尖將血滴在蠱蟲上,蠱蟲化作流光沒入方源體內(nèi),“古月方源,你若敢死,我就把你的骨灰揚了!”方源先是一怔,隨即大笑出聲,笑聲中帶著解脫與釋然。他握住商心慈染血的手,與她并肩而立,面對逼近的巨獸。
就在毒蟒即將發(fā)動致命一擊時,溶洞頂部突然裂開縫隙,月光傾瀉而下。商心慈懷中的《人祖?zhèn)鳌窔埰獰o風(fēng)自動,書頁上浮現(xiàn)出古老的陣紋。方源眼中閃過頓悟的光芒,他迅速結(jié)印,將商心慈護(hù)在身后:“記住,無論發(fā)生什么,活下去。”
耀眼的光芒吞沒了整個溶洞,獸吼、爆炸聲與玄衣人的驚呼聲交織在一起。當(dāng)商心慈再次睜開眼時,方源已不見蹤影,手中只剩半塊燒焦的玉佩。而遠(yuǎn)處,北原冰淵的方向傳來陣陣鐘鳴,仿佛在召喚著什么。
商心慈握緊玉佩,望著漫天風(fēng)雪,眼中燃起復(fù)仇的火焰。她知道,這不是結(jié)束,而是新的開始。方源既然能重生一次,就一定還有生機。她整理衣衫,朝著北原的方向邁出堅定的步伐,身后,是漸漸被風(fēng)雪掩埋的戰(zhàn)場,以及一個即將被改寫的命運...
商心慈踩著積雪深一腳淺一腳地前行,左肩的傷口仍在滲血,同生蠱帶來的心悸感讓她腳步虛浮。北原的寒風(fēng)如刀刃般刮過臉頰,卻不及心中的寒意——方源消失前那道決絕的目光,始終在她腦海中揮之不去。
“站住!”一聲厲喝從斜刺里傳來。七八個身著皮甲的漢子從巖石后竄出,為首的獨眼男人盯著她腰間的玉佩,眼中閃過貪婪,“商府的千金?把身上值錢的東西交出來,留你條活路。”
商心慈握緊藏在袖中的淬毒銀針,余光瞥見他們腰間懸掛的狼牙——這是北原惡名昭著的“雪狼幫”。前世方源曾提過,這個幫派背后與天庭暗有勾結(jié)。她強壓下心中的恐懼,聲音冷硬:“想要東西,就看你們有沒有這個本事。”
話音未落,銀針如暴雨般射出。獨眼男人側(cè)身躲過,卻見商心慈拋出一個小巧的蠱盒。盒蓋彈開的瞬間,無數(shù)噬金蟻洶涌而出,轉(zhuǎn)眼便將眾人的皮甲啃出密密麻麻的孔洞。“這是...五轉(zhuǎn)蠱蟲?!”有人驚恐地大喊。商心慈卻在心中苦笑,這是她耗盡商府大半積蓄換來的保命手段,如今為了活下去尋找方源,不得不提早動用。
混亂中,一道黑影突然從空中掠過。商心慈抬頭,瞳孔驟縮——是一只巨大的冰雕飛鷹,爪間赫然抓著一個熟悉的身影。盡管那人渾身是血、氣息微弱,但那左眼下方的淚痣,還有染血的灰衣,無一不在告訴她,那正是方源!
