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庭辦事迅速,當天晚上,他就給父母打了個電話,他這回沒給媽媽打,而是直接打給他爸爸。
開口就說了定親的事情:“爸,我跟潘潘大伯都見過了,你看什么時候方便,我想先把親定了。”
爸爸情緒倒挺穩定的,就問他:“你想清楚了?”
“挺清楚了,我想最快年底,晚一點就明年上半年把婚結了。我跟潘潘住在一起,沒必要拖著婚事不辦。”
爸爸沒有太多話,回答說:“行,你自己想清楚了我沒意見。”
“嗯,爸,今天我廠里效益挺好,彩禮和結婚的費用,我自己出,你們就別操心了。”
“你打算給多少?”
“150萬。”
爸爸沉默了兩秒,又問:“那房子呢?”
“房子還不著急,正在看。不行就找個地方自己造。”
“你們預算多少?”
“500萬吧。潘潘說她出一半,和我一起買,寫我們倆名字。”
爸爸又沉默了幾秒,拍了板:“行,那我和你媽再給你加50萬的黃金,算我們做公公婆婆的出。湊200萬。你把潘潘大伯的聯系方式給我一個,定親的事情,我先跟他聊聊怎么安排。這些還是得我們出面來做。
放心,我會盡快安排的,定親那天把彩禮給了,潘潘做生意沒幾年,兩百多萬的房子錢對她來說壓力不小。
既然要結婚了,就別計較那么多。你媽那邊,我會跟她說的。”
高庭終于有了點笑容,竟然像個毛頭小子一樣開心起來:“行,爸,那謝謝你了。”
高庭很了解自己的父母,既然爸爸能這么說,這事兒基本就定了。
他掛了電話回房間準備告訴潘潘,但她已經睡著了。
他馬不停蹄半夜又給盛豐打電話:“喂?把你爸電話號碼給我一個。”
盛豐想了想問:“你確定是找我爸?”
白天剛發生了那些事情,高庭能就這么算了?
當然不能就這么算了,但眼下結婚要緊。
“我爸想給你爸打電話,聊聊我和潘潘結婚的流程安排。”
就連盛豐都覺得太快了,不真實,“你真要結婚啊?”
“你有病吧,電話!給我!”
“你先等會,我給我爸打個電話。”
沒過一會兒,盛豐又回過來:“我爸說,讓你們周末來家里吃飯,上次本來只是想看看潘潘男朋友,才約在廠里。
沒想到你上來直接就談結婚的事,沒好好招待,這回去我家里,正式點。到時候當著你們的面,他跟你爸打電話把事情談定,就不要傳來傳去了。”
高庭聽完笑了笑說:“你別說,你爸辦事挺靠譜的。”
“你廢話么。”盛豐也沒心思跟他扯這些,直接就問:“我叔叔那里就這么放著不管了?今天潘潘把他私生子的事情爆出來,估計家里已經翻天了。”
“敢做還怕人說?這不是他應得的?”
