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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診室里。
“肋骨這里疼得厲害?”
醫生按了按張俊的左肋。
“嘶……是……很疼……”
張俊疼得冷汗直流,說話都直打哆嗦。
“撞擊點明確,局部壓痛劇烈,需要拍個片子排除骨折。”醫生迅速做出判斷。
接下來的時間對張俊來說純純是煎熬。拍X光片的等待,傷口的清創消毒、上藥、包扎……每一道程序都伴隨著鉆心的疼痛。
他臉色蒼白如紙,嘴唇被咬得毫無血色,額發被冷汗打濕緊緊貼在額頭上。但自始至終,除了必要的回答和實在忍不住的抽氣,他沒有大喊大叫。
江南一直沉默地站在一旁。
他沒有說那些華而不實得安慰話語,而是在護士需要幫忙按住張俊因疼痛而不自覺痙攣的手臂時,第一時間伸出手穩穩地固定住張俊的手腕。在張俊滿頭冷汗后沉默得遞過來溫水,又或者是跑上跑下為張俊辦各種手續。
直到醫生宣布肋骨只是挫傷沒有骨折時,江南緊繃的下頜線才幾不可察地放松了一些。
與此同時,郵電大學的張俊博士在圖書館門前受傷疑似骨折的話題在校園論壇中不斷發酵。
尤其上面被人曬出一張照片,張俊滿臉冷汗得靠在江南身上,手臂上的傷口血肉模糊,地上還有四濺的鮮血,看著相當嚴重。
不管是郵電大學還得理工大學的學生都炸了。
“怎么會傷這么嚴重,這可是學校啊,怎么搞得跟車禍現場一樣?”
“也跟車禍現場差不多了,當時我就在現場。有個神經病滑滑板從欄桿上沖下來,正巧撞在江南學長身上,是張俊學長見義勇為擋在了江南學長身前,所以才被撞成這樣。”
“現在江南學長已經把人送到校醫院了。看起來傷勢確實很嚴重,不知道現在人怎么樣?”
“什么!那可是我們學校的博士生師兄,為了給你們的江南學長擋災傷成這樣?誰知道是不是江南故意拿他當墊背的!”
這一看就是郵電大學學生的口吻,看得出來見過照片后他已經徹底炸毛了。
立刻就有郵電大學的學生回復,“沒錯,誰知道當時的情況到底怎么回事。反正是我們的學長受傷了,而且看起來還傷在了手臂上,萬一影響學長做科研這事兒我們郵電大學跟你們沒完。”
理工大學的學生緊隨其后:“你們別滿嘴亂噴好不好?江南學長根本就不是會故意拿張俊學長擋災的那種人,這事就是個意外,更何況江南學長已經第一時間送人去校醫院了。”
“他把我們學長害成這樣當然要送人去校醫院!他那是心虛!不行,我也得去校醫院看看,不能讓我們學長白白受傷。”
“對,我也去。我們郵電大學的人不是那么好欺負的!”
“我去,那我也去!誰怕誰啊,我們理工大學一點不虛!好心把人送去校醫院還要挨罵,你當我們好欺負啊!”
“……”
校醫院里。
等一切處理完畢后,張俊的左臂被紗布層層包裹固定好,人也因為疼痛和疲憊顯得有些虛脫,臉色發白得靠在病床上。
“傷口比較深,面積大,按時換藥,絕對不要碰水,防止感染。肋骨挫傷需要靜養,避免劇烈活動和受力,你先在醫院觀察三天,有任何不良情況及時通知我。”
醫生開好了處方叮囑道。
江南點了點頭,“好的醫生,麻煩您了。”
說完后江南轉頭看病床上因疼痛而眉頭緊鎖的張俊,心頭沉重的愧疚感幾乎要將他淹沒。
“感覺怎么樣?”
江南的聲音打破了病房的寂靜。
張俊費力地扯出一個笑容,試圖驅散一些凝重的氣氛:“好多了,江南師弟。真的,謝謝你……一直忙前忙后。”
他指的是江南幫他辦手續、墊付費用、甚至在他疼得發抖時遞過來的那杯溫水。
這些細微的照顧,在張俊看來簡直是天大的恩惠。
江南的喉結滾動了一下,眼神復雜地看著他:“謝我?應該是我謝你才對。”
“如果不是你擋那一下,現在躺在這里的就是我。而且……”江南頓了頓,目光落在張俊被包裹得嚴嚴實實的手臂上,“你的傷本來就是因我而起。”
“別這么說……”張俊連忙搖頭,牽動了肋部的傷,疼得他倒吸一口涼氣,緩了好一會兒才繼續道,“那種情況,誰看到了都會幫忙……”
“不會。”江南打斷他,語氣斬釘截鐵。
“大多數人的本能反應是躲開,而不是撲上去擋。張俊學長,你當時在想什么?”
這是江南真心想問的問題。
當時滑板沖下來的速度那么快,雖然這段時間他經常跟張俊一起刷題,也點撥過他幾次。但說到底倆人連朋友都算不上,這短短幾天的交集至于讓張俊舍身相救嗎?
張俊愣了一下,似乎沒料到江南會問這個。
“為什么?”他喃喃地重復了一遍,像是在回答江南,也像在問自己。
“我說……我根本沒想那么多,你信嗎?”
張俊轉過頭看向江南,眼神坦蕩得近乎赤誠,“真的,江南師弟。當時看到那滑板沖著你過來,我腦子里‘嗡’的一下,一片空白。唯一的念頭就是——絕對不能讓你受傷!”
他的聲音微微發顫,帶著一種事后回想起來的驚悸和后怕,態度卻無比篤定。
“尤其是你的手!那很有可能在以后寫出震驚全球的推導公式,做出影響時代的發明,甚至可以說是華國物理界的希望!絕對不能有半點閃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