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濤眼里的情緒摻雜著蘇梔看不懂的因素,她從來沒有想過這個看起來格外好學(xué)的法醫(yī)會嫉妒她。
他掩藏的實在是太好了,好到她從來沒有懷疑過這個從她來到江城開始就一直搭檔的伙伴。
最初認(rèn)識的時候只覺得他是個專業(yè)技術(shù)不到位的法醫(yī),后來慢慢相處起來又覺得他只是天賦不夠,但他確實很努力。
現(xiàn)在呢,面前的人又變成了殺人犯的同謀者,信仰的背叛者。
這一切太過沉重,之前雖然懷疑過市局內(nèi)部出現(xiàn)了問題,她從來沒有懷疑過這個人會是自己身邊這么近親的人。
“張濤,你錯了,簡直錯的離譜!”
她無法形容此刻自己的心情,周圍的環(huán)境都是壓抑的,壓抑到心臟好似都不能跳動了一般。
“錯了又能怎么樣?都已經(jīng)到這一步了,蘇梔我沒有回頭路可以走了。”
話語剛落,他揣在口袋里的手突然之間伸出,一把鋒利的解剖刀就架在了蘇梔脆弱的頸動脈上,隨之而來的是法醫(yī)解剖室大門被踹開的聲音。
“張濤,把刀放下!”
眼前的一幕讓人心驚,誰都沒想到法醫(yī)張濤竟然會對自己的同事戰(zhàn)友出手。
這邊的動靜驚動了技術(shù)科的所有同志,距離解剖室近的兩個部門人都已經(jīng)圍了過來。
他們大多都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只是光看眼前的場景也知道肯定是張濤有問題。
架在脖子上的刀是他們法醫(yī)的忠實伙伴,從來沒想到有一天這把刀會架在他們自己人脖子上。
“時隊長,真是不好意思騙了你們這么久,其實每天看著你們忙忙碌碌被牽著鼻子走這種感覺實屬有點爽,哈哈哈哈……”
他這話說的很囂張,完全就是把一隊的尊嚴(yán)放在腳底下踩,此刻的張濤完全看不出來平時的樣子。
“張濤別一錯再錯,你還有回頭的機(jī)會。”
“回頭?時宴知你生來就比我幸福,我回不了頭了,沒有回頭路可以走了!”
這話說的悲哀,眼里滿是絕望,時宴知時刻注意他的情緒,蘇梔還在他手上,他必須要保證她地安全。
變故就發(fā)生在一瞬間。
張濤像是下了什么決心似得,最后深深回望了一眼解剖室大門頂上的警徽,那把手術(shù)刀在下一刻狠狠劃向自己的頸動脈。
他是法醫(yī),知道人身上什么地方最薄弱,溫?zé)岬难簢姙⒍觥?/p>
身后鉗制住自己的身影下一刻緩緩倒地,眼睛里滿是他血管里滾燙的血液。
他完全沒想給自己留活路,鋒利的手術(shù)刀已經(jīng)將脖子上的動脈割斷。
所有人瞬間一擁而上,蘇梔返身回去顧不得眼睛被鮮血模糊,一把直接按住張濤脖子上的傷口,可是動脈割斷的瞬間巨大的壓力導(dǎo)致血液噴濺,他的嘴里也開始往外面冒血。
“張濤!堅持住!”
這是她來到江城接觸的第一個人,也是這么久以來一直在身邊的同事。
不管她怎么想止住不斷噴涌的血液,可是來不及,真的來不及,他那一刀完全將動脈割斷,他身體里的血液已經(jīng)不剩多少了。
手掌下是生命流逝的感覺,從來沒有一刻讓她覺得自己什么都做不了,自己真的很無能。
“蘇梔,你抓不住我,我們是一類人……你……怎么能活的比我……光彩……”
斷斷續(xù)續(xù)的話像是魔咒一樣在耳邊不停循環(huán),一字一句,不斷灼燒著她地心臟。
臉上噴濺的血液,被染紅的雙眼,這一刻的蘇梔像極了來自地獄的惡魔。
“吱吱?”
地上的張濤已經(jīng)徹底沒了呼吸,地上到處都是血液,就在剛剛一條鮮活的生命在他們眼前消失。
蘇梔腦子里不停回放剛剛發(fā)生的一切,張濤的話,他溫?zé)岬难海瑢徲嵤夷莻€女人的身影不斷交織在一起。
她現(xiàn)在的狀態(tài)很不對勁,時宴知伸手想將地上的人拉起來,沉浸在自己思緒里的人完全沒有注意到自己身邊多了一個人。
那些紛亂的畫面一幀一幀在腦海中播放。
他們自始至終的目標(biāo)都是自己!
不給人反應(yīng)的時間,地上的蘇梔頭也不回的朝著審訊室的方向狂奔而去,一身的血腥在莊嚴(yán)的市局顯得格外惹眼。
“蘇梔!回來!”下一刻時宴知反應(yīng)過來跟上她的腳步。
一個人的潛力是無限的,蘇梔現(xiàn)在的狀態(tài)已經(jīng)臨近崩潰,就算是時宴知一個常年訓(xùn)練的刑警也沒來得及拉住她。
一路沖進(jìn)審訊室,啪一聲將審訊室的大門摔上然后反鎖。
“你們到底要干什么!你們到底想干什么!”
沖著審訊椅里面的女人而去,一手直接拽著她的衣領(lǐng),眼里憤怒的火焰怎么都壓抑不住。
邵明玉對于蘇梔現(xiàn)在的反應(yīng)很滿意,絲毫看不出來慌亂,反而饒有趣味的看著她滿身的血液。
“你這張臉還是需要用血液來修飾,你看沾點血看上去多驚艷啊!”
說著癡迷的想要伸手觸碰她的臉頰,眼里滿是迷戀。
被關(guān)在審訊室外的時宴知一臉焦急想要破門而入,蘇梔現(xiàn)在的狀態(tài)完全就在爆發(fā)的邊緣,他怕她沖動之下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
“可惜了……”
沒有觸碰到她迷戀的那張臉,眼里閃過一絲遺憾。
“你們就為了我不惜殺了這么多人?!你們簡直就是瘋子!”
“蘇梔,我們都是一樣的人,我們是瘋子你也是,怎么樣曾經(jīng)的伙伴死在自己面前的感覺怎么樣,他的血液是不是也是溫?zé)岬模抗?/p>
她猖狂的笑回蕩在空曠的審訊室里面顯得格外詭異。
“你看啊,血液噴濺出來的一瞬間是不是有種奇異的感覺,殺人好像也就是一瞬間的事情,死了之后的人跟畜生有什么區(qū)別,還不是一具任人宰割的**。”
“蘇梔,享受主宰生命的感覺不好嗎?那些不過都是螻蟻,我們可以成為他們的主宰!”
她眼里的鼓動與瘋狂像是無孔不入的風(fēng),一點點蠶食著人的心臟。
蘇梔狠狠閉上眼睛,被鮮血染紅的眼睛像是嗜血的惡魔,半晌緩緩啟唇。
“我不是你們,我……我蘇梔,是人民警察!”
這話像是說給面前這個癲狂的女人,但更像是說給自己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