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天門下,一眾考生滿臉的失落與遺憾。
白辰被陛下單獨(dú)召見,就說明他們失去了做駙馬的機(jī)會。
甚至,有可能失去了金榜題名的機(jī)會!
白辰也是這么認(rèn)為的。
解出朱元璋的難題,這駙馬的身份就該屬于他的。
只是,他根本沒料到,朱元璋不喜他的身份背景。
根本不想把女兒嫁給一個吃百家飯長大的孤哀子。
承天門譙樓上,白辰在禮部尚書牛諒的帶領(lǐng)下,來到了朱元璋身前。
這是他第一次與這位洪武大帝會晤。
就見這位身穿龍袍的大明皇帝,負(fù)著雙手,用他那近乎鷹隼般銳利的眼光,不斷上下打量著來人。
他那張滿是褶皺的臉頰上,透露著早些年在戰(zhàn)場上的殺伐果斷,單是昂頭挺立在原地,就給人一股不怒自威的感覺,讓人望而生畏。
“草民白辰,參見陛下。”
剛一見面,白辰就很規(guī)矩的向朱元璋作揖行了一禮。
以便給未來的老丈人留個好印象。
然而,朱元璋壓根不吃這一套。
他輕哼一聲,用頗有些鄙夷的語氣說道:“你就是白辰?聽說你把咱的難題給答上來了?”
白辰點了點頭:“陛下此題意在指點眾考生。為官的同時,也不忘了以民為本,以食為天。”
“恰巧草民出生于鄉(xiāng)間田野,熟知五谷,能答上陛下出的題純屬碰巧罷了。”
“那可不。”朱元璋繼續(xù)昂著頭,放高姿態(tài)打量著眼前這個考生:“從小吃百家飯長大的,能答上來也屬情理之中。”
吃百家飯四個字,被朱元璋咬的很重,使得這話聽著怪怪的。
似乎是在刻意提醒白辰的身份。
白辰還沒反應(yīng)過來,恭敬的作了一揖,連連說著僥幸。
見對方?jīng)]明白,朱元璋又繼續(xù)道:“咱可以破個例,現(xiàn)在就欽點你為今科狀元。”
“日后,你當(dāng)好好為大明效力,做出一番大事業(yè)。”
這下,白辰再傻也明白過來了。
老朱這話的意思是要反悔啊!
大明立國之初早有明文,駙馬一律不得干政。
而朱元璋卻讓他好好為國效力,治理朝政。
也就是側(cè)面說明,這駙馬的位置與他白辰無緣了!
白辰皺了皺眉,頓感情況不妙。
娶不到寧國公主,就只能做一輩子的草根,亦或者是做官被老朱砍。
最要命的是,為了準(zhǔn)備這次殿試,他籌備了數(shù)年之久。
一旦失敗,他估計這輩子都無法翻身了!
當(dāng)不了駙馬,就更別提娶徐妙云,徐妙錦,收海別公主,以及垂涎北元王妃等事了。
若沒有駙馬的身份幫助,這些女子哪一個是他能得到的?也就駙馬這條路能走了!
白辰知道,這是自己此生僅有的一次機(jī)會,必須得把握住!
念及此,白辰當(dāng)即上前一拱手:“陛下,我大明朝俊杰輩出,有才之士如過江之卿,前赴后繼奔赴考場,并不差草民這微不足道一人。”
“草民此次前來,志在駙馬一事,并無他念。”
說罷,白辰深吸一口氣,躬身行禮道:“草民對公主拳拳愛意,天地可鑒,還望陛下成全!”
“放肆!”
不等朱元璋開口,一旁的李善長已搶先出聲道:“小子,駙馬之位不可授于低賤之人。”
“你出身卑微,就更應(yīng)該明白這個道理。”
“想不到你竟如此的急功近利,還說什么對公主的愛意天地可鑒。你這哪兒是愛,分明是貪戀駙馬之權(quán)位!”
