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本便多雨,天空上的烏云遮擋了明月,讓整個鳳陽城,顯得格外的壓抑,空氣散發著沉悶的氣息,一股股熱浪,吹得讓人生出困意。
“快下雨了,趕緊收拾收拾回家!”
“你們先收拾著,我這傘可終于要賣出去了……”
天穹電閃雷鳴,伴隨著陣陣嗡鳴,城內的攤販紛紛收拾著攤子,推著小推車,慌忙朝著家的方向趕去。
夜不靜,忽地一陣狂風臨至,伴隨著瓢潑大雨,嘩啦啦地自高空墜落。
路上的行人四處奔走,原本叫賣的攤販,也很快收拾得一干二凈,唯獨在一處賣傘的小攤前,還有一名中年人在忙碌著。
“嘩啦啦!”
“轟隆隆!”
雷鳴與雨聲混攪在一起,如驚濤般的風浪,瞬間便掀翻了賣傘的攤子。
中年人慌忙收拾被風吹翻的傘攤,渾身上下都被雨水浸透。
“啪嗒!啪嗒!”
伴隨著雨水擊打地面的聲音傳來,距離攤販大約十米開外,出現了兩道腰間掛著長刀的身影。
這兩人身姿高大,在這樣的雨夜中出現,好似勾魂的使者,讓人心中生出一股畏懼。
買傘的攤販察覺到兩人出現,面色瞬間變得凝重起來,將手中油紙傘放下,只留了一把在手中。
只見他直勾勾地盯著出現在眼前的兩道身影,低聲道:“二位可是要買傘?”
“轟隆!”
其話音剛落,一道驚雷炸響,瞬間照亮了眼前兩道身影。
隱約之間,能夠看到這兩人身上穿著的服飾,當屬錦衣衛的飛魚服,在腰間處,皆掛著一把繡春刀。
“飛魚服,錦衣衛指揮使毛驤,指揮同知蔣瓛?”
中年人任由大雨拍打在身上,認出了兩人的來歷。
在大明,飛魚服僅次于蟒袍的賜服,需由皇帝特別賞賜才能穿戴,其紋飾“龍首魚身帶翼”接近龍袍,具有嚴格的等級限制。
僅有高階錦衣衛官員,如指揮使、同知等級別,或立有功勛者可能獲賜,且需皇帝親自批準。
“你這傘怎么賣?”
二虎單手放在腰間的刀柄處,雙目如電,死死地盯著賣傘的中年人。
中年人緊握手中傘柄,冷笑一聲:“如此滂沱大雨,若二位大人僅僅是買傘,某可做主送二位兩把。”
與此同時,站在二虎身旁的蔣瓛,卻是緩緩拔出了腰間的佩刀,一語不發。
“噌!”
刀身出竅,閃過寒芒,發出一道刀鳴。
中年人死死的盯著眼前的兩道身影,面色陰沉的可怕,聲音逐漸變得冰冷:“看這位大人的意思,似乎并不是來買傘的?!?/p>
“傘要買,當然……你的命也要留下?!?/p>
雨水順著二虎的臉頰滑落,他的一雙眸子,猶如猛獸盯上了獵物。
此番前來,不為別的。
陛下有令,為皇長孫殿下找回面子。
中年人聞言,緩緩扭動著傘柄,緊接著傘架被其丟落地面,濺起一片水花,露出了里面的長劍:“某倒是好大的臉面,竟然能讓錦衣衛指揮使與指揮同知,一同出手。”
二虎眸光森然,握刀柄的手,忽然動了,伴隨著一道寒芒閃過,“噌”的一聲,長刀劃過雨夜。
“你的臉面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這顆頭,今日……本指揮使要了!”
隨著二虎話音落下,猛地揮動手中長刀,直奔中年人劈砍而來。
中年人見狀,倒也不慌,將手中長劍橫在身前,“噹”的一聲,便抵下了二虎的這一擊。
火花四濺之間,兩人瞬間便拉開了近乎五米的距離。
一旁的蔣瓛只是拔出了刀,并未出手。
他之所以會來,只是因為陛下說今日的對手很強,強到二虎有可能不是其對手。
但蔣瓛卻并不這么認為。
至少,二虎不見得會落敗。
故此,他只是旁觀。
此時此刻,雨越下越大,三人身上的衣服,皆徹底被雨水打濕,粘粘在身上,就連頭發也變得凌亂地貼在臉上。
經由方才的那一擊,中年人的臉上露出了些許驚訝,帶著挑釁之意,盯著二虎道:“不愧為錦衣衛指揮使,這一刀若是普通人,恐怕要被劈成兩半?!?/p>
剛才二虎出手的瞬間,其實已經揮出不下三刀。
中年人手中的長劍,本就纖細,沒直接被劈成幾截,已然是其卸掉了不少力。
刀與劍之間,若是論猛與霸道,劍終究不能相比。
二虎面無表情,只是盯著中年人:“在殺死你之前,我倒是很好奇你的來歷。”
“錦衣衛派了很多人調查你,或者說……是你們?!?/p>
中年人輕佻眉頭:“這是你效忠的皇帝陛下讓問的,還是你讓問的?”
“你可以理解為都有?!?/p>
二虎的聲音聽起來很渾厚,但能感受到,二虎并沒有多少耐心。
聽到這話,中年人又看了眼站在一旁的蔣瓛,帶著嘲諷道:“看來你并沒有信心帶走我的命?!?/p>
“我的來歷,你們查不到,倒是那位洪武皇帝,實在是讓人很意外。”
二虎:“你將允炆殿下帶到鳳陽,究竟有何目的?”
中年人不語。
“既然不說,那便不用說了,錦衣衛會查出來!”
直至這一刻,二虎已經徹底失去耐心。
身為錦衣衛指揮使,他平日里做得最多的就是審問各種罪犯,他很清楚,什么樣的人,能審問出來東西,什么樣的人不能。
而眼前的中年人,便是無論受到怎樣的折磨,都不會吐出半個字的那種。
這種人,往往都受過地獄般的訓練,也是死得最快的。
“嗖!”
二虎動了。
整個人好似一頭發了瘋的猛獸,雙腳用力之間,頓時濺起大片的水花,在其奔走之間,能夠清楚的感受到一股強烈的罡風。
“哧!”
刀芒如電,不過眨眼之間。
待下一刻,二虎的身影已然出現在中年人身后。
“噗通!”
大約過了數個呼吸間,中年人的頭顱自其軀體上掉落地面,一股獨屬鮮血的腥臭味,瞬間充斥在周圍。
蔣瓛見狀,大步上前,將中年人腦袋從地面撿了起來,仔細觀摩一番后,伸手在這顆腦袋的臉上用力一扯。
一張人皮面具出現在其手中。
“易容術!”
“這不是我們要找的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