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杏吟,或者說,是她背后的鎮(zhèn)國公,早就料到皇帝會有此一招!
她早就為自己,準(zhǔn)備好了能夠光明正大跟在沈之奕身邊,一起前往京城的身份!
她要去京城,不只是為了陪著沈之奕。
更是為了她自己的血海深仇!她要親自去,為蘇家滿門的冤案,討一個公道!
沈之奕看著那份文書,又看著蘇杏吟那雙寫滿了堅定的眸子,最終,只能無奈地點了點頭。
罷了,有她在身邊,以她的智慧,確實能省去自己不少麻煩。
三日后。
沈之奕沒有帶大部隊。
他只帶了鐵鼎,以及十幾名從死人堆里爬出來的先鋒營親兵,護送著蘇杏吟的馬車,一行人,悄無聲息地,踏上了前往京城的官道。
一路無話。
五日后,隊伍行至一處名為“斷魂林”的密林。
此地樹木參天,遮天蔽日,官道從中穿過,顯得格外幽深寂靜,是絕佳的設(shè)伏地點。
就在隊伍行至密林中央時。
咻!咻!咻!
數(shù)十支淬了劇毒的弩箭,毫無征兆地從兩側(cè)的密林中爆射而出,目標(biāo)直指最中央的沈之奕,以及他身后的馬車!
“有埋伏!保護夫人!”
鐵鼎爆喝一聲,手中巨錘狂舞,將射向自己的弩箭盡數(shù)磕飛。
十幾名親兵反應(yīng)極快,瞬間結(jié)成圓陣,將蘇杏吟的馬車死死護在中央。
沈之奕坐在馬上,一動不動。
那些足以洞穿鐵甲的弩箭,在靠近他身體三尺范圍時,就像撞上了一堵無形的墻,紛紛無力地墜落在地。
他不驚,反喜。
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正愁沒有由頭在進京前立威,就有人把脖子主動伸了過來。
“殺!”
數(shù)十名手持利刃的黑衣殺手,如同鬼魅一般,從林中暴掠而出。
他們招式狠辣,配合默契,行動間悄無聲息,顯然是經(jīng)受過最嚴(yán)苛訓(xùn)練的死士!
沈之奕的目光,掃過那些殺手,冰冷的聲音,響徹林間。
“鐵鼎,留個活口。”
話音落下的瞬間,他動了!
【修羅之眼】!
一股無形的,源自靈魂深處的恐怖威壓,轟然降臨!
所有沖殺過來的黑衣殺手,動作齊齊一滯,只感覺自己的心神,仿佛被一只來自地獄的巨手狠狠攥住,呼吸困難,心膽俱裂!
就是這一瞬的停滯!
沈之奕的身影,已經(jīng)化作一道黑色的閃電,沖入了敵陣之中。
他甚至沒有拔出魔兵。
只是簡單的一拳!
一名殺手的胸膛,被他一拳洞穿,骨骼內(nèi)臟盡碎!
反手一記手刀!
另一名殺手的頭顱,被他硬生生從脖子上斬了下來!
他如同虎入羊群,每一次出手,都必然帶走一條生命。
殘肢,斷臂,鮮血,瞬間染紅了這片寂靜的林地。
戰(zhàn)斗,不能稱之為戰(zhàn)斗。
這是一場單方面的,血腥的屠戮!
短短一炷香的時間。
地上,已經(jīng)躺滿了黑衣人的尸體。
唯一站著的,是被鐵鼎用巨錘砸斷了雙腿,踩在腳下,動彈不得的活口。
他看著那個渾身浴血,如同魔神降世的男人,一步步朝自己走來,整個人已經(jīng)嚇得魂飛魄散,褲襠一片濕熱。
沈之-奕走到他面前,蹲下身,用手,緩緩揭開了他的面巾。
面巾之下,不是什么兇神惡煞的臉。
而是一張因為極度恐懼而扭曲的,年輕的臉。
在那張臉上,赫然烙著一個特殊的印記。
一個代表著奴隸與死士身份的,恥辱烙印。
那活口看著沈之奕,牙齒不住地打顫,眼中滿是絕望,用盡全身的力氣,從喉嚨里擠出了一句話。
“我們……我們不是殺手……”
“我們是……是東宮的死士!”
東宮的死士!
這六個字,如同一道驚雷,在沈之奕的腦海中炸響!
不是二皇子,而是東宮!是太子!
雖然朝野上下皆知,當(dāng)今圣上最屬意的便是二皇子趙王,但太子之位,終究還未廢黜!
原來,蘇杏吟家族的冤案,林家的倒臺,背后真正的主使,不是那個已經(jīng)嶄露頭角的趙王,而是這位看似被壓制得毫無還手之力的……太子殿下!
他藏得,比所有人都深!
【邏輯推演·初級】瘋狂運轉(zhuǎn)。
這次截殺,不是為了殺人。
如果太子真想自己死,派來的絕不止這點人。
這是警告!
也是試探!
警告自己,京城是他太子的地方,不要亂伸手。
試探自己,面對這必死的局面,究竟有何底牌!
沈之奕的臉上,緩緩浮現(xiàn)出一抹冰冷到極點的笑意。
他松開了腳,看著那個已經(jīng)嚇得涕淚橫流的活口。
“回去,告訴你家主子一句話。”
沈之奕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一股讓人靈魂都在顫抖的寒意。
“他的禮物,我收下了。”
“我的回禮,很快就到。”
說完,他不再看那活口一眼,轉(zhuǎn)身,走向蘇杏吟的馬車。
那名活口如蒙大赦,連滾帶爬地消失在了密林深處。
“老大,就這么放他走了?”鐵鼎有些不甘心地問道。
“一條負(fù)責(zé)傳話的狗而已,殺了,太子怎么能收到我的‘謝意’呢?”沈之奕淡淡道。
車隊繼續(xù)前行。
氣氛,卻比之前更加凝重。
所有人都知道,他們還沒進京城,就已經(jīng)踏入了一片無形的、足以將人撕成碎片的戰(zhàn)場。
……
黃昏時分。
雄偉壯闊的京城城墻,終于出現(xiàn)在了地平線上。
然而,就在城門前,一隊身穿巡捕營服飾的兵痞,早已列隊等候。他們站姿歪斜,神情倨傲,攔住了官道。
為首的,是一名身材高大,面容陰鷙的中年男人。
他看著緩緩駛來的沈之奕一行人,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里,燃燒著不加掩飾的、幾乎要化為實質(zhì)的怨毒與仇恨!
趙剛!
巡捕營百夫長,趙二狗之父!
他果然來了!
沈之奕勒住馬韁,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仇人見面,分外眼紅。
趙剛的目光,如同毒蛇一般,死死地鎖定著沈之-奕,他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來者何人!報上名來!不知道京城重地,不得縱馬馳騁嗎?”
鐵鼎當(dāng)即就要發(fā)作,卻被沈之-奕一個手勢攔了下來。
一名親兵上前,將那份蓋著兵部大印的調(diào)任文書,高高舉起:“我等奉兵部之令,護送新任蕩寇將軍沈之奕大人,前來巡捕營報到!還不速速讓開!”
“蕩寇將軍?”
趙剛發(fā)出一聲嗤笑,仿佛聽到了天大的笑話。
他上前一步,慢條斯理地接過文書,只是瞥了一眼,便隨手扔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