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賀將軍,你剛才說,孫右相想讓李犰給孫公子替考,這是怎么一回事?”
“還有,什么叫此事沒完?”
李堯說著,突然看向李犰,后知后覺。
好家伙!
又讓李犰未卜先知了。
難怪李犰在孫祖佑面前寫了一篇狗屁不通的文章,原來是藏拙。
這要是真讓孫祖佑知道李犰的文章水平,那還不得逼著李犰給孫玉政替考,真到那時,豈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如若真進了場,李犰一旦發揮失常,孫祖佑動怒,李犰還有命活嗎?
賀洛成面色凝重道:“你我既是兄弟,有些事愚兄也不瞞你們,來之前,愚兄已經答應孫右相回京之后,將離開神機營,到戶部,任六品主事。”
“如果我所料不差,孫公子之后,也會到戶部任職,至于你們,倘若二位賢弟能夠順利金榜題名,到時,或許也會分到戶部。”
一聽這話。
李堯更是云里霧里,對他的話百思不得其解:“賀將軍,你這話倒是讓人有些難以理解,戶部掌管天下錢糧,多少人求之不得能分到戶部,我們要是真能金榜題名,就算考中狀元,那也得先進翰林院,進入戶部得到正經官職,那可是天大的好事兒!”
這么好的事,怎么出自他口,反倒是要上刑場似的,一臉的悲壯。
“孫祖佑想要讓孫玉政進入戶部?”李犰沉聲道。
“正是如此!”
賀洛成仿佛找到了知音,激動的一把抓住他的手:“李犰賢弟,你果然是聰慧過人,大哥果然沒有看錯你。”
一見兩人的手攥在一塊。
李堯的臉立馬變得陰沉,趁機上前將兩人的手分開:“就算是孫公子進入戶部,那又如何?”
“戶部乃是龍潭虎穴,危險重重,”賀洛成抬眸督了他一眼,“不過同時戶部也蘊藏著巨大的機遇,倘若能從中脫穎而出,為圣人排憂解難,他日,必能前途無憂。”
“可一旦被牽扯其中,輕則丟官,重則家小不保。”
“這,這么嚴重?”李堯心頓時涼了半截,沒了剛才的斗志昂揚。
反觀李犰,依舊是淡定從容。
十五年前,徐有道便是戶部尚書,掌管戶部多年從未有失。
當年徐有道出任救災大臣,正是孫祖佑舉薦。
徐有道被罷官奪職后,孫祖佑曾補任戶部尚書,整整十年,孫祖佑在戶部屹立不倒。
如今戶部尚書余永元年老體邁,戶部實則由左右侍郎掌管,五年來,左右侍郎不睦,明爭暗斗,致使戶部之內上下不和,勾心斗角,爭端不止。
多年累積的各種項目堆積如山,其中更是盤根錯節。
光是國庫借款一項,就是一筆理不清的賬,涉及官員成百上千。
如今的戶部說是龍潭虎穴,一點也不為過。
李犰端起茶盞抿了一口茶,面色無波:“近年來,邊境不安,朝廷有心征討卻因錢糧問題無法成事,右相在朝多年,對朝局敏銳,又有后宮消息,孫公子此時參加科舉,右相意欲將其安排至戶部,或是此番征討一事要提上朝廷議程。”
“如此一來,或許果真是個機會。”
李堯一個頭兩個大:“我說小蠻兒,這聽人說話,不能只聽一半,他剛才說了,一旦牽扯其中,一家老小性命不保,這說明什么,說明有可能會存在抄家滅門的危險!萬一咱倆都折進去,那老東西不就跟著咱們都玩完了?”
“老東西?”
“哦,就是我爹。”
李堯隨口一答,回應賀洛成的話。
聞聲。
賀洛成尷尬的笑了笑:“李堯賢弟還真是豪爽之人,不過此事確實是危機四伏,李犰賢弟,我想你還是好好的考慮考慮,如若不愿,你與李堯賢弟還可以在高中之后,由朝廷安排,只要是考上,左右是有官做的。”
“小蠻兒,你聽到了,咱們還是不要冒這個險的好,老東西還在家里等著咱們呢,”李堯急忙勸道。
可眼前的李犰,卻是毫無退縮之意。
于他而言,這正是一個機會。
當初他父親就是在戶部任上被迫害至死,雖然過去了十五年,但或許戶部還留有他父親的痕跡。
更何況他此番入京,本就是奔著為徐氏一門報仇而去的。
但有機遇,他又怎會錯過。
李犰微微一笑,道:“我倒是覺得賀大哥所言極是,若想往上走,就必須冒險,要想過得安逸平穩,走什么仕途?”
“小蠻兒,你決定好了?”李堯突然變得正經。
“我所走的路,從來不是平坦,而你不同,李堯,爹只是讓你考個功名光宗耀祖,將來有個可以傍身的官職,你可以走一條和我不一樣的道路,”李犰低聲提醒著他。
原本他們就不是一樣的人。
他有家業,有疼愛他的父親,而李犰所擁有的只是血海深仇,身后空無一人。
他也沒必要跟著李犰去冒險,不論進退他都還有路,可李犰沒有任何的退路。
李堯無所謂的聳了聳肩,端起茶盞將盞中茶水一飲而盡:“奶奶個球的,你都這么說了,本少爺要是再退縮,那還是不是個男人了!出來時,爹說了,不論你干什么,我就跟你干什么,哪怕是上刀山下油鍋,我李堯也跟定你!”
“少爺,您……”
老陳為之動容,眼里淚花一閃一閃的。
“少在這婆婆媽媽的,你又不是不知道老東西是個怎樣的脾氣,要是本少爺撇下小蠻兒,自個兒圖逍遙自在,老東西還不打斷我的腿,本少爺素來桀驁不羈,沒了腿,本少爺還怎么瀟灑自在,莫說本少爺養在外宅的小寶貝們,就是青樓里的姑娘們,也要因為沒有本少爺的光顧而黯然失色!”
李堯得瑟的挑了挑眉,儼然一副灑脫模樣。
見他一副不靠譜的樣子,老陳好不容易才積攢的情緒,一下煙消云散。
“少爺,您就不能讓小的先感動完?小的跟隨您這么多年,好不容易才聽到你說出這么一番慷慨即揚的話,結果這還沒到一刻……”
“行了行了,別絮叨了!”
李堯猛地站了起來,朝賀洛成拱手,鄭重道:“賀將軍,他日到了京都,還請多多關照,若是將來有什么做得不對的地方,請將軍不吝賜教。”
“該是如此,此番入京,不論二位賢弟有什么需要愚兄的地方盡管開口,既然結拜為兄弟,就當兄弟齊心,哪怕前方有艱難險阻,愚兄也定與二位賢弟一同去闖!”賀洛成一字一頓,鄭地有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