郃肥,第九戰區長官司令部
夜色降臨,但長官司令部依舊是燈火通明,來來往往的參謀們一個個臉色都帶著喜色,見面都在說著戰爭結束后去哪里放松等等。
“他娘的,四個小時打崩一個師團!”張元初用紅筆在地圖上圈住東海縣,筆尖幾乎戳穿紙面
“新兵蛋子就是新兵蛋子,跟關東軍的老鬼子比,就是豆腐做的!”
他轉頭望向楊杰,眼里燒著兩簇火苗“老楊,你說咱現在算不算中原第一強軍?”
楊杰遞來一杯濃茶,望著地圖上如繁星般的標記:“閆佰川的晉軍、章少帥的東北軍,哪個能扛住咱三個坦克師的沖鋒?
甚至連中央軍,見了咱的重炮群也要繞道走。”
張元初突然轉身,軍大衣帶起一陣風:“時機到了?”
“到火候了!”楊杰的指揮棒直接敲在了津浦線上“關東軍和華北派遣軍都成了空殼,咱三十萬大軍攥成拳頭,往東能砸海州,往北能啃泉城。
就連第五戰區殘兵,見了咱的裝甲車都得躲進山里喝西北風!”
聞言,張元初哈哈大笑“備車!去香茗小院,瞧瞧那倆老熟人。”
汝南街,香茗小院
這座小院的門口全天二十四小時都有衛兵把守,沒有張元初的親筆手令,任何人都不能進入。
因為這座小院內關著戴舒蕓和趙雅兩人。
當初張元初和山城關系最為緊張的時候,他們被關押在地下室內。
后來關系有所緩和,才被轉移到這座小院內!
看著小院大門,張元初揮揮手,兩名士兵趕緊打開了大門。
戴舒蕓和趙雅這對表姐妹,打小在深宅大院里長大,偏偏又讀了些洋學堂的書,滿腦子“自由戀愛”和“三從四德”打架。
戴舒蕓聽說老爹要把自己許給張家的紈绔子弟,第一反應就是把繡花繃子摔在地上:“憑啥我要給個廢物當媳婦?”
趙雅在旁邊攛掇:“表姐,咱學戲文里的小姐逃婚唄!”
倆姑娘一合計,連夜收拾包袱跑,哪兒成想,這一逃直接掉進張元初的“虎口”。
更沒想到被軟禁半年后,等來的不是花轎,而是張元初深夜造訪。
“經過查證,你們確實是戴家小姐和趙小姐。”張元初蹺著腿坐在椅子上說道“明天派飛機送你們回山城,小院的鐵門總算能換換鎖了。”
戴舒蕓的手指絞緊了裙角:“司令官是要放我們走?”
她原以為會被當作人質一輩子,畢竟父親戴英勛是常志清的幕僚,而張元初和常志清的恩怨,比長江水還深。
張元初突然笑了,露出顆被硝煙熏黃的虎牙:“別把自己想得太金貴!戴家想和張家結親?抱歉,老子沒空!
回去告訴令尊,婚約作廢,就說我張元初怕了你們家的‘父母之命’。”
趙雅忍不住插嘴:“你關了我們半年,就為了說這個?”
“不然呢?”張元初掃了眼墻上的《正氣歌》墨跡,“以為我要學戲文里的強搶民女?老子的坦克師還等著北上呢,沒工夫跟你們玩宅斗戲碼。”
張元初說完站起身,仔仔細細的打量了戴舒蕓后才搖搖頭道:“任性!”
然后在戴舒蕓和趙雅疑惑的眼神當中快速離開了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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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城戴家公館里,戴英勛捏著女兒的信紙直嘆氣:“何部長,果然不出你所料,小女和趙雅都被張元初給關了起來。
只是現在她們已經被放了,今天早上還派飛機給送回來了。”
何敬之坐在太師椅上,手指敲著扶手咚咚響:“元初這步棋走得妙啊,放了人,斷了親,順帶甩了個‘高攀不起’的話柄,倒顯得咱們逼婚似的。”
“誰說不是呢?”戴英勛苦笑著遞過電報“他還把趙雅一起送回來,明擺著告訴咱們,甭想拿聯姻拴住他。”
“年輕可謂啊!”許久之后,何敬之才嘆了口氣。
戴英勛聽到這嘆息聲也苦笑道:“的確是年輕可為,在還未分出最終結果前,他就已經做出決斷了。只是不知道此事張興忠是怎么想的。”
“他應該不知道!”何敬之腦海中沉思了一陣,又繼續道:“是時候去找張興忠談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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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家大院,張興忠看著張元初的電報,在屋內沉思了許久,隨后才燒掉了手中的電報。
“老爺,何敬之來了,在花廳內等著。”張家的老管家走到張興忠身后輕聲說道。
“老夫知道了,你下去吧!”張興忠揮揮衣袖淡淡說道,深吸口氣后才大踏步走向花廳。
此時何敬之坐在一把太師椅上,讓人看不出意圖。
一陣腳步聲響起,張興忠走進花廳笑道:“何部長今日怎么有興趣來老夫這里了?”
何敬之微微扭頭,看著張興忠臉上勉強露出一抹笑容“不知張老可知戴舒蕓和趙雅已被放回山城?”
張興忠端起茶碗抿了口,故意把茶蓋刮得嘩啦響:“年輕人的事,老夫不管。”
其實他剛燒了張元初的電報,上面明明白白寫著“婚約作廢,自立門戶”
何敬之也不著怒,繼續慢騰騰的說道:“你們張家真的做出決斷了嗎?”
張興忠慢悠悠的拿起茶碗說道:“明天我就會離開山城飛往郃肥..........”
“他們也會和你走?希望你們不要為今日所做的決定后悔。”何敬之淡淡的說道。
他之前就知道,張家和校長的合作不過是暫時性的,但卻是沒想到,張家徹底自立門戶來的這么快。
“這一點就不勞何部長操心了,我張家一直秉持國父理念,堅持國父思想,但在有些地方老夫實在不敢茍同校長所做。”
“也罷,那就看誰能笑到最后吧!”何敬之嘴唇呡了呡,直接站起身說道。
轉身時,軍大衣下擺掃過張興忠的棋盤,幾顆棋子骨碌碌滾到桌底。
楚河漢界依舊,只是執棋的人,早就各懷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