峽谷的風,如同無形的磨刀石,刮過嶙峋的巖壁,發(fā)出嗚咽般的銳響。林七(林玄)立于峭壁陰影之下,與峽谷中央孤巖上那道筆直如劍的身影遙遙相對。空氣仿佛凝固,無形的鋒銳殺意與沉凝厚重的磐石意志在虛空中無聲碰撞、摩擦,激蕩起令人心悸的漣漪。
獨孤劍那雙不含絲毫情感的冰冷眸子,如同兩柄淬煉了萬載寒冰的絕世兇刃,死死釘在林七身上。“你,觀劍許久。不怕死?” 聲音低沉沙啞,每一個字都像是生鐵摩擦,帶著滅絕生機的寒意。
林七神色平靜,目光迎上那兩道仿佛能凍結(jié)靈魂的視線,如同磐石面對驚濤。
“劍道通玄,觀之有益,何懼之有?” 他聲音沉穩(wěn),如同深潭投石,不起波瀾,“倒是閣下之劍,鋒芒畢露,滅絕生機,卻不知……劍為何物?”
“劍?” 獨孤劍嘴角扯出一絲冰冷到極致的弧度,那弧度毫無笑意,只有純粹的漠然,“劍即殺器!斬斷阻礙,破滅虛妄,終結(jié)一切!唯極致的鋒銳與效率,方能證得劍道至高!其余皆是虛妄,皆是……阻礙!” 他緩緩抬起右手,五指虛握,仿佛握住一柄無形的絕世兇兵。隨著他的動作,峽谷內(nèi)本就凜冽的殺意驟然暴漲!空氣仿佛被無形的利刃切割,發(fā)出細微的嘶鳴!他背后的布裹長物更是嗡鳴震顫,一股更加純粹、更加冰冷的滅之氣息蠢蠢欲動!
“阻礙?” 林七微微搖頭,向前踏出一步。這一步踏出,腳下堅硬的巖石無聲龜裂,一股更加厚重、更加堅韌的無形氣勢轟然升起,如同拔地而起的巍峨山岳,硬生生抵住了那撲面而來的滅絕殺意!“閣下所言,是劍之用,而非劍之本。劍為器,人為本。器再利,若無心駕馭,終為兇物,噬主噬人。閣下追求極致鋒銳,摒棄一切情感,如同自斷臂膀,看似純粹,實則……失了劍魂!”
“劍魂?” 獨孤劍眼中寒芒爆射,仿佛被觸動了逆鱗!“荒謬!情感是弱點!是破綻!唯有斬斷七情六欲,方能心無旁騖,臻至劍道無上之境!我的劍魂,便是這‘滅’!滅情!滅欲!滅盡一切阻礙!” 他猛地并指如劍,對著林七虛空一點!
嗤——!
一道無形無質(zhì)、卻蘊含著絕對死寂與滅絕意念的劍氣,如同跨越空間般,瞬間刺至林七眉心!這不是內(nèi)力催發(fā)的劍氣,而是純粹意志層面的“滅”之具現(xiàn)!直指心神本源!
林七瞳孔微縮!識海中那柄“破鋒意志”瞬間爆發(fā)!不再是之前的包容與沉凝,而是瞬間轉(zhuǎn)化為極致的凝練與防御!西門吹雪的至誠凝寂、李尋歡的鎖定防御、陸小鳳的靈變卸力、楚留香的韻律流轉(zhuǎn),所有感悟在這一刻完美融合!
“磐石!御魂!”
嗡!
一股堅韌到極致、仿佛能承載萬古滄桑的意志屏障瞬間在識海核心構(gòu)筑!那滅之劍氣如同撞上了無形的嘆息之壁,發(fā)出刺耳的、只有精神層面才能感知的尖嘯!劍氣瘋狂沖擊、撕咬、試圖湮滅那守護意志!林七只覺識海劇震,如同被億萬根冰針刺穿,劇痛無比!但他心神如鐵,磐石意志死死守住核心一點清明,任憑沖擊,巋然不動!
僵持!無形的意志風暴在兩人之間肆虐!峽谷中狂風驟起,飛沙走石!獨孤劍眼中閃過一絲訝異,他沒想到對方竟能正面硬撼他的滅之劍意而不潰!他手指微動,滅之劍意驟然增強,變得更加凝聚、更加冰冷!
壓力倍增!林七額頭滲出細密汗珠,但他眼神反而更加明亮!在獨孤劍這純粹的“滅”之意志壓迫下,他感覺自己那融合了多種意境的“破鋒意志”如同被置于萬載寒冰與九天罡風之中,正在經(jīng)歷一場前所未有的淬煉!雜質(zhì)被剔除,結(jié)構(gòu)被壓縮,韌性被提升!更重要的是,他清晰地“看”到了獨孤劍劍意中那“斬斷聯(lián)系”、“湮滅存在”、“凍結(jié)變化”的規(guī)則雛形!這并非完整的規(guī)則,而是其意志核心所追求的“道”之投影!
“原來如此!” 林七心中明悟,“滅非終點,而是手段!閣下所求,是以‘滅’為刃,斬破一切束縛,直達劍道本源!然心若死寂,道亦無存!劍若無魂,與頑鐵何異?!”
他猛地抬頭,眼中爆發(fā)出前所未有的神采!識海中,那承受著滅之劍意瘋狂沖擊的磐石意志,非但沒有崩潰,反而在極限壓力下,核心處一點更加凝練、更加純粹的光芒驟然亮起!那光芒中,融合了他對“守護”(守護本心、守護武道)、對“堅韌”(洪荒掙扎、磐石煉心)、對“破滅”(破鋒真意)的所有理解!他不再單純防御,而是嘗試將獨孤劍的“滅”之真意,如同引動血池魔氣般,納入自身意志熔爐!