“放開他!”商心慈不顧一切地追了上去,卻被雪狼幫的人攔住。她紅著眼甩出最后一張引雷符,天空頓時烏云密布,雷電轟鳴。趁著眾人躲避之際,她朝著飛鷹離去的方向狂奔,腳下的積雪被淚水和血水浸濕。
不知跑了多久,商心慈終于在一座冰山前停下腳步。冰山上,一座宏偉的宮殿在月光下泛著幽藍(lán)的光,宮殿大門上雕刻的日月紋讓她渾身發(fā)冷——這是天庭在北原的分舵!方源被帶進(jìn)了這里,而她,要孤身一人闖進(jìn)去。
商心慈在冰山下找到一處隱蔽的洞穴,取出從黑市購得的“易容蠱”。蠱蟲鉆入眉心的瞬間,劇烈的疼痛讓她幾乎昏厥。當(dāng)她再次看向冰面倒影時,已變成一個滿臉皺紋的老嫗。她深吸一口氣,朝著宮殿大門走去。
“站住!何人膽敢擅闖?”守衛(wèi)攔住她的去路。商心慈從懷中掏出一枚刻有特殊印記的令牌——這是她用商府與北原蠻族交好的信物換來的,“我奉血河老祖之命,前來傳達(dá)口信。”守衛(wèi)對視一眼,查驗令牌無誤后,終于放行。
進(jìn)入宮殿,商心慈強裝鎮(zhèn)定地在回廊中穿梭。這里的每一處角落都布滿禁制,空氣中彌漫著讓人作嘔的血腥味。她順著同生蠱傳來的微弱感應(yīng),來到一座地牢前。透過鐵柵欄,她看到了被鎖在寒冰柱上的方源。
方源的衣衫破破爛爛,身上布滿鞭痕和烙傷,卻仍昂首挺胸,眼中的恨意幾乎實質(zhì)化。當(dāng)他看到“老嫗”的瞬間,先是一怔,隨即瞳孔驟縮——只有他注意到,對方藏在寬大袖口下的手,正緊緊攥著那枚他送給商心慈的玉佩。
“你們對他做了什么?”商心慈沙啞著嗓子問看守。看守嗤笑一聲:“不過是想從這小子嘴里掏出太日陽蠱殘魂的秘密,沒想到這骨頭這么硬。”說著,舉起手中的寒冰鞭,“正好,你來了,幫我們拷問拷問。”
商心慈接過寒冰鞭,手卻在微微顫抖。方源看著她,突然笑了,那笑容中帶著了然與安心。商心慈深吸一口氣,揚起鞭子——卻在觸及方源的剎那,猛地轉(zhuǎn)身,將鞭子抽向看守的面門!
寒冰鞭撕裂空氣發(fā)出刺耳銳響,看守還未反應(yīng)過來,臉上已綻開五道血痕。他捂著眼睛慘叫著踉蹌后退,額頭撞在地牢石柱上,瞬間沒了聲息。商心慈反手抽出暗藏的匕首,割斷捆綁方源的鎖鏈,卻見他雙腿一軟,重重栽倒在她肩頭。
“蠢貨...誰讓你來的...”方源氣若游絲,染血的手指卻死死攥住她的衣袖,“這里布下了‘天羅地網(wǎng)陣’,連九轉(zhuǎn)蠱仙都...”話音未落,整座地牢突然劇烈震顫,穹頂?shù)姆淞疗鸫棠拷鸸狻I绦拇葘焸に幦M(jìn)他口中,咬牙背起他:“別說廢話,我既來了,就沒想過自己能活著出去。”
兩人剛沖出地牢,十二道身影已攔住去路。為首的白發(fā)老者撫著胡須冷笑:“商小姐果然情深義重,不過這‘偷梁換柱’的把戲,未免太拙劣了些。”他掌心攤開,赫然是商心慈丟棄在洞穴里的易容蠱殘骸,“既然送上門來,就別怪老夫不客氣了。”
方源猛地從商心慈背上掙扎下來,抬手甩出三枚暗紫色蠱卵。蠱卵落地瞬間化作三頭噬金獸,張開布滿獠牙的巨口撲向眾人。“帶著這個往西南方向跑!”他將《人祖?zhèn)鳌窔埰M(jìn)商心慈懷中,另一只手卻偷偷塞給她一枚溫?zé)岬挠駢嫛乔笆浪帽久獰捴频淖o(hù)心蠱,“記住,活著等我。”
