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至今還記得那一年那年大旱,莊稼顆粒無收,官府卻還要征稅,我爹被活活打死在衙門前。”
他摸了摸手腕上的刀疤說道。
“這道疤就是那個時候留下的?!?/p>
沈之奕沉默著。
他太清楚這些事兒了。
在封建社會里,像刀疤臉這樣的人實在太多太多了。
壓迫,反抗,墮落,妥協(xié),似乎就成了底層人逃不掉的宿命。
苛捐雜稅越來越重,百姓們苦不堪言,自然就會想辦法找出路。
“小沈兄弟,我知道你來歷不明,但我信你。”
刀疤臉突然轉(zhuǎn)過頭來,目光如炬的對沈之奕說道。
“從你愿意舍命救我的那一刻起,你就永遠是我刀疤的兄弟?!?/p>
沈之奕心口一震,他剛想開口說話。
門外就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
一個小羅羅慌里慌張的闖進來,對著刀疤說道。
“大當(dāng)家的二當(dāng)家的說酒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p>
刀疤臉站起身來說道。
“走,咱們一起去試試知慶攻宴?!?/p>
“我可是特地讓他們把最好的羊給宰了的,今日咱們不醉不歸?!?/p>
宴會廳里火把將四周照的亮如白晝。
上百號人圍坐在一起,桌上擺滿了羊肉、烈酒。
二當(dāng)家站在主位旁,臉上掛著對刀疤臉諂媚的笑。
“大哥,您來了快請上座?!?/p>
刀疤臉大踏步走上前,沈之奕緊跟其后。
剛一落座,二當(dāng)家就舉起酒杯。
“來,為了咱們黑龍寨的劫后余生,也為了歡迎新加入的小沈兄弟,咱們大家干一杯?!?/p>
眾人紛紛舉杯。
沈之奕卻注意到二當(dāng)家給自己和刀疤臉斟酒時,眼神閃過一絲陰鷙。
他不著痕跡地擋住酒杯,低聲對刀疤臉說。
“大當(dāng)家的我咋覺得有些不太對勁?”
刀疤臉皺著眉頭,同樣壓低聲音對著沈之奕說道。
“我也是這么覺得的?!?/p>
“那小子成天就想著我會把分給他的權(quán)利再次分走?!?/p>
“估摸著這次是等不及了,不知道是要害你還是害我。”
大當(dāng)家的小聲說完這些話以后。
猛的將酒杯砸在了地上。
“都別吃,別喝了,別給老子亂動?!?/p>
眾人聽到刀疤臉的聲音,瞬間就安靜。
“大哥,你這是什么意思呀?”
“我這是啥意思?你自己難道心里不清楚嗎?”
刀疤臉冷笑一聲說道。
“你以為我看不出來嘛,從咱前兩天回來以后你就處處擱這兒弄東弄西的?!?/p>
“現(xiàn)在還急著吃羊肉,這羊都沒熟透呢,就端上來了,給誰吃呢?喂狗狗都不吃……”
“你怕不是在這些洞里面下藥了吧!”
刀疤臉話音剛落,二當(dāng)家的臉色瞬間就慘如白紙。
他心理素質(zhì)也不咋地,額頭上的汗珠噼里啪啦的往下流,沒一會兒整個人就渾身都濕透了似的,活像一條落水狗。
他強作鎮(zhèn)定的擠出一絲笑容,聲音卻止不住的顫抖。
“大哥,你這是說的啥話呀?小弟,我對你可是忠心耿耿?。≡趺纯赡軙龀鲞@么大逆不道的事兒?!?/p>
刀疤臉聽了他的話,怒目圓正,猛的一拍桌子吼道。
“好一個忠心耿耿,你敢不敢發(fā)誓發(fā)毒誓?”
原本旁邊還在載歌載舞的人看到這一幕都不敢動彈了。
他們也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但這些人都明白,只要不說話,在旁邊安靜的待著就會沒事兒的。
“你還不承認是嗎?那你為什么讓你的心腹下山去買八豆,還在酒里做了手腳,這又作何解釋?”
“你到底要做什么?”
二當(dāng)家的心里咯噔一下,他怎么也沒想到自己的計劃這么快就敗露了。
他更是沒想到大當(dāng)家居然會派人查他。
他下意識的看著廚房方向,那幾個下完巴豆的心腹,他們正要溜走。
刀疤臉大手一揮,幾個粗壯的漢子就沖了過去,將他的心腹死死摁在那兒,二當(dāng)家的看到這一幕癱坐在地上。
“大哥,你居然派人查我。”
“哥哥,我的好哥哥,你忘了嗎?”
“我們曾經(jīng)也一起并肩作戰(zhàn),一起打仗,一起吃飯,喝酒,你怎么能這么對我?”
“我們是一個村子出來的呀,你爹娘餓死的時候,我爹娘也沒獨活呀!”
“是,我是讓他們?nèi)ベI的巴豆?!?/p>
“我買這些東西就是要下在兄弟們的酒碗里面把這些都嫁禍給沈之奕,沒想到居然失敗了。”
“是這一次??墒俏艺娴暮ε履悴辉傩湃挝?,也不再覺得我是最重要的那個兄弟了?!?/p>
二當(dāng)家一邊說一邊流淚,那鼻涕都流了滿臉。
他見自己說了這么多,而刀疤臉卻一點反應(yīng)都沒有,直接氣急攻心,眼神中也閃過一絲狠勁兒和決絕。
“既然這樣你就別怪我了。”
他突然抽出匕首,狠狠的朝著刀疤臉撲了過去。
刀疤臉滿臉震驚,說是遲那時快,沈之奕一個箭步?jīng)_上去。
抬腿一腳踢在二當(dāng)家的手腕上。
匕首當(dāng)啷一下子掉在地上,二當(dāng)家也被踹的亮相著往后退,重重的摔倒了。
還沒有等二當(dāng)家爬起來,他就被幾個裸裸死死摁住,動彈不得。
“真是反了你了,反了你了?!?/p>
“你居然敢對我動手,還要動刀子?!?/p>
刀疤臉氣得渾身發(fā)抖說道。
“我自認為對你不薄,你為何要這樣對我?”
二當(dāng)家被按在地上,臉上滿是怨毒之色。
“你這些年確實挺對我不薄的,但是……”
“這些年我跟著你出生入死,功勞什么的,確實你更大一些,但這好處不能都被你獨占吧?!?/p>
“說過該給我的都會給,可是你卻因為這個來歷不明的臭小子又跟我決裂,甚至還要把我趕出山寨?!?/p>
二當(dāng)家喘了一口氣,希特吸鼻子繼續(xù)吼道。
“成為二當(dāng)家的這條路上我走了很遠,可是你這一次竟然讓他直接當(dāng)三當(dāng)家的,把我置于何地?”
“我不甘心,不甘心。”
刀疤臉聽了,心中一陣刺痛道。
“原來在你心里,我竟是這樣的人。這些年,咱們風(fēng)里來雨里去,出生入死,我一直把你當(dāng)親兄弟看待?!?/p>
“我讓小沈當(dāng)三當(dāng)家,是因為他救過我的命,而且我看他有勇有謀,才讓他來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