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合指揮部里,吉住良服的指甲幾乎掐進掌心。
觀察口外,炮火把夜空撕成碎玻璃,照明彈此起彼伏,照得陣地跟白晝似的。
從凌晨到現在,整整二十個小時,75軍的炮彈就跟不要錢似的砸下來,指揮所的頂子被氣浪掀飛三次,現在全靠木頭柱子支著。
“這哪兒是跟天朝軍隊打仗!”山寶宗武盯著地圖上不斷縮小的防區,聲音像漏了氣的皮球。
他忽然想起白天被擊落的戰機,第八飛行師團派出去一百五十架,只飛回四十多架,飛行員尸體掉在陣地上,燒得跟黑炭似的。
“溫水煮青蛙”吉住良服突然冷笑一聲,手指戳在了地圖上逐漸收攏的包圍圈
“他們在一點點擠碎咱們的防線。等南北通道被掐死,就是總攻的時候。”
這時,參謀長吉川合福推門進來,手里的傷亡報告抖得跟秋風中的樹葉。
“兩位師團長,今日戰報!”他喉結滾動兩下,“第九、第十一師團合計玉碎一萬兩千人,負傷三千七百……”
山寶宗武猛地站起來,眼珠子差點瞪出眼眶:“納尼?一天報銷一個聯隊?
這樣打下去,要不了一個星期,我們兩個師團就要被磨死啊!”
窗外,又一輪炮擊開始,泥土混著彈片砸在觀察口的上,發出陣陣聲響。
“必須撐到司令官的援軍!”吉住良服把報告拍在桌上,指節因用力而泛白
“天朝人一直這樣轟炸,他們的炮彈一定消耗的非常恐怖,一旦他們的補給出現問題!”
吉住良服抽出指揮刀,刀身在火光中泛著冷光,“就是我們反沖鋒的時候!”
小鬼子想的很美好,但他們卻不知道,此時后勤運輸隊正在加班加點,從城內將一車車彈藥運往前線。
還好下塘鎮距離郃肥很近,幾十公里的距離,即使速度再慢,幾個小時后也能送到。
加上兩千多輛卡車,后勤補給完全不是問題。
............
“戴英勛這老家伙要來郃肥?”正在后方營地烤雞的張元初,看完參謀遞過來的電報后,一臉懵逼。
“軍座,戴英勛這老家伙是要干嘛?不會是想要讓軍座和他那女兒直接成婚吧?”
孫明禮的手里也拿著一只雞在烤著,聽后咧嘴直笑。
“他娘的!那老東西還有臉來?”李曉初往火堆里丟了根樹枝,火星子突然蹦起,竄到了鋼盔上
“咱75軍弟兄哪個不知道戴家閨女逃婚讓軍座難堪?他要敢提續親的事,老子第一個拎著槍堵他飛機艙門!”
張元初斜睨他一眼,手里的烤雞“滋啦”滴下油,在篝火里騰起小團白煙:“少咋呼,戴英勛沒那么蠢。
再說了,自打咱吃掉倆師團,弟兄們看我的眼神跟看活菩薩似的,他敢來觸這個霉頭?”
孫明禮瞅了張元初一眼,看到張元初沒啥怒氣才說道:“軍座,只是這老家伙來這里,不是為了婚事還能是為了啥?”
張元初撕下塊雞腿肉,油湯順著指縫往下滴,“我估摸著,八成是來談退婚的,之前戴舒蕓跑了,老戴家面子也掛不住,現在想趁亂把這事了了。”
“這老家伙敢!看到時候我們暫編一師的弟兄不把這老家伙吊起來。
這世上哪兒這么容易的事,戴家讓咱軍座丟臉,咱就讓她一輩子嫁不出去。”孫明禮越說越起勁兒。
“少他娘的扯犢子!”張元初笑罵了一聲,隨后瞥了眼孫明禮說道:“對了,我說你老家有媳婦?你小子看不出來啊!有娃沒?”
“有!一個兒子,今年都九歲了。”孫明禮嘿嘿一笑,臉上有著得意的神色。
“挺好,都會打醬油咯!”
張元初感嘆一句,在后世,好多人二十七歲還在為自己的未來而打拼,娃?別說娃,好多人都還單身。
各個時代有各個時代的好處吧!至少這個時代沒有后世那天價的彩禮。
聽著這感慨的語氣,孫明禮以為自己的美滿家庭,傷害到了軍座,畢竟剛經歷過退婚嘛,觸景生情了!
于是孫明禮撓了撓頭,立刻奉上了一個馬屁:“不過跟您比差遠了,您這年紀當軍長,擱整個天朝都是獨一份,那些黃埔老頭子眼紅得能滴出血來。”
“少拍馬屁!”張元初擺擺手,望著遠處忽明忽暗的炮火說道:“說說正事兒,戴英勛明天到郃肥,我得回去一趟。
前線就交給你和老李,記住我的話!別學小鬼子硬拼,就跟熬中藥似的,慢慢煨著,等他們彈盡糧絕了,自然會蹦跶不動。”
“軍座,放心吧!這句話您都說好多遍了,咱肯定慢慢打。就按照這兩天的這種打法,一步步推進!”
孫明禮將胸脯拍的梆梆作響,完全一副交給我沒問題的樣子。
“哈哈哈!行吧!你們自己要小心注意,明天我就回去了!”
第二天上午,回到75軍指揮部時,楊杰正在指揮部內等他。
“軍座,你總算是回來了。這一次戴英勛來郃肥,我總感覺不像是這么簡單,這后面很有可能有常志清的影子。”
楊杰的嗅覺還是很敏銳的,戴家逃婚,讓張元初丟盡了顏面,這個時候,戴英勛來找張元初做什么?
除非是找到了人,戴家前來是請罪的。但山城那邊并分明沒有找到人,那這次造訪,明顯就是有問題。
“老楊你鼻子挺尖啊。”張元初坐下來點燃一根煙,看著楊杰說道“戴英勛雖是元老,但其實也算不上是實權派。
此人更多的是醉心于文學方面,一般情況下他是不會多事的,此次八成就是常志清在背后指點。
不過,我擔心的是另外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