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我下山回村的時候打的一頭熊,這不是和叔伯們抬另一頭去了嗎?”
熊?
另一頭?
王秋實的話語讓艾娃愣在了原地,他去鎮上買個藥都能打死兩頭熊?
“嫂子,別愣著了,趕緊把藥帶回去給媽吃,我和幾個叔伯把這兩頭熊都抬回咱院里!”
聽到王秋實的話語,艾娃的臉上終于是露出了欣喜,她顫顫巍巍地接過王秋實遞來的頭疼藥就向著村里跑去。
她要趕緊跑回去和楊秀娟說秋實沒事,還要和老太太說這兩頭熊的事!
打發走了嫂子,王秋實和眾人又將放在地上的抬桿抬了起來。
“秋實啊,你家嫂子還真關心你??!”
“是啊,那熊七八百斤都能看錯了,這都能哭錯墳!”
“哈哈哈哈哈哈!”
眾人歡笑著,似乎肩上的分量也少了些許,就這樣將兩頭熊抬進了村落。
艾娃跑進院子,積雪早就沒過了她的腳踝。
她喘著粗氣推開了里屋的木門,暖烘烘的土炕氣息撲面而來。
此時的艾莎正給楊秀娟揉按著太陽穴,既然艾娃已經回來,連忙急切的問道。
“王秋實呢?”
“活著呢,活著好好的!”
艾娃從褲兜里掏出頭疼藥塞給婆婆,隨后將凍僵的手指放在火盆上烤。
“秋實打了兩頭熊!正跟村里的叔伯往院里抬呢!”
艾娃的聲音還沒有落下,這院子外就傳來了男人們粗獷的號子聲。
門外,六個大漢正扛著碗口粗細的抬杠,那黑熊就像小山包似的在桿上晃悠。
打頭的王秋實棉襖已經敞開,熱氣在他的額前的頭發絲結成白霜。
“這七百斤,只多不少!”
張大元拿著煙袋桿戳了戳熊肚子,凍硬的皮毛發出悶響,隨后他蹲下又掰開熊嘴。
“這家伙牙口結實,早就成年了!”
“好家伙,這獠牙比野豬的還要長!”
“也不知道這秋實的本事這么大呀?”
王秋實抹了抹額頭上的白霜,從懷里掏出個油紙包來。
“艾莎,這是我路過鎮子上買的槽子糕,你拿過去給咱媽吃點,壓壓驚!”
他說話時手臂不自然的擺動,綿繡撕破出的破洞口,露出了紫黑的抓痕。
艾娃這才注意到小叔子那雙白皙的手腕不知道什么時候被劃破了個血口子,指關節也腫的跟個凍梨似的。
“這天不早了,幾位叔叔,要不我給你們熬點姜湯暖暖身子?”
王秋實搓著手,正準備進廚房取鍋,然而這幾個壯漢卻是連連擺手。
“不了不了!這都什么時候了?”
“我們幾個呀,也早早回去休息了!”
這個年代村里人質樸,家家日子都不太好過,自然也不愿麻煩別人。
哪怕是他們幫助王家小子扛回這兩頭熊,也沒想要占他的半分便宜。
“嫂子,你幫我送送他們!我去看看張叔的傷勢怎么樣了!”
王秋實招呼艾娃送人,隨后趕緊把張大元拉進了屋里。
他胸前的衣裳早就破了,只留下單薄的一層黏黏糊糊的粘在血痂上。
王秋實小心翼翼的幫他撕開,只見三道爪痕觸目驚心的出現在他的眼前,那翻開的皮肉里邊還嵌著幾根熊毛。
“張叔,你這傷得消毒啊!”
“消毒?咱這窮鄉僻壤的,哪里還有酒精啊?”
張大元擺了擺手,作勢就要裹起衣服回家,王秋實連忙一把攔住。
“張叔,這么大的傷口,要是不消毒,怕是會感染啊!”
“而且你想想那熊爪子上面多臟啊,都是細菌!”
“細菌?”
王秋實見張大元一臉疑惑,當即反應過來這個年代,細菌這個詞還沒有普及開來。
“反正就是臟東西!你放心,咱沒有那些酒精也能消毒!”
“沒有酒精怎么消毒?”
張大元有些疑惑,王秋實卻是一把將先前剩下的那顆子彈擰開,把里面的火藥揣在紙上。
“張叔,有點疼啊,你忍著點!”
火藥灑在傷口上的瞬間,張大元渾身的肌肉猛然緊蹦,牙關也咬的吱吱作響。
王秋實手疾眼快迅速點燃火柴,藍色的火焰瞬間席卷過傷口。
燒焦的熊毛,混著皮肉灼燒的氣息頓時充滿了整個土屋。
“嘶……”
“你小子還真下了去手……”
張大元額頭上滾下斗大的汗珠,卻咧嘴的笑了起來。
“好小子,有股子狠勁!跟你爹當年時一模一樣!”
他粗糙的手指,摩梭著胸前早已愈合的彈痕,那是年輕時抗戰留下的記憶。
這時,屋外突然傳來木盆翻倒的聲響。
艾娃端著熱水將在門口瞪大著眼睛,看著張大元胸前猙獰的傷口。
“張叔……”
“一點小傷不礙事!得了,我得趕緊回去了!要不然家里那口子也該著急了!”
“對了,小子記得熊皮的事!不管多少錢都得想著張叔?。 ?/p>
張大元臨走的時候還拍了拍王秋實的肩膀。
“你放心,不管張叔這傷怎么樣,趕明兒啊,肯定過來幫忙扒熊皮!”
其實他除了想要這熊皮之外,也想親眼見識見識這王秋實扒皮的手藝!
畢竟上次那副野豬皮那可是完完整整!
“秋實,你沒事吧?”
屋里邊傳來楊秀娟虛弱的聲音,王秋實見狀,連忙撩起簾子走了進去。
“媽,你放心吧,我沒事!”
“對了,我給您買回來的藥,您吃了沒有?”
“吃過了,這頭啊,好多了!就是不知道這藥是不是很貴?”
“這藥要是很貴的話,以后啊,就不買了!這病啊,老毛病了……”
楊秀娟說著眼睛里卻是閃過了淚花,看著自己的兒子出息,她自然也是高興。
“以后進山啊,一定要小心!”
“你不知道,娘擔心死你了!”
“知道了娘,您放心吧!等兒子把這兩頭熊賣了,我就帶您去大醫院,咱好好治?。 ?/p>
“行……”
從楊秀娟的屋里出來,王秋實囑咐艾娃燒起了熱水。
“就是這么晚了,要不明天弄吧!”
“不行,這天氣太冷了,要是明天弄這熊皮都得凍僵了!”
“也就是累點,辛苦會兒就把這皮扒下來了!”
王秋實說完便將手中的刀舉起來瞅了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