商心慈還未及反駁,方源已主動迎上白發(fā)老者。太日陽蠱殘魂的金芒與老者的冰藍(lán)色真元轟然相撞,整個廊道的寒冰墻壁寸寸龜裂。她咬著牙轉(zhuǎn)身狂奔,卻在轉(zhuǎn)過拐角時,聽見身后傳來方源壓抑的悶哼。同生蠱帶來的劇痛讓她腳步踉蹌,可懷中的護(hù)心蠱卻突然發(fā)燙,推著她繼續(xù)向前。
穿過七道禁制,商心慈終于來到宮殿后門。剛要松口氣,頭頂卻傳來鐵鏈嘩啦聲響。抬頭望去,數(shù)十個渾身纏滿鎖鏈的“獄卒”從天花板倒垂而下,他們空洞的眼窩里爬滿蠱蟲,正是天庭最詭異的“傀儡死士”。
商心慈摸出最后一枚“爆炎蠱”,卻在這時,懷中的護(hù)心蠱突然發(fā)出清鳴。玉墜表面浮現(xiàn)出方源的聲音:“往北走,找蠻族大巫...他們欠我一個人情。”話音未落,爆炎蠱已脫手而出,在死士群中炸開驚天動地的火光。
風(fēng)雪中,商心慈跌跌撞撞地朝著北方奔去。身后,天庭分舵在劇烈爆炸中搖搖欲墜,而她知道,這場與天庭的博弈才剛剛開始。北原的雪原上,蠻族的圖騰在月光下若隱若現(xiàn),她握緊手中帶血的殘篇,心中只有一個念頭——無論付出什么代價,都要救出方源,讓那些將他當(dāng)作棋子的人,血債血償。
商心慈在雪原上狂奔,寒風(fēng)裹挾著雪粒打在臉上,生疼刺骨。懷中護(hù)心蠱的熱度漸漸消散,同生蠱卻仍在隱隱作痛,提醒著她方源還在生死邊緣掙扎。
不知跑了多久,眼前出現(xiàn)一片由巨大獸骨搭建的部落。部落門口的守衛(wèi)手持圖騰長矛,看到她懷中露出的半卷《人祖?zhèn)鳌窔埰嫔E變,立刻將她引至大帳。
蠻族大巫身披綴滿骷髏的長袍,渾濁的雙眼盯著她:“古月方源那小子,當(dāng)真來過?”商心慈強撐著精神,將玉墜遞過去:“他說...你們欠他一個人情。”
大巫接過玉墜,目光瞬間變得凝重。十年前,方源曾以三轉(zhuǎn)之身潛入雪原深處,為蠻族奪回被天庭奪走的圣物“雪魄珠”。當(dāng)時他渾身是血,卻硬是在重傷之際將雪魄珠送回蠻族,只說了一句:“日后,我若有難,望你們相助。”
“備馬!”大巫猛地起身,“召集所有勇士,隨我踏平天庭分舵!”
與此同時,在搖搖欲墜的天庭分舵深處,方源被白發(fā)老者的冰鎖鏈死死纏住。他的衣衫早已被鮮血浸透,嘴角不斷溢出黑血,卻仍在狂笑:“你們以為,抓住我就能得到太日陽蠱?做夢!”
白發(fā)老者臉色陰沉,抬手又是一道冰錐刺入他肩頭:“敬酒不吃吃罰酒!來人,啟動‘搜魂陣’!”
就在這時,地面突然劇烈震動。遠(yuǎn)處傳來震天的戰(zhàn)鼓聲,無數(shù)騎著冰狼的蠻族勇士如潮水般涌來。為首的大巫高舉雪魄珠,口中念念有詞,頓時狂風(fēng)大作,漫天冰雪化作鋒利的冰刃,朝著分舵席卷而去。
“不好,是蠻族!”守衛(wèi)們慌亂地沖出去迎戰(zhàn)。白發(fā)老者臉色鐵青,狠狠踢了方源一腳:“算你運氣好!”說罷,帶著眾人匆匆撤離。
方源躺在血泊中,意識漸漸模糊。朦朧間,他仿佛看到商心慈焦急的臉龐,聽到她在耳邊哭喊:“方源,你醒醒!”他想伸手觸碰她,卻感覺身體越來越冷...
再次醒來時,方源發(fā)現(xiàn)自己身處蠻族大帳。商心慈趴在他床邊,握著他的手,臉上滿是疲憊與擔(dān)憂。感受到他的動靜,她猛地抬頭,眼中瞬間泛起淚光:“你終于醒了!”
方源艱難地扯出一抹笑:“不是讓你...活下去等我嗎?”
商心慈破涕為笑,輕輕打了他一下:“傻瓜,我怎么可能丟下你!”她端來一碗熱氣騰騰的藥,“這是大巫用百年雪參熬的,快喝了。”
方源喝下藥,目光落在她肩頭的傷口:“你受傷了?”