“也是,那你跟潘潘也說一聲,后天晚上,我家吃飯,早點來。”
這幾天確實如盛豐所說,盛建興日子很難過,現任妻子原本是插足王雨芬上位的,現在卻又被對方綠了,換了誰誰也受不了。
她偷摸翻了盛建興手機,找到了王雨芬的地址,倆人大打出手。
其實沒孩子離就離了,可歲數大了,孩子卻還小,就這樣吵吵鬧鬧了好幾天。
等到了去盛豐家吃飯的日子,高庭和潘潘去的早,下午兩三點就到了。
這天盛豐也帶著老婆孩子回家陪著,大伯母親自下了廚。
她對潘潘一直是不冷不熱的,潘潘沒麻煩到她,她也不會去為難人家。
但這次既然說了讓盛建國出面主持婚禮,場面上的事情,她當然也不能拖后腿。
另一重原因是,她也聽說了高庭的情況——他和盛豐關系好,結婚又指定盛建國,這意思很明顯了,以后不會和盛建興來往,但大伯這門親戚還是要的,甚至更親。
大伯母當然愿意結高庭這門親戚。
趁著幾個男人喝茶聊天的時間,潘潘就和盛豐的老婆曉月一起帶孩子,大伯母備菜的間隙,還帶潘潘去看了二樓就給她的那間房。
“諾,這里,當時你大伯就說了,要留的大一點,給潘潘住,以后結婚出嫁也好在這里接親。
你要是不住么,留大一點,給孫子當游戲室,寫寫作業也好的。結果空到現在。”
說著就把鑰匙塞給了潘潘,自己扭頭去做飯了。
她和曉月又聊了聊養魚的心得,外頭盛豐就在喊:“快出來,丑媳婦要見公婆了。”
潘潘有些緊張,曉月笑著去拉她:“走吧,我聽你大伯說了,高庭家里態度很積極的,就是走個過場。”
外頭客廳里,高庭的手機已經撥通了自己爸爸的視頻,介紹了一下,盛建國已經和高庭爸爸聊上了。
“潘潘大伯,你看真不好意思,你看兩個孩子的事情,還要麻煩你操心。”
高庭爸爸上來就客氣了幾句。
大伯也是場面人,回道:“老哥,你太見外了,你們這是看得起我,才給我這個大任務,我這輩子沒女兒,算是沾了侄女的光了。”
視頻里,高庭的父母坐在大別墅的沙發里,打扮得清清爽爽的兩個人,能看出來對這次視頻很重視。
高庭媽媽雖然之前和高庭鬧得并不開心,但是到了場面上也是給足了面子。
她也對大伯說:“兩個孩子太年輕了,有些事不懂,我們隔得遠,還要辛苦大伯多提點提點。潘潘人上進又聰明,倒是高庭,一股牛勁,死犟,你不要跟他客氣,該罵就罵。”
“哪里,高庭比我兒子強多了。事業做的這么好。”
說著還白一眼盛豐,盛豐順勢就過來打招呼:“叔叔阿姨好。”
正好曉月和潘潘也抱著孩子過來,一起打了招呼。
潘潘今天有些緊張,面對鏡頭的時候,手心里全是汗:“叔叔阿姨好。”
“好好好。”
招呼打過,接下來就該聊正事了。
高庭爸爸說:“大伯,我們家高庭歲數不小了,我們的意思呢,是希望早點結婚的。本來呢應該是找媒人上門的,但是他們倆屬于自由戀愛,也不是我們那個時代了。
所以我也就直接問了,你看你們這邊習俗是什么樣的,彩禮三金酒席,有沒有什么要求?”
大伯也很客氣:“大哥你說的對,現在不是我們以前了,以前窮,結婚跟買菜一樣討價還價,現在結婚還是得高高興興的。
所以彩禮這些,我們這邊只要場面上過得去就好了,我們不跟人家攀比,也不墊底。最重要還是兩個孩子合得來,你說呢?”
高庭爸爸幾句話下來,能感覺到潘潘大伯其實非常體面也講道理,印象非常不錯,于是也就直說了:“我們也是這個意思,但是呢,你也知道,潘潘這孩子父母各自成家了,那以后嫁到我們家,說是兒媳婦都見外了,其實就是我們女兒。
所以我們也不想虧待她。高庭也跟我說了盛豐結婚的情況,我們想兩兄妹也不能差距太大,所以呢,我和他媽媽商量了一下,彩禮我們出150萬,再加50萬的黃金。
至于房子,他們自己說想自己買,還沒挑好,那就隨他們去吧。就當給高庭點壓力,養老婆孩子哪有那么輕松的。”
說著還喊了潘潘一聲:“潘潘,高庭和我說買房子你也想出一半的錢,我和你說,你不要心疼他,就讓他出,他這個年紀不奮斗什么時候奮斗?”
