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潘下了車,這天天氣格外好——她很喜歡五月,因為這個季節(jié)的花開得最好。
金魚店門前的花壇又換了新,金雀花和大小飛燕也格外搭。
因為是地栽,開過一茬后,大小飛燕又都抽出新芽來。
這塊花壇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當初高庭埋了魚,肥力非常不錯。
潘潘進店前站在花壇前看了一會兒,也想起了那一年的事情。
她和高庭的那個孩子啊,是不是也像這些金魚一樣,被埋在哪一片花海之下呢?
她眼底映著香樟樹篩過的光,一點點跳躍著。
孩子呀,沒想到時間過得這么快,當初她在觀音池前許了愿,讓他等一等,以后再回到媽媽身邊吧。
一轉(zhuǎn)眼就到了以后了。
或許現(xiàn)在,是時候了吧。
她握緊了自己的拳頭,掌心還有剛才觸摸他臉頰的溫度,他的胡渣有些扎人了呢。
等他忙過這一陣吧,一切都會如愿的。
想到這里,她不自覺地揚起了嘴角,露出一抹幸福的笑容來。
“雪陽。”
一個熟悉的,又令人厭惡的聲音不合時宜地在身后響起。
潘潘緩緩站起來,回過頭去,看見的,竟然是王雨芬抱著孩子一個男寶寶站在路邊,正朝她看過來。
潘潘認出是她,沒有理睬,扭頭就走進店里。
王雨芬抱著孩子就追過來。
店員阿姨想要關(guān)門,她卻把孩子往前塞,店員阿姨怕弄傷孩子,不敢用力,被她趁機擠了進來。
一進門,王雨芬就把手里的孩子放下了,那孩子已經(jīng)會走路了,自己蹣跚著趴在魚缸邊上看魚。
王雨芬則來糾纏潘潘:“雪陽,我知道你不想見我,也不想見你爸爸,但是我們也是沒辦法了,不管過去發(fā)生過什么,我們都是一家人吶,我們有做的不好的地方,我跟你道歉。”
說著竟然還鞠了一躬。
潘潘心里沒有任何波瀾,只覺得乏味又煩躁:“你走吧,我們沒什么可說的。沒什么對得起對不起的,我跟盛建興沒關(guān)系了,跟你更沒關(guān)系了。你要是想買魚,找我們店員阿姨打包付錢,要是有別的事,那也沒有開口的必要,趕快走吧。”
“雪陽,你不能這樣啊,你就給我?guī)追昼娦袉幔犖野言捳f完行嗎?”
其實潘潘大概已經(jīng)猜到是什么事情了,但她不能接這個話,一旦接了就沒完沒了:“不行,你快走吧。不走的話我就報警了,你兒子在這里,你們做個人吧,別把這么小的孩子拖下水了。”
說著她轉(zhuǎn)身上二樓去,門也關(guān)了。
王雨芬又賴了一會兒,等不到潘潘,再等下去,下班了,該把高庭等來了。
她沒辦法,孩子也餓得直哭,只能先帶著回家去。
潘潘在二樓看著他們母子的背影,聽見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心里恨得要命——這孩子還那么小,他們就這樣帶著他做這種見不得人的事情——自己也好,盛雪晴也好,還有這個孩子,明明是爛透的人,卻偏偏要一次次地做父母,做了父母又要一次次地毀掉孩子。
她真是恨極了。
但是冷靜下來,她也知道為什么王雨芬會來了——之前盛建興就來過幾次,都沒找到她。
八成是因為之前高庭說過的,他違約要賠償180萬和合同被沒收的事情。
他們是太缺錢了,又想起盛雪陽來了。
潘潘自從高庭告訴自己這件事兒,她就知道躲不過,盛建興不知道是高庭整他,他會來找潘潘要錢,知道了,更會來找她!
她想到這里,眼神硬得像石頭一樣,隨即下了樓,去買了一把水果刀,放在柜臺里,防身用。
至于盛建興這邊,其實還并不知道是高庭和盛豐聯(lián)手整他,事情爆出來都大半年過去了,那180萬也沒催他還,他一直以為是盛豐的面子,對盛豐客客氣氣的,股份和分紅的事情,也沒辦法太強硬地逼他。
但是手頭確實緊巴巴,快見底了。
他想來想去,最好的辦法,還是得有人出錢拉他一把,要是那邊的債務(wù)能解決了,他也就能跟盛豐開口了。又或者高庭和潘潘能直接一步到位,給老丈人謀個其他生路也行。
他現(xiàn)在要求不高,姿態(tài)也低,索求不多,也真是到谷底了,就希望有人能拉他一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