“沒事,小傷。”商心慈避開他的視線,不想讓他擔(dān)心。實則為了救他,她在逃離時又中了一記暗箭,若不是蠻族及時趕到,恐怕早已香消玉殞。
這時,大巫走了進(jìn)來:“古月兄弟,這次多虧你留下的信物。不過,天庭絕不會善罷甘休。”他看向商心慈,“姑娘,你懷中的《人祖?zhèn)鳌窔埰?..可是關(guān)系重大。”
商心慈一愣,下意識護(hù)住懷中的殘篇。大巫繼續(xù)說道:“此篇若被天庭得知,你們二人將永無寧日。不如暫時留在我族,待方源傷勢痊愈,再從長計議。”
方源和商心慈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警惕與決心。他們知道,這只是暴風(fēng)雨前的短暫寧靜。天庭的報復(fù)隨時可能到來,而他們,必須做好準(zhǔn)備。
接下來的日子里,方源在蠻族大巫的幫助下,不僅傷勢逐漸痊愈,還對體內(nèi)的太日陽蠱殘魂有了更深的掌控。商心慈則跟著蠻族的蠱女學(xué)習(xí)用毒之術(shù),她明白,只有讓自己變得更強,才能真正站在方源身邊,而不是成為他的拖累。
然而,平靜的日子很快被打破。一日清晨,蠻族哨兵神色慌張地來報:“不好了!天庭的‘九霄云艦’出現(xiàn)在北原上空!”
方源和商心慈對視一眼,眼中閃過寒光。該來的,終究還是來了...
凜冽寒風(fēng)中,巨大的“九霄云艦”如同遮天蔽日的怪物,懸浮在北原上空。艦身流轉(zhuǎn)著耀眼的金色符文,威壓如同實質(zhì)般向下壓迫,蠻族部落的帳篷被掀翻,地面裂開一道道縫隙,積雪裹挾著碎石騰空而起,在罡風(fēng)中化作鋒利的冰晶。
方源強撐著尚未完全恢復(fù)的身體,站在部落前的高地上,喉間泛起鐵銹味。商心慈握緊他的手,指尖觸到他掌心結(jié)痂的舊傷——那是昨日強行鎮(zhèn)壓太日陽蠱反噬時留下的。兩人身后,大巫布滿圖騰刺青的手臂微微顫抖,他望著云艦的眼神里,既有對天庭威壓的忌憚,也藏著為族人赴死的決然。
“古月方源,商心慈,速速出來受死!”冰冷的聲音震得眾人耳膜生疼。身著金色長袍的執(zhí)法長老金澤出現(xiàn)在艦首,他手中權(quán)杖鑲嵌的七彩寶石折射出妖異光芒,每一顆都封印著天庭秘蠱。當(dāng)他邁出云艦的瞬間,腳下竟凝結(jié)出由靈氣構(gòu)成的階梯,步步踏碎飄落的雪花。
大巫低聲警告:“此人曾用‘鎖魂鏈’鎮(zhèn)壓過六轉(zhuǎn)邪修,他權(quán)杖頂端的‘天罰珠’能引動九霄雷劫...”話音未落,金澤已揮動權(quán)杖,萬千道金色鎖鏈裹挾著雷霆之勢破空而來。方源瞳孔驟縮,強行運轉(zhuǎn)未穩(wěn)固的宇道之力,指尖劃出的空間裂縫卻在觸及鎖鏈的剎那被生生震碎。商心慈甩出藏在袖中的“千機傘”,傘面撐開時化作密密麻麻的銀針,卻只將部分鎖鏈擊偏。
鎖鏈穿透方源左肩的瞬間,商心慈感覺同生蠱帶來的劇痛幾乎讓她昏厥。她咬著牙掏出從黑市得來的“聚靈蠱”,蠱蟲化作流光沒入地下。剎那間,方圓十里的靈氣瘋狂匯聚,在兩人頭頂形成巨大的靈氣漩渦。金澤見狀冷笑:“垂死掙扎!”他權(quán)杖頂端的天罰珠迸發(fā)紫電,一道水缸粗的雷霆直直劈向漩渦中心。
