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時間注意到盛建興的是潘麗華,她看見他就像看到了魔鬼一樣,表情由極樂轉(zhuǎn)為極度驚恐。
盛建興也看到了潘麗華,他給了她一個像毒蛇一樣幽冷惡毒的卻又得意眼神,緩緩開口說道:“來,兒子,跟你姐姐討喜糖吃!雪晴,去!別客氣!”
他甚至將孩子朝前推了一把,撞在了潘潘后背上。
潘潘渾身一冷,筆都嚇掉了,回頭就看見盛建興抱著一個男寶寶帶著盛雪晴站在自己身后。
就如同噩夢鬼魅一般!
盛建興挺滿意她這副表情的,陰惻惻笑著說:“怎么看見爸爸不高興?今天你大喜,爸爸帶弟弟妹妹來給你道喜啊,你不請我們,我們自己來總行吧。”
高庭眼疾手快,拽了潘潘一把,拉到自己身后。
盛豐也反應(yīng)過來,圍過來說:“叔叔,來,先坐著喝杯茶吧。”
大伯也裝作鎮(zhèn)定熱情的模樣掩飾著尷尬說:“是啊,建興,快坐,這都結(jié)束了,我們馬上就去吃飯了。來,雪晴,去客廳吃點兒東西。”
盛建興看了一眼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膱A桌,陰陽怪氣地說:“坐哪呀?還有我坐的位置嗎?
大哥,你什么意思呀?是看我女婿有錢,就上趕著認(rèn)女兒?定親這么大的事情,你們竟然就瞞著我一個人?”
大伯拽了他一把:“這是哪里的話,那要不先去飯店吧,大家餓了吧,儀式差不多了,咱走吧。”
大伯招呼著桌子上的客人,想清場。
在坐的還有盛建興的親姑姑和兩個表姐妹,人家知道他什么德性,這場面鬧起來確實難看,也就順?biāo)浦郏骸笆前。_實餓了,大表哥二表哥,先去吃飯吧,你看親家大老遠(yuǎn)過來,也累了,我們?nèi)ワ埖臧伞!?/p>
可盛建興卻不肯,眼睛掃了桌面一圈:“哪兩個是我親家呀?不站出來認(rèn)識認(rèn)識?”
高庭爸媽此刻臉黑的不能再黑了,但高庭爸爸還是站了起來,客客氣氣地對盛建興盛出了手:“是潘潘爸爸呀,你好你好,我也是第一次來,和她大伯也第一次見呢,餓了吧,飯店我定好了,咱們先去吃飯吧,場地都布置好了,等會咱們還要一塊照相呢,別耽誤倆孩子。”
盛建興卻傲慢地一把打開了高庭爸爸的手:“有你們這么辦事的嗎?你們這是什么人家,有幾個臭錢就想買我女兒?你兒子把我打了,還他媽的開車把我的車撞廢了,現(xiàn)在居然還串通了這些人不告訴我!”
“盛建興,你別在這發(fā)瘋,你給我出去。”
潘麗華率先跳出來,也不管他手里有沒有抱著孩子,狠命推了他一把:“你給我滾!今天是我女兒定親,你要是在這兒鬧事,別怪我不客氣!”
盛建興一個踉蹌,有些沒站穩(wěn),干脆把兒子往地上一扔,幾步過來就對潘麗華動了手:“你女兒!她跟我姓盛的!是老子把她養(yǎng)這么大!現(xiàn)在翅膀硬了,你們他媽的就想甩開我,串通起來看我笑話是吧!”
潘麗華就像是一頭護崽心切的母獅子,這一刻也顧不得男女懸殊,挺身就跟盛建興打起來:“你給我滾!別在這發(fā)瘋,讓人家看笑話!”
“笑話!你們敢做害怕,別人笑嗎?我沒臉,你們也別想有!”