“以彼之道,淬吾之鋒!”
轟——!!!
林七的意志核心仿佛炸開!一股更加堅韌、更加凝練、甚至帶上了一絲“滅”之穿透與湮滅特性的全新意志轟然誕生!它如同經(jīng)歷過地獄魔火與九天罡風雙重淬煉的神鐵,褪去了浮華,只剩下最純粹、最堅韌、最接近規(guī)則本質(zhì)的核心!
獨孤劍那凌厲無匹的滅之劍意,竟被這新生意志強行頂住、分解、甚至……吸收了一絲神髓!
“嗯?!” 獨孤劍悶哼一聲,眼中第一次流露出難以置信的驚駭!他感覺到自己的劍意如同撞上了一塊正在瘋狂吸收他“滅”之特性的奇異金屬!對方的意志非但沒有被摧毀,反而在吞噬他的力量壯大自身!
就在這時!
“吼——!!!”
一聲震耳欲聾、充滿了暴虐與貪婪的咆哮從峽谷深處傳來!大地微微震動!只見一頭體型龐大如小山、渾身覆蓋著青黑色鱗甲、獠牙外露、雙目赤紅的巨獸(洪荒異種“裂地龍蜥”投影)猛地從峽谷拐角沖出!它顯然是被此地激烈的意志交鋒與能量波動吸引而來,猩紅的眼睛死死鎖定場中氣息最強的兩人,粗壯的尾巴橫掃,將擋路的巨石抽得粉碎,帶著腥風惡臭,狂撲而來!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瞬間打破了僵局!
獨孤劍眼神一厲!他正與林七意志交鋒,心神被牽制大半,面對這兇獸突襲,不得不分神應對!他并指如劍的手勢猛地一變,一道凝練的滅之劍氣瞬間轉(zhuǎn)向,撕裂空氣,直刺巨獸眉心!劍氣凌厲,卻因分神而威力稍減!
林七壓力驟減!他眼中寒光一閃!這兇獸來得正是時候!
“破鋒!寂滅!”
他并未后退,反而迎著撲來的巨獸一步踏出!丹田內(nèi)那液態(tài)內(nèi)息核心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瘋狂旋轉(zhuǎn)、壓縮!融合了新生意志(帶有一絲滅之特性)的內(nèi)息高度凝聚于右拳!他沒有花哨的招式,只是最簡單、最直接的一記直拳轟出!
拳出無聲!
但拳鋒所過之處,空氣仿佛被瞬間抽空!一道凝練到極致、呈現(xiàn)出深邃暗銀色的拳罡破空而出!拳罡之中,不僅蘊含著《磐石武經(jīng)》渾厚無匹的力量,更融入了破鋒意志的穿透鎖定,以及……一絲從獨孤劍處“借”來的“滅”之真意!
嗤——!
拳罡后發(fā)先至!在獨孤劍的滅之劍氣擊中巨獸眉心、將其鱗甲撕裂的瞬間,林七的暗銀拳罡如同無視了空間距離,精準無比地轟入那被劍氣撕開的傷口深處!
噗——!!!
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只有一聲沉悶的、如同皮革被撕裂的輕響!巨獸龐大的身軀猛地一僵!赤紅的雙目瞬間失去神采!它眉心被劍氣撕裂的傷口處,沒有鮮血噴涌,只有一片詭異的、如同被無形力量徹底湮滅的虛無!那暗銀拳罡蘊含的“滅”之真意,在破鋒意志的精準引導下,直接湮滅了巨獸的核心生機!
轟隆!
小山般的巨獸轟然倒地,激起漫天煙塵!至死,它連一聲哀嚎都未能發(fā)出!
煙塵彌漫中,林七緩緩收拳,周身氣息鼓蕩,眼神銳利如電。剛才那一拳,不僅融合了他自身所有武道精髓,更在獨孤劍的壓迫下,強行將那一絲“滅”之真意初步融入己身,爆發(fā)出遠超以往的威力!他感覺到丹田內(nèi)那液態(tài)內(nèi)息核心劇烈震蕩,旋轉(zhuǎn)速度達到了前所未有的極限,中心一點凝練如實質(zhì)的銀芒正在艱難孕育!
獨孤劍收回點出的手指,冰冷的目光掃過巨獸尸體眉心那詭異的湮滅傷口,又落在林七身上,眼神復雜難明。他第一次遇到能在他滅之劍意下支撐不倒,甚至反借其力、爆發(fā)出如此詭異殺傷力的對手!
“你……很好。” 獨孤劍的聲音依舊冰冷,卻少了幾分漠然,多了一絲凝重,“你的意志……很特別。今日之會,到此為止。他日若有機會,再論劍道!”
說完,他不再停留,身形一晃,如同融入峽谷的陰影,幾個閃爍便消失不見。那純粹冰冷的滅之劍意也隨之消散,只留下峽谷中彌漫的煙塵與血腥。
林七獨立于峽谷之中,感受著體內(nèi)奔騰的內(nèi)息與識海中那柄經(jīng)歷了雙重淬煉、更加凝練深邃的破鋒意志。他看著獨孤劍消失的方向,嘴角勾起一絲冷冽的弧度。
“滅之真意……規(guī)則雛形……原來如此!” 他低聲自語,眼中神光如電,“劍圣之路,我已窺得門徑!磐石根基已成,鋒銳亦得淬煉!下一步……便是引動天地,真元化旋!”
他抬頭望向峽谷上方那片被山風撕裂的渾濁天空。風云世界的巔峰之路,已然在他腳下鋪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