大巫突然高舉雪魄珠沖入雷暴,冰藍(lán)色的光芒與紫電相撞,爆發(fā)出刺目強光。“快走!”大巫的吼聲混著雷鳴傳來,他的銀發(fā)在雷霆中根根倒豎,皮膚表面浮現(xiàn)出龜裂的紋路——這是強行催動圣物的代價。方源望著大巫逐漸透明的身影,想起十年前那個雪夜,渾身是血的他將雪魄珠交給蠻族少年族長時,對方眼中燃燒的感激。
“以我精血為引,借人祖之力!”方源猛地咬破舌尖,將三口精血噴在《人祖?zhèn)鳌窔埰稀7狐S的書頁無風(fēng)自動,古老陣紋在空中勾勒出巨大的青銅人面,人面張開的巨口中射出金色光柱。金澤臉色驟變,慌忙操控云艦上三十六座防御陣眼,艦身符文瘋狂閃爍,卻仍被光柱擊出蛛網(wǎng)般的裂痕。
趁此機會,商心慈掏出用蠻族秘藥煉制的十二枚“噬元雷彈”。雷彈脫手的瞬間,她腕間的銀鈴?fù)蝗话l(fā)燙——這是方源為她煉制的預(yù)警蠱。回頭望去,數(shù)十個天庭精銳蠱師已破開靈氣漩渦,其中一人祭出的“萬刃盤”旋轉(zhuǎn)著斬落,將她躲避的巖石削成齏粉。
混戰(zhàn)中,方源的劍招越來越亂。太日陽蠱殘魂在經(jīng)脈中橫沖直撞,宇道力量與金澤的天道法則劇烈沖突,讓他每一次發(fā)力都像在撕裂內(nèi)臟。當(dāng)又一道鎖魂鏈纏住他腳踝時,商心慈幾乎是撲過去用匕首斬斷鎖鏈,自己的小臂卻被鏈刃劃出深可見骨的傷口。
“走!”方源抓住她手腕要往密道方向拽,卻見金澤懸浮在高空,權(quán)杖頂端的天罰珠光芒暴漲十倍。整片天空被染成紫色,雷霆如瀑布般傾瀉而下。大巫的身影突然出現(xiàn)在兩人上方,雪魄珠發(fā)出最后的悲鳴,冰藍(lán)屏障在雷暴中寸寸碎裂,他布滿裂痕的手掌最后一次拍在方源后背:“帶著圣物...活下去!”
商心慈看著大巫的身體在雷光中消散,淚水混著血水滑落。方源將她死死護(hù)在懷中,用身體承受著余波沖擊。當(dāng)雷霆終于停歇,他們眼前只剩一片焦土,蠻族部落的獸骨圖騰在廢墟中冒著青煙。而云層之上,金澤的聲音再次傳來:“三日后,北原冰淵。若不交出《人祖?zhèn)鳌放c太日陽蠱,整個北原都將陪葬。”
北原的寒風(fēng)裹著大巫消散的冰晶掠過商心慈的臉頰,她望著滿地焦土,指甲深深掐進(jìn)掌心。方源半跪在廢墟中劇烈喘息,左眼中的金芒忽明忽暗——方才為抵御雷劫,他強行催動太日陽蠱殘魂,導(dǎo)致經(jīng)脈多處斷裂。
“不能去冰淵。”方源扯下衣襟纏住滲血的手臂,聲音沙啞如破鑼,“那是天庭布下的誅仙陣,進(jìn)去就是死路。”商心慈卻蹲下身子,指尖撫過他額角未愈的傷痕:“可若不去,北原萬千生靈...”她話未說完,遠(yuǎn)處傳來孩童的啼哭——在雷霆間隙,竟有少數(shù)蠻族幸存者躲進(jìn)了地穴。
方源順著哭聲望去,瞳孔驟然收縮。一個渾身是血的蠻族少年正背著更小的孩子爬出廢墟,少年脖頸間晃動的狼牙吊墜,與十年前他救下的族長幼子別無二致。記憶如潮水翻涌,那時他拖著瀕死之軀將雪魄珠歸還,換來的不僅是蠻族的承諾,更是看著這些孩子在庇護(hù)下長大的欣慰。
“我們還有三日。”商心慈突然起身,裙擺掃過散落的《人祖?zhèn)鳌窔堩摗K龔澭捌饸堩摃r,注意到邊緣處新浮現(xiàn)的紋路——那是方才精血浸染后顯現(xiàn)的古老圖騰,形似一只展翅的玄鳥。“大巫曾說,北原深處藏著能對抗天庭的‘玄冰古陣’,或許...”她話音未落,方源已踉蹌著抓住她手腕:“來不及了。從這里到冰淵要橫穿‘蝕骨峽谷’,天庭的眼線...”
