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命鬼還想討老婆?”二狗子叼著煙卷斜倚門框:“早聽說田源埋在亂葬崗了,你們老兩口趁早死了這條心,省得礙眼。”
這話像把刀戳在田源他爹心窩里,老漢當場就炸了:“你搶了我家兒媳婦,還敢咒我兒子?”
雙方推推搡搡間,二狗子那句“短命鬼斷子絕孫”徹底點燃了火藥桶。
田源他爹抄起扁擔,對方抄起鋤頭,可倆老人哪里是牲口的對手,田父被打的頭破血流,田母的更是被拽著頭發拖到了地上。
有人飛跑著去叫田源,這小子酒勁還沒消,踉蹌著趕到時,正聽見二狗子在人群里嚷嚷:“死了活該!就該讓你們老田家斷子絕孫,省得出來丟人現眼!”
又看了一眼爹娘的慘狀,田源腦袋“嗡”地一聲,他穿著便裝,沒人知道他是剛從死人堆里爬出來的營長,只當是個普通莊稼漢。
“你再說一遍?”田源攥緊了拳頭。
二狗子梗著脖子往前湊:“說就說!短命……”
話沒說完,田源的拳頭已經砸在他鼻梁上。
這一拳帶著戰場上的狠勁,二狗子應聲倒地。他爬起來抄起木棍要還手,卻忘了眼前人是在尸山血海里練出的殺人技巧。
田源一個鎖喉,膝蓋狠狠頂向對方胸口。
等村民拉開時,二狗子已經沒了氣。
田源盯著自己發顫的手,酒全醒了!戰場上殺人是本能,可這是在自己村口,躺在地上的是搶了他妻子的男人。
鎮上的警察來了,領頭的所長當年也是個老兵,摸了摸田源口袋里的軍官證,當場就撓了頭:“乖乖,還是個中校營長!咱這小廟可裝不下這尊大佛。”
可二狗子爹娘天天堵在派出所門口哭嚎,非要“一命抵一命”。
消息層層上報,駐扎盛京的第十六集團軍司令明新路親自開車來接人,把田源關進了部隊禁閉室。
司法部犯了難:法律條文里壓根沒寫軍人婚變咋處理。
常志清對著卷宗直皺眉:“當年咱部隊打散了多少家庭?好多人以為兒子戰死,老婆改嫁了,現在人活著回來,算誰的錯?”
參謀本部更是頭疼:田源在數次會戰得過勛章,就這么槍斃了,以后誰還敢賣命打仗?
這事像長了翅膀,從村里傳到縣城,再傳到報紙上。
茶館里的說書人添油加醋:“各位看官,這田營長戰場上殺鬼子如砍瓜切菜,回來卻被搶了媳婦,您說冤不冤?”
有人拍手叫好:“就該揍那小子!罵烈士短命鬼,活該!”
也有人搖頭:“殺人償命,國法難容啊。”
........
“改嫁案,暫時壓下去!我想這種事天朝范圍內恐怕不止一起。只是其他人并沒有發生血案,沒有死人,所以沒有引發社會的關注。”
將最后一口蛋湯吞進肚子里,張元初繼續說道:“現在這件事已經引發了社會的關注,暫時不做處決,先調查清楚天朝的情況再說。”
果然,楊杰送來的報表讓人心驚:現役軍人中,妻子改嫁的就有一萬兩千多例,加上退役老兵,天朝估計不下三萬起。
張元初看完之后嘆了口氣:“其實這里面也有我的錯,這些年光想著怎么打鬼子,從南打到北,壓根沒顧上弟兄們的私事。
你說有多少人拼死拼活打完仗回家,發現媳婦孩子都管別人叫爹了?”
楊杰遞過煙盒,看他點煙時手抖得厲害:“別自責了,亡羊補牢為時未晚。”
張元初猛吸一口煙,煙灰掉在報表上:“你說田源該罰不?”
楊杰聽后輕輕搖頭道:“這事兒要換作田源理虧,我早把他吊起來打了。可人家妻子被搶,還被罵短命鬼,換誰不冒火?
更何況....元初,當年跟隨你的五千弟兄,現在軍中還剩幾個?怕是掰著手指頭都能數過來。”
這話戳中了張元初的痛處,想起那些跟著自己從死人堆里爬出來的老部下,如今不是缺胳膊少腿就是轉了行,心里跟被針扎一樣。
這段時間社會上的輿論依舊分為兩派,對于到底處不處罰田源有很大的爭議。
但這種爭議持續到七月二十八日就停止了。
因為在今天,司法部緊急出臺了一部新的法律【名字和內容和后世一樣,我就不說了,田源自然無罪!】
鐵門“吱呀”一聲裂開條縫,田源瞇著眼從黑暗里鉆出來,陽光像把熱刀子劈在臉上,刺得他眼眶發疼。
蹲了半個月禁閉,他本以為會被押上軍事法庭吃槍子,沒想到等來的卻是司法部的無罪釋放令。
新出臺的律法像道護身符,把他從輿論風暴里撈了出來。
“看什么看?蹲傻了?”明新路倚著墻根,迷彩短袖敞著懷,叼著煙卷吐煙圈
“總座……”田源梗著脖子蹭過去,喉結滾動:“對不住,給您添麻煩了。”
“呸!”明新路突然啐了口唾沫,正中田源鞋面:“老子巴不得你被斃了省心!喝個酒就忘了自己姓什么了?
要不是統帥部那幫老東西壓著,老子早把你丟進江里喂魚了!”
嘴上罵得狠,手卻不嫌棄地拍了拍田源肩膀。
田源咧嘴笑了,他太了解這老長官的尿性了,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
“少跟老子賣慘!”明新路踢了踢田源的行軍靴:“老子來是給你送喜帖的。統帥部搞了個‘軍人婚配大會’,少校以上的光棍都得報名。
你小子剛好夠格,老子給你批半個月假,滾回去拾掇拾掇,別一副牢頭打扮去相親,丟咱十六集團軍的臉。”
田源撓撓頭:“總座,這婚配大會……”
“別廢話!”明新路打斷他:“張司令說了,少校結婚直接分城里的房,還有安家費。你都二十六七了,再不成家,老子怕你把子彈當喜糖撒。”
目送田源屁顛屁顛收拾行李,明新路罵罵咧咧回到司令部,剛進門就看見王亦秋翹著二郎腿,正用他的壺牛飲濃茶。
“我艸!”明新路心疼得直抽抽:“這茶可是我好不容易搞到的,你當牛尿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