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豐不搭理高庭,還是對潘潘說:“尺寸我也不清楚,你看你忙不忙,沒事兒的話今天要么去我家吃飯,順便量個尺寸,小孩睡著了,沒那么容易醒,回家讓你嫂子跟你說說,到底想要什么樣的。”
潘潘心虛地看了一眼高庭,一時不知該不該答應(yīng)。
高庭卻很直接:“你哪個家?”
“商品房。”意思是只有他們幾個年輕人,不會有長輩。
高庭看著潘潘問:“有空去嗎?我下午沒事兒。“
潘潘想了想,要幫盛豐做魚缸,總要去量尺寸的,今天既然已經(jīng)到這一步了,好歹高庭跟盛豐有點交情,有他在或許還好一些,于是點了點頭,對店里的阿姨說:“王阿姨,我下午出去一趟,店就麻煩你啦。”
盛豐卻不挪步了,對著高庭陰陽說:“你不是有空嗎,不該你留下看店?”
高庭無語一笑:“我給你去量尺寸,你以為呢?”
說著拉著潘潘走出去,上了自己的車。
盛豐開在前面領(lǐng)路,時不時看看后視鏡里高庭的車,心想,這小子算是跟自己杠上了。
另一輛車上,潘潘因為見到高庭跟盛豐的氣氛不是很好,于是問他:“你跟我哥哥怎么了?怎么好像鬧矛盾了?”
他也緊緊盯著前車:“他估計是看見我們在一起,心里不爽了。”
“我哥哥他……知道我們在一起過的事情嗎?”
高庭正好等紅綠燈,轉(zhuǎn)過來看她,她說的是“在一起過”而不是“在一起”,他心里有些不舒服,坦白告訴她:“他早就知道了,之前你在醫(yī)院就是他告訴我的。”
潘潘驚訝不已,可驚訝了一會兒,又覺得知道了又能怎么樣呢?
當初她是怕家里知道了,一來問長問短,二來怕爸爸找高庭麻煩,可是現(xiàn)在高庭都當著盛建興的面承認孩子是他的了,好像也沒什么好瞞的了。
忽然就松了一口氣。
高庭覺得好笑,人怎么能在那么短時間內(nèi)變臉這么快呢:“盛豐家你去過嗎?”
她搖搖頭:“沒有,這套是他們婚房,我們之前都住在拆遷前的老房子里,拆了以后就不太碰見了。”
高庭沒說話,他心里對盛豐在這點上始終是有些不滿的——一方面擺出家長姿態(tài)讓高庭遠離盛雪陽,一方面金魚店都開了快兩年了,也沒見他露過面。連他家都沒讓妹妹去過。
沉默著開出幾分鐘,到了盛豐家小區(qū)樓下。
拐進車庫,找了個位置停下。
高庭和潘潘下了車,見盛豐下來第一時間就去拿毯子,把孩子從車里抱出來,放在寶寶車里,然后又是在車里大包小包,奶瓶濕巾口水巾雜七雜八收拾了一大包,才和老婆推著車走過來給他們帶路。
高庭看他這磨蹭樣子就煩,潘潘卻滿眼羨慕,心想哥哥真是個好男人呀,對嫂子真體貼,一家三口真有愛呀。
等進了電梯,因為有一輛嬰兒車,空間一下子就被擠滿了,潘潘已經(jīng)迫不及待地想看看小寶寶了,她沖盛豐的老婆方曉月笑著點了個頭,就彎腰輕輕揭開了嬰兒車紗簾的一角,里面一個白白胖胖的大娃娃,四仰八叉地睡著,因為天氣熱,沒有穿襪子和褲子,只穿了一件尿不濕,肉嘟嘟的。
“實在太可愛了。”她忍不住說出了口。
曉月也沖她笑了笑說:“是吧,小孩子睡著了就是天使,什么煩惱都被他治愈了。”
盛豐卻冷不丁來了一句:“睡醒了就是惡魔,鬧覺的時候是惡魔中的惡魔。尤其現(xiàn)在快兩周歲了,折磨程度不斷升級。”
潘潘笑著說:“哥哥,你太夸張啦。”
盛豐卻冷笑一聲,看著電梯鏡子里自己的黑眼圈嘲諷說:“沒把我熬走,算這小子孝順。等會到家就薅起來吧,白天睡這么多,晚上誰頂?shù)米“ !?/p>
方曉月白他一眼,說:“也不知道像誰的,我媽說我小時候很好帶的。”
盛豐也只能說:“像我,像我,我該死。”
“叮……”電梯到了。
盛豐買的一梯一戶,開了門就是空蕩蕩的玄關(guān),直接就看到落地窗。
他先幫著把孩子推進去,方曉月抱著孩子去臥室了,盛豐才拿了兩雙拖鞋給他們。
潘潘沒著急進去坐,直接就在玄關(guān)門口問:“是放在這個位置嗎?”