“所以我們需要誘餌。”商心慈從懷中掏出一個刻滿符文的木匣,打開時里面蟄伏著十二只“千面蠱”。這些蠱蟲能復(fù)制任何人的容貌與氣息,正是她用商府最后的人脈從南疆黑市換來的。方源盯著蠱蟲,眼中閃過一絲詫異——前世的商心慈,即便在最艱難時也不愿沾染邪道蠱術(shù)。
三日后,蝕骨峽谷入口。
十二支商隊同時出現(xiàn),每支隊伍的首領(lǐng)都與方源形貌相同。金澤站在云艦上俯瞰,嘴角勾起冷笑:“雕蟲小技。”他手中玉盤飛速旋轉(zhuǎn),十二條赤色光射而出,精準(zhǔn)纏住十二人咽喉。然而,當(dāng)“方源們”的面容在劇痛中扭曲變形,化作十二具枯骨時,金澤終于色變——真正的誘餌,早在三日前就已出發(fā)。
此刻,商心慈與方源正蜷縮在冰淵底部的裂縫中。四周彌漫著刺骨的寒氣,連呼出的白氣都會瞬間凝結(jié)成冰刃。方源將最后一枚“暖身蠱”貼在商心慈后頸,自己卻顫抖著握緊《人祖?zhèn)鳌窔堩摗堩撋系男B圖騰突然發(fā)出微光,照亮了裂縫深處的青銅祭壇——祭壇中央,靜靜躺著一枚散發(fā)幽藍(lán)光芒的“玄冰魄”。
“那是玄冰古陣的陣眼!”商心慈話音未落,上方冰層傳來劇烈震動。金澤的聲音裹挾著殺意穿透冰面:“古月方源,你當(dāng)真以為能逃出天庭掌心?”方源將玄冰魄收入懷中,突然扯開商心慈的衣襟。少女驚得后退,卻見他將一枚刻著“同生”二字的蠱蟲按在她心口:“若我死在陣中...”
“閉嘴!”商心慈反手給了他一巴掌,掌印在蒼白的臉頰上迅速泛紅,“我說過,要生一起生,要死...”她的話被冰層炸裂聲打斷。金澤帶著二十余名天庭蠱師破冰而入,他們腳下踩著的“踏雪舟”正源源不斷吸收著冰淵寒氣,化作攻擊的武器。
方源將商心慈推往祭壇后方,手中長劍燃起金焰:“啟動古陣需要三息時間。”他的聲音混著牙齒的打顫,“拖住他們。”商心慈咬著嘴唇點頭,從袖中甩出三百六十根刻滿符文的冰錐——這些是她用蠻族最后的玄鐵煉制的“困龍釘”。
當(dāng)金澤的鎖魂鏈纏住方源咽喉的瞬間,商心慈將玄冰魄嵌入祭壇凹槽。整個冰淵突然劇烈搖晃,千萬道冰棱從地面刺出,玄鳥圖騰在虛空中展翅翱翔。方源望著商心慈被靈氣風(fēng)暴吹起的發(fā)絲,嘴角溢出的血沫在冷風(fēng)中凝成金紅色冰晶。他知道,這場與天庭的博弈,才剛剛開始真正的較量。
玄鳥圖騰在空中盤旋,冰淵內(nèi)的寒氣被盡數(shù)抽離,化作千萬道冰刃懸浮半空。金澤臉色驟變,慌忙操控踏雪舟后撤,卻見那些冰刃在玄冰魄的牽引下,竟組成了古老而神秘的劍陣。
“不好,是失傳已久的玄冰滅天劍陣!”一名天庭蠱師驚恐地大喊。劍陣啟動的剎那,方源感覺體內(nèi)的太日陽蠱殘魂開始躁動,金芒不受控制地從傷口處溢出。他強忍著經(jīng)脈撕裂的劇痛,趁機掙脫鎖魂鏈的束縛,揮劍斬向離自己最近的天庭蠱師。
商心慈則全神貫注地維持著劍陣運轉(zhuǎn)。祭壇上的玄冰魄光芒大盛,將她的臉龐映得一片幽藍(lán)。她能清晰地感覺到,每操控一道冰刃,自己的生命力就如同沙漏中的細(xì)沙般飛速流逝。但她咬著牙,眼神堅定如鐵——為了方源,為了北原,她絕不能倒下。
金澤很快鎮(zhèn)定下來,他揮動權(quán)杖,召喚出漫天金色鎖鏈。這些鎖鏈如同靈蛇般穿梭在劍陣之中,不斷擊碎冰刃。“雕蟲小技!”他冷笑著,“就算啟動了古陣又如何?你們以為憑這殘缺的力量,就能對抗天庭?”
