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幾天,高庭趁著忙起來之前,帶著潘潘去辦了房子的過戶,房本上寫了倆人的名字,并且做了公證。
返程路上,高庭沒回家,也沒問潘潘,開著車就往鬧市區(qū)開。
潘潘看著路不對,就問他:“我們?nèi)ツ模俊?/p>
高庭早有準備:“去看電影吧。然后去吃飯,逛逛街,你累的話我們早點回家睡覺。”
潘潘不解:“怎么突然要去逛街了?是有什么事嗎?你要去見朋友?”
“沒有,只是慶祝一下我們買房。”
潘潘淺淺笑了一下——其實這小房子對他來說有什么值得慶祝的呢?
但心里還是暖了一下——他們真的很少去逛街,他是辦廠的,她是開店的,根本就沒有普通人的節(jié)假日時間,她認識高庭這幾年,正兒八經(jīng)的約會,好像真的沒有過。
他前幾天就提過了,要去看電影,或許是想要修補什么吧。
潘潘也沒拒絕:“好,那我們今天看什么?”
“好像叫青蛇劫起,國產(chǎn)動畫,不知道你愛不愛看。我隨便買的。”
其實倒也不是隨便買的,上回一起看《愛死機》他就知道她愛看動畫大電影,所以才在眾多電影中挑了這一部。
但其實對潘潘來說,究竟看什么已經(jīng)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和他在一起——無論如何,她還想和他盡可能地多留下一些回憶。
那天他們暫時放下了眼前的煩擾,走進漆黑的電影院。
高庭把兩個座位中間的扶手掰上去,讓她靠在自己肩上,親密無間。
黑暗中兩個人緊緊靠在一起。
電影的情節(jié),其實潘潘和高庭都沒有特別喜歡,更像是賣特效的,前半部機車追逐各種炫技,看得人有點發(fā)暈。
但是情節(jié)上和一些設(shè)定卻很有巧思。
例如無池的設(shè)定——原來逃離困境只需要放下執(zhí)念就可以。
可所謂的執(zhí)念若是真的那么容易放下,就不會有那么多人為其困苦一生了。
桃花妖跳下無池,被剝奪和愛人的記憶的時候,潘潘確實有了一些共情,她抬眼看了看高庭,大熒幕的光照在他臉上,下頜線上明暗分明,堅毅又頑強。
她對他始終是有心動的,可是她又忍不住想,如果自己是桃花妖,究竟要困頓多久才愿意割舍?割舍的時候究竟有多痛呢?
她想象不出來。
但是高庭已經(jīng)敏銳地察覺到她的目光,不由分說地吻下來——并不因為**,而是他好像已經(jīng)猜到她在想什么。
他舌頭靈活地挑弄,更多的是技巧而非情動。
似乎想以這種方式撇開她的注意力。
潘潘配合了一會兒,倆人就分開了,注意力重新回到電影上。
后半段講了什么,倒也沒上心。
出了影院,一起去逛了逛街,高庭陪她去買衣服,但是潘潘對此興致也不高。
又去金店逛了逛,剛定親收過三金,再買也提不起興趣。
興致缺缺走了一路,倆人最終還是決定回家自己做飯吃。
這一場約會,空有了形式,卻并不令人愉悅。
高庭和潘潘都意識到了這一點,他們之間,仍然阻礙著什么東西,讓他們無法盡情的去享受彼此的愛意。
晚飯后,高庭喊住了她:“要不要一起去散步?”
他們平常沒有散步的習慣,于是她搖了搖頭:“不去了。你想去的話,我在家里等你。”
高庭實際也并不想散步,他只是想做點什么,陪陪她,但卻并不知道如何才能修復這種看不見的裂痕。
他在沙發(fā)上坐下來,對潘潘說:“我接下來可能會很忙,沒辦法陪你了,所以想趁著現(xiàn)在有空,多走走。”
潘潘走過去挨著他坐下,她也知道他公司新合作的事情,她始終認為高庭的事業(yè)必須擺在第一位,甚至擺在自己之前:“沒事的,我們不是住在一起嗎?你又不是要出遠門。”
一天下來,她其實已經(jīng)感受到他真實的目的了,他好像極力想用形式彌補著什么,這極力之中,又帶著一絲焦灼——潘潘其實已經(jīng)感受到了,他是怕她走。
她想讓他安心,至少眼下是這樣的,于是說:“你沒辦法來接我也沒關(guān)系,我可以打車去等你下班。明天我去上潛水課,我有點緊張,你要是有空,就關(guān)注微信消息好嗎?我會隨時給你發(fā)進度的。”
這話說得好聽,但實際是在告訴他,她會隨時跟他報備的。
這幾天潘潘漸漸冷靜了下來,盛建興沒再出現(xiàn)過,高庭家里的壓力也沉寂下去,日子回到了從前的節(jié)奏,悄悄為她的傷口止疼了。對他的愛意又占據(jù)上風,她想明白了,走到走不下去為止,并且積極回應(yīng)著他的感情。
回想在一起的這幾年,她其實有些慚愧,他替自己挺身而出了很多次,但是她其實沒為他做過什么——大魚缸的景觀也好,一體化的柜體設(shè)計也好,并不算真正意義上的為他付出,畢竟她也從中獲利頗多。
因而她覺得自己,其實很虧欠他,她也想在不知道還能相擁多久的日子里,盡可能地對他好一些。
說到底,潮水退去后,她的底色,依然是一片溫柔的金色沙灘。
“晚上你打車不安全,能去接我會去接你的。”
“嗯,我知道,但是我不想你太累。”
高庭這才點了點頭,但卻也并沒有安心多少。
等到潘潘第一次去上課的時候,正如她所說,幾點到場地,換上裝備是什么樣子,下水的感受如何,一起訓練的有幾個人,她都零零碎碎地往他微信里發(fā)。
也不確定他看到了沒有,她想到什么就給他發(fā)什么,漸漸地,變成了她一個人的獨白。
“我今天穿的是水母服。氧氣罐好重。”
“今天學會了基本的水下求救手勢。”
“水好冷,越往下耳壓會疼。”
……
“陸地上的人,并不知道水下的世界有多寬廣。”
“可我也害怕看見一大群的珊瑚尸體。”
“世界上的潛點好多,不知道還有多遠,我才有資格去看一看?”
……
“麥田也是海,你要是想我,就去看看麥田上的金魚。”
“我的金魚會一直陪著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