李善長不愧是大明六公之首。
他的言語間,仿若一把把刮骨的鋼刀,字字誅心,狠插胸膛。
不等白辰駁斥,李善長便一揮手:“來人啊,將此子拿下,逐出承天門,剝奪其功名!”
一聲令下,守在譙樓兩側(cè)的禁衛(wèi)軍直接上前,作勢要把白辰給拿下。
可也就在這時,朱元璋卻抬手,喝退了禁軍侍衛(wèi)。
“都給咱退下!”
說著,他還不忘瞥了眼身后的李善長,目光幽幽:“即便他不是駙馬,也是朝廷欽點的貢士。”
“你這么做,是想打咱的臉嗎?”
“臣不敢。”李善長連忙恭敬的認(rèn)錯。
一碼歸一碼,朱元璋忌諱的是白辰的身份背景以及劉伯溫背地里的扶持。
可他對讀書人,還是有起碼尊重的。
只要白辰不當(dāng)這個駙馬,那還是朝廷的可用之才。
畢竟,這年輕人是唯一能分辨出三筐稻谷的有才之士。
所以當(dāng)下朱元璋要做的,就是讓白辰知難而退。
駙馬要的是身份背景,而不是才干。
做官則恰恰相反。
“小子,咱勸你還是不要打駙馬的主意了。”
“咱閨女想嫁的是如意郎君,文采蓋世的才子。”
“至于你嘛,如果有做官的想法,咱剛說的話算數(shù),欽點你為今科狀元,榮升進(jìn)士,許入翰林院編纂。”
此話一出,跟在朱元璋身后的劉伯溫和李善長兩人,是下意識的倒吸了口涼氣。
想不到,為了讓這個白辰回心轉(zhuǎn)意,陛下甚至不惜許他入翰林院編撰!
別看這個官只有七品,可卻是光明前途的象征!
一般來說,殿試上榜之人,幾乎都要入翰林院為官,觀政三年。
而翰林院的官職,也分三六九等。
其中,編撰就算得上是一片前途光明。
因為在這位置上坐個兩三年,就能直接略過六部九卿,直接被提拔入中書省做官!
劉伯溫一個勁的在一旁朝白辰使眼色。
牛諒更是羨慕的都快要哭出來了。
轉(zhuǎn)眼間,這年輕人就爬的比自己還高了。
中書省統(tǒng)領(lǐng)六部,以后這白辰就是他禮部的頂頭上司了!
可以說,朱元璋對白辰許下的不僅是承諾,更是一份厚禮!
而這個代價,僅僅是不做大明駙馬這么簡單。
兩種選擇,孰輕孰重,一目了然。
恐怕是個三歲小孩子,也都知道該怎么選擇。
只是白辰不一樣。
他是想順從,都沒法順從啊!
別人不知道,他白辰作為穿越者還不清楚嗎?在老朱手底下做官,那是九死一生,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的舍命活啊!
遠(yuǎn)離權(quán)力斗爭,方能明哲保身!
于是,白辰在眾目睽睽之下,做出了一個驚天的決定。
對,沒錯。
他拒絕了朱元璋,并問道:
“既然公主喜歡有才之人,那草民想問問,什么樣的才華才配得上公主?草民想試一試!”
轟!!
話落,原本還看好白辰的劉伯溫,心中就像是有一塊巨石轟然坍塌砸下。
差點把他砸的身心受創(chuàng)傷。
那可是翰林院編纂啊!
可以說是無數(shù)士子夢寐以求的位置!
只要待在這個位置上,參政為官,起步都是中書舍人的官職!
這潑天的富貴白辰都不接,要是傳出去了,這承天門下的一眾考生還不得活生生的氣死啊?!
劉伯溫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陰沉了下去。
自己剛才居然還為這玩意兒說了兩句好話?!
真是自己失策啊!
這白辰高官厚祿不要,分明就是鐵了心的要做那無用駙馬,要當(dāng)大明朝的米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