方源擦去嘴角的血跡,眼中閃過一絲狠厲。他突然咬破舌尖,將一口精血噴向空中。太日陽蠱殘魂的力量與他的精血融合,化作一輪金色烈日,照亮了整個冰淵。“誰說這陣法是殘缺的?”方源的聲音在冰淵中回蕩,“人祖?zhèn)鳉埰诖耍袢站妥屇銈円娮R見識,真正的力量!”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人祖?zhèn)鳌窔堩摕o風(fēng)自動,上面的古老陣紋與玄冰滅天劍陣產(chǎn)生共鳴。懸浮在空中的冰刃光芒大盛,竟開始自行組合,形成了一條巨大的冰龍。冰龍昂首咆哮,聲波震得眾人耳膜生疼,就連金澤的踏雪舟都開始劇烈搖晃。
商心慈看著方源不顧一切的模樣,心中既擔(dān)憂又心疼。她知道,強行催動太日陽蠱殘魂和人祖?zhèn)髁α浚瑢Ψ皆吹纳眢w損傷極大。但此時容不得她多想,她深吸一口氣,調(diào)動體內(nèi)最后的力量,與方源同時出手。
冰龍在兩人的操控下,朝著金澤等人俯沖而去。金澤臉色大變,急忙施展最強防御法術(shù)。一道金色光幕從他權(quán)杖中擴散開來,試圖擋住冰龍的攻擊。然而,冰龍的力量遠(yuǎn)超他的想象,光幕在接觸冰龍的瞬間,便出現(xiàn)了密密麻麻的裂痕。
“給我破!”方源大喝一聲,手中長劍斬出一道金色劍芒。劍芒與冰龍的力量合二為一,瞬間擊碎了金澤的防御光幕。冰龍的利爪狠狠抓向云艦,云艦上的防御陣法在這強大的攻擊下,如同紙糊的一般被輕易撕開。
就在眾人以為勝券在握時,天空突然變得一片漆黑。無數(shù)道紫色雷霆從天而降,劈向冰淵。金澤見狀,露出得意的笑容:“你們以為天庭就這點手段?這是九霄神雷陣,專門克制一切邪道力量!受死吧!”
方源和商心慈被雷霆的威壓壓得喘不過氣來。太日陽蠱殘魂的力量在神雷的沖擊下開始潰散,玄冰滅天劍陣也搖搖欲墜。商心慈感覺自己的五臟六腑都快被雷霆震碎,鮮血不斷從嘴角溢出。但她依然死死地維持著劍陣,不肯有絲毫松懈。
“方源,我們...”商心慈艱難地開口。
“別說話,保存力量!”方源打斷她的話,眼中閃過一絲決然。他伸手握住商心慈的手,將自己最后的力量注入她體內(nèi),“記住,無論發(fā)生什么,活下去...”
話音未落,一道巨大的紫色雷霆直直劈向兩人。在雷霆落下的瞬間,方源將商心慈護(hù)在身下,自己承受了大部分的攻擊。商心慈只感覺眼前一片白光,隨后便失去了意識...
當(dāng)她再次醒來時,冰淵內(nèi)一片寂靜。玄冰滅天劍陣已經(jīng)消散,玄冰魄也失去了光芒。方源靜靜地躺在她身旁,臉色蒼白如紙,氣息微弱。金澤和天庭蠱師們早已不見蹤影,想必是在神雷陣的掩護(hù)下撤離了。
商心慈強忍著身體的劇痛,爬到方源身邊。她顫抖著伸手探向方源的鼻息,感受到那微弱的氣息后,終于松了一口氣。“你這個傻子...”她哽咽著,淚水滴落在方源臉上,“為什么要這么拼命...”
就在這時,方源的手指動了動,緩緩睜開眼睛。他看著商心慈,虛弱地笑了笑:“我說過...要帶你活下去...”
商心慈破涕為笑,緊緊抱住他:“我們會活下去的,一起。”但她知道,這場戰(zhàn)斗只是天庭與他們博弈的開始。以金澤的性格,絕不會善罷甘休。而他們,必須在天庭下次圍剿之前,找到變強的方法。
在這寂靜而又充滿危機的冰淵中,兩人相互依偎著。遠(yuǎn)處,北原的風(fēng)雪依然呼嘯,仿佛在訴說著這片土地上即將到來的血雨腥風(fē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