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新之聽完,緩緩點頭道:“嗯,這時間挺好!張兄,要不你挑個良辰吉日?”
張興忠坐在旁邊,心里其實也急得慌。
前些年,張元初勢力大漲,成了天朝數得著的實權人物,那時候自然不用愁婚事,門檻都快被說媒的踏破了。
可壞就壞在后面,婚是訂了,結果呢?
張元初這小子一頭扎進軍政大事里,忙得腳不沾地,成親的日子是一拖再拖,拖得張興忠這當爹的頭發都白了幾根。
老張家可就張元初這么一根獨苗啊!他不趕緊開枝散葉,給老張家延續香火,難道指望他老爹這把老骨頭再生一個?
張興忠想到這兒,恨不得立刻把兒子塞進洞房。
他一拍大腿,聲音都高了半度:“好!咱們兩家一起找個好日子,趕緊把婚事辦了。元初也不小了,我在他這歲數時,他都該上學了。”
幾人熱絡地聊著兒女親事,不知不覺就到了晚宴的時辰。
錢家雖說學了些西方做派,但許多老規矩依舊守著,比如女子不上桌吃飯的習俗。
一張大圓桌上坐的全是老爺們兒和少爺們,女眷們都在別處另開一席。
且作為書香門第,家教極嚴。
飯桌上,小輩們一個個規規矩矩,大氣不敢出,老老實實扒拉著碗里的飯,嚴格遵守著“食不言,寢不語”的老規矩。
也就錢新之他們幾個陪著張元初說話,桌上才有點聲響。
但這氣氛對張元初來說,簡直是種折磨。
他習慣了軍旅的豪爽和大開大合,這頓飯吃得他渾身不自在,味同嚼蠟,只覺得比開一天的軍事會議還要累人。
當晚,張元初就在錢家歇下了。
第二天,大年初一,張元初起了個大早,他早就從堆積如山的報告和報紙上,知道魔都這幾年發展得日新月異。
十里洋場,繁華得緊,一直沒機會親眼瞧瞧。
他剛穿戴整齊,正琢磨著先去哪兒開開眼。
可沒成想,一通從寧京打來的緊急電話,把他直接叫了回去!
…………
秦淮河,這名字的分量,恐怕沒人不知道它代表著什么。
擱在古代,秦淮河是才子佳人的代名詞。
當然,明白人都懂。這所謂的才子佳人,不過是文人墨客往自己臉上貼的金罷了。
說穿了,就是一群兜里有錢、心里癢癢的家伙,跑到這兒來尋歡作樂。
在胭脂堆里快活夠了,提上褲子,再甩出幾句酸溜溜的贊嘆。
要不就是些富家子弟,領著相好的姑娘來游河。
當著眾人面,給姑娘作首詩、吟首詞,博美人一笑,心里還美滋滋地盤算著將來能有個白嫖的去處。
這就是所謂的才子佳人!
翻翻史書千百年,你可見過哪位中了狀元的大才子,衣錦還鄉回來娶她們的?
還有些窮酸書生,兜里沒幾個銅板,也往這兒湊。
想憑幾句歪詩打動佳人,換一夜風流。
成了的,就得意洋洋,自夸才情蓋世
沒成的,背地里恨恨罵一聲婊子無情。
如今,秦淮河兩岸,依舊是寧京最大的煙花地,青樓楚館扎堆的地方。
以前張元初沒想過要取締這些地方。
他總覺得那些女子也是苦命人,要是取締了,她們靠什么活?誰愿意墮入風塵,當個迎來送往的?
不都是被逼無奈,走投無路才走上這條道?
但凡有條活路,誰愿意天天伺候不同的“恩客”?
可眼下,張元初眼中的怒火,簡直能把這片地方燒個精光!
天朝國內沒有宵禁,除夕夜的寧京,更是一座不眠城,熱鬧非凡,各種活動層出不窮。
可偏偏是這熱鬧的除夕夜,出了驚天的大事!
…………
寧京,政府大樓,司法院,警察部。
此時,警察部的大廳里氣氛凝重。
司法院院長王寵惠、警察部部長余仕清,還有警察部的一眾高層都聚在這里。
大廳中央,兩張沙發,張元初和何敬之各自占據一張。
張元初臉上余怒未消,何敬之也是眉頭緊鎖,壓著火氣。
兩位大佬身上散發出的無形壓力,讓周圍的官員噤若寒蟬,大氣不敢喘,生怕引火燒身。
就在這時,一個警員快步進來,手里捏著一份文件,徑直遞給余仕清。
余仕清看都沒看,立刻轉手呈給了張元初。
張元初打開文件掃了幾眼,猛地把它摔在地上!
似乎還不解氣,他“騰”地站起來,一腳就踹在余仕清身上,把他踹了個趔趄。
余仕清疼得齜牙咧嘴,卻硬是一聲痛呼都不敢喊出來。
“廢物!老子手下真是養了一群飯桶!除夕夜,全城丟了八十六個大姑娘!出動三千警力,查到現在,屁都沒查出來!”
張元初越說火氣越大,又是一腳,把剛爬起來的余仕清再次踹倒在地。
余仕清全程不敢躲閃,昨晚確實是他疏忽了。
他想著這么盛大的節日,前幾年都平安無事,應該沒人敢在這時候犯案吧?
結果偏偏就出事了!八十六名少女在昨夜人間蒸發。
她們的父母多是寧京城郊,離城不過幾里地的百姓。
辛苦一年攢了點錢,趁著除夕夜帶家人進城看熱鬧!
畢竟之前官府早就宣傳了,今年寧京的除夕夜活動特別多,燈會啊、雜耍啊,熱鬧得很。
以前沒錢不敢想,今年總算能帶家人開開眼。
誰曾想,孩子說不見就不見了!
大晚上的,人擠人,又是除夕狂歡,孩子一丟,上哪兒找去?爹媽急瘋了,只能跑到警察局報案。
起初,警察局也沒當大事,只當是尋常走失,備個案,派人找找。
畢竟除夕夜的寧京城,人山人海。
可誰想到,報案的家長一個接一個,前前后后來了八十六對!這才知道捅破天了!
而且丟人的地方,都集中在秦淮河一帶。
這還用說?絕對是團伙作案!
丟一個兩個,甚至五六個,還能說是意外。
可整整八十六個都在那一片丟了?沒鬼才怪!
…………
“元初,坐下吧!這種事急也沒用。”何敬之拉住張元初的胳膊,低聲勸道。
張元初狠狠瞪了地上的余仕清一眼,才氣呼呼地坐回沙發。
這時,外面傳來一陣沉重急促的腳步聲。
近衛集團軍司令,王玖大步走了進來。
寧京城的安全防衛,正是由他的近衛集團軍負責。
王玖直接走到張元初面前,行了個軍禮,聲音洪亮地說道:“總司令!寧京全城已戒嚴!
所有主要道口,我們都設了崗哨,嚴查過往行人車輛!”
“嗯,做得對。”張元初點點頭,臉色稍霽,“不過,搜捕的事還是交給警察去辦。你們的人,維持好秩序就行,別驚擾了老百姓!”
王玖立刻應聲:“是!總司令!屬下明白!”
王玖心里也清楚,搜捕罪犯,靠他那十幾萬大軍在城里大海撈針也不現實。
如今的寧京,經過幾年發展,早已是座繁華的國際大都會。
常住加流動人口足有四百萬,城區范圍也擴大了好幾圈。
真要靠軍隊搜,談何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