潘潘手心里全是汗,一顆心忽上忽下的,這一切也太順利了,像做夢一樣。
“叔叔,我…我也該出的…”
高庭恰到好處地過來摟住潘潘,對著鏡頭打了個岔:“不要小看我們小金魚,以后我還指望她養我呢。”
高庭媽媽作勢批評了一句:“你看你看,一點樣子都沒有。人家潘潘二十幾歲就有自己事業了,你二十幾歲還在啃家里,人家比你優秀多了。”
這話說的,盛豐和自己老婆默契地對視了一眼,高庭一家真是給足了潘潘面子。
從另一個角度講,必定是高庭做下足了功夫才有這種結果——畢竟大多兒子的態度決定了男方家里地態度。
大伯看在眼里,心里也挺欣慰,其實高庭家里就算只按普通人家的條件出,也沒人會挑刺,但他們在盛豐的標準上還加了一百萬,說明真的足夠看重這個兒媳婦。
潘潘能嫁到這樣的家里,做大伯的,心里也替她高興。
“大哥,你們有心了,潘潘這個孩子,我是看著她長大的,說句實在話,跟我自己嫁女兒沒區別。不管你們出多少,我們一分都不會留的,全都給她,我們就希望兩個孩子能幸福。
至于陪嫁,我也實話實說,我老媽,也就是潘潘奶奶也給她留了一筆錢,我也給她媽媽商量過了,我們湊一湊,能有50萬。
他們不是要買房嗎,我們也就不陪嫁車子了,錢直接給他們,雖然跟你們比不了,但也是一片心意。”
潘潘還是頭一回聽說奶奶還有錢留給自己,她知道奶奶晚年收入不多,是絕對沒有50萬的,肯定是大伯也往里貼錢了。
想到這里,她心里又酸又暖。
這一天下來,怎么全都是好事,怎么有那么多人愛著自己。
再一次覺得像做夢一樣,手不自覺就捏緊了高庭的手。
高庭也回握了她的手,對著手機催促了一聲:“爸,那你看接下來怎么安排啊?”
高庭爸爸知道他著急,于是說:“大伯,這些錢都給小兩口組建新家庭,我們都沒意見的。
既然咱們聊的差不多了,那你看什么時候方便,我們就上門提親,你們那邊彩禮是讓人現金挑擔子過去,還是給卡?
習俗上我們準備哪些東西?還有,定親當天你們家這邊人數多少,你幫著算一算,我們來安排吃飯。”
大伯說:“怎么方便怎么來,我們這兒沒那么多講究呢,你們按照你們的習俗就行。彩禮換成現金也不安全。至于來多少人,這我回頭算好了再說吧。”
“那行。”
正事聊的差不多了,高庭爸爸又和潘潘大伯聊了聊最近的生意,辦廠的心得呀,還留了聯系方式。
到了飯點,一家人高高興興吃了飯。
原本高庭該陪著大伯喝一點兒,但他晚上要開車,也就以茶代酒敬了。
“大伯,我和潘潘的事情,麻煩你了。”
潘潘懂事地站起來,高庭不能喝,她就給自己倒了一杯,特別真誠地敬了大伯:“大伯,大伯母,謝謝你們一直照顧我。
這幾年我沒回來,不是不記你們的好,是我覺得自己沒什么出息,回來也是麻煩你們。對不起。”
大伯聽了心里也發酸,干了一杯:“說這些干什么,吃飯吃飯。”
潘潘酒量不行,一杯紅酒下去,就已經有點暈,餐廳的射燈是暖黃色的光,照得一桌子飯菜格外美味,也照得人心里好溫暖。
她酒勁兒上來,耳朵和脖子都紅了,可是心頭長久以來壓抑的東西卻松了。
就像是跑了很久很久的馬拉松,也像是在漆黑的洞穴里穿行了很久很久,終于,看到了前方,溫暖又明亮的終點。
可就在這時,客廳的門開了,傳來了噩夢一樣的聲音:“大哥,家里有客人啊。”
盛建興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