盛豐含含糊糊地點頭說:“應(yīng)該是,你先量吧。”說完又從沙發(fā)上拿了什么,跑去臥室。
潘潘和高庭在門口換鞋,準備測量,她悄悄對高庭說:“怪不得我大伯說不要跟他住在一起呢。”
原來奶爸日子這么折騰的。
高庭卻不知道在想什么,只干笑一聲。
沒多久,方曉月就出來了,她把詳細的需求給潘潘說了一遍,潘潘就翻出了以前的案例,看她喜歡哪些款式。這才加上了微信:“曉月姐,新魚到了我朋友圈會更新的,你要是想選魚,選好了和我說就行,不用特意跑一趟,我可以送過來的。”
“那好呀,趁著定制的這段時間,我選一選,我沒養(yǎng)過魚,還是要時間做功課的。你哥哥說,你懂這個,那最好了。”
潘潘笑了笑說:“好呀,有問題隨時找我。”
方曉月說清了需求,朝他們笑了一下,轉(zhuǎn)身又回房照顧孩子去了。
盛豐這才脫身,給他們倆倒了兩杯白開水,放茶幾上。
高庭環(huán)顧四周,小孩的玩具到處都是,簡直就是個大型游藝室,看來盛豐的疲憊不是說說而已。
“你去坐著吧,我來量。”高庭拍了拍潘潘后背,讓她去沙發(fā)坐。
怎么說呢,他看著潘潘在家人面前忙前忙后,而盛豐一家坐著,他心里總是不舒服。
他寧可自己動手來量,讓她去坐著。
潘潘卻不肯,從他手里拿過了卷尺,不愿意走——她更適應(yīng)和他在一起。
他讀懂了眼神,于是說:“那你在我旁邊看著。”
盛豐皺著眉看過來,懟了高庭一句:“量個尺寸也難舍難分?”
“關(guān)你屁事。”
盛豐撇撇嘴,也不生氣,抱著手拖著拖鞋過來,圍觀高庭干活:“你還真會啊?”
“不然呢?”金魚店一開他就在了,這么長時間怎么可能不會?
盛豐看在眼里,心里也明白了,他們倆確實關(guān)系很親密,于是當著潘潘的面也沒多說什么,只是一些客套話:“晚上在這兒吃飯吧,我點個菜,你們想吃什么?”
高庭當然是隨便,就看潘潘想吃什么。
盛豐于是點了一家廣州菜,清清淡淡,海鮮食材都新鮮,送過來孩子也能吃一些。
吃飯的時候,盛豐和高庭明明是最熟的,卻幾乎不說話。
整一頓飯,全靠方曉月和潘潘交流養(yǎng)魚趣事打發(fā),時不時的,盛豐的兒子也會搞搞氣氛。
方曉月忙著聊天,他就負責給兒子喂飯,小孩子剛學(xué)會說話,今天是滿月后第一次見到潘潘,先是陌生的,潘潘給他剝了幾只蝦后,他就喜笑顏開,一口一個“姑姑”的喊著。
潘潘被他奶聲奶氣的說話迷得心都快化了,甚至都沒顧上盛豐和高庭之間的不對付。
“寶寶還要什么?姑姑給你剝。”
方曉月和潘潘聊歡了,于是就對孩子說:“寶寶,這個姑姑就是手機里養(yǎng)小魚的那個哦~”
孩子眼睛一亮,對她充滿了期待:“小魚,寶寶要小魚。”
“好好好,姑姑馬上給你抓來,好不好。”
“好,謝謝姑姑。”
“嗚嗚嗚……他會說謝謝耶,他也太可愛了吧。”
方曉月于是說:“他正在學(xué)說話,所以我們家現(xiàn)在所有人之間都會說謝謝呀,不客氣,所以他就慢慢學(xué)會了。”
正說著,寶寶的小拳頭捏住一只蝦仁,大方地遞給潘潘,潘潘連忙鄭重地雙手接過,甜甜地對孩子說:“謝謝寶貝!”
“不客氣。”
.嗚嗚嗚……心又化了一次,絲毫沒注意到高庭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