一言不合,推搡著就扭打起來,扭打之間,高庭家里帶來提親的喜果禮盒,被兩人撞翻撒了一地。
正好全潑在潘潘腳邊。
潘麗華摔倒的時候,手扶了一把桌子,連帶他們的婚書,也一并拽了下去。
潘潘受驚了一般向后一退,呆愣愣地看著一地狼藉。
盛建興的兒子也被嚇到,和盛雪晴抱在一起哇哇大哭,可此時也沒有人顧得上他們。
大伯和盛豐趕緊過去把倆人分開,可爭吵并沒有因此而停止。
潘麗華此時已經(jīng)紅了眼,有氣有淚也有恨:“你還是不是人,她是你親生的女兒!”
盛建興也發(fā)了狠,他不再看潘麗華,而是看向高庭一家,惡狠狠道:“聽見了嗎,這是我親生的女兒,你們通知都不通知我,就想帶走,門都沒有!”
說這他目光落在潘潘身上的黃金上,再看桌面上打開的黃金首飾盒,并沒有見到現(xiàn)金彩禮,于是又說:“就這么幾個錢就想打發(fā)我們?彩禮多少,三金多少?我沒點頭你們結(jié)什么婚!”
說著沖過去,將桌上所有的東西全都掃落!
大伯也忍無可忍,去拽他:“今天是潘潘的好日子,你到底想干什么!你還讓不讓她活了!你非這么鬧干什么!她結(jié)不了婚對你也沒好處啊!”
誰知他一把甩開大伯:“她不是要跟我斷絕關(guān)系嗎?不是去曝光我嗎?好啊,我今天讓她知道知道,誰才是她老子
還有,我告訴你們,婚結(jié)不成,錢也得照給,高庭睡我女兒這么久,還搞大了肚子,按次數(shù)算也得給!”
高庭終于忍無可忍,一拳揮過去,盛建興滿嘴是血倒在地上。
他還想動手,高庭爸爸和盛豐已經(jīng)沖過來把高庭給架住了。
“冷靜點冷靜點。”盛豐一直勸著。
高庭氣的全身都在抖,拳頭握緊,整條手臂青筋都爆起!
盛豐用盡了全力才把他攔下來。
盛建興卻咧著帶血的牙笑了:“好啊,你有種再打啊!都得賠錢!你小子不是牛逼嗎,你撞我車的時候不是挺橫嗎!
今天老子就告訴你,沒我點頭,你結(jié)不了這婚!”
潘麗華恨急了,趁著盛建興還沒站起來,撲過去狠狠掐住他的脖子,流著淚罵道:“你是人嗎!你個畜生!我們母女上輩子欠你的!我女兒還不夠苦嗎!你非得這么毀她!畜生!畜生!畜生!”
盛雪晴也哭得更大聲了,場面亂的不能再亂。
而盛雪陽呆愣在原地,竟然有短暫的失聰——哭聲喊聲罵聲…都聽不見了。
她不敢聽,也不敢看。
她連眼珠都不敢轉(zhuǎn),她害怕看親戚們異樣的神色,害怕看到高庭父母失望生氣的臉色,害怕看自己父母猙獰丑陋的面孔,害怕看大伯一家無奈惱怒的眼神…
更害怕看高庭。
在那一刻她好像沒辦法思考了,她就像一臺過載的機器,僵住了,一旦去想發(fā)生了什么,痛苦就會涌上來徹底將人擊垮!
腦海里只剩下一個聲音:
為什么?
為什么會變成這樣?
為什么?
為什么人會這么惡毒?
為什么?
為什么要在幸福的頂峰打碎她的夢?
她甚至忘了這場鬧劇是怎么結(jié)束的——高庭的父母走了,也拽走了高庭,帶走了黃金以外所有的聘禮。
他走的時候,她依舊沒敢去看他。
盛建興也走了,走之前依舊同潘麗華在吵架,還走過來對潘潘說了什么,可她什么都沒聽見。
姑老太太和兩個表阿姨也走了。
只剩下大伯一家和潘麗華,面對滿屋的狼藉。
她腳邊撒滿了喜果,淹沒了喜慶的紅色高跟鞋,還有他們的婚書。
她緩緩蹲下去,伸手撥開了腳背上的喜果,找到了那本婚書。
手伸出去的時候,她看見了自己手上的金鐲子,還有婚書上的那兩個名字。
高庭和盛雪陽。
只是一場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