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您這口味……還真是一點沒變……”
孫祖佑捂著嘴,生怕自己一個沒忍住當成吐了出來。
京都城內,人盡皆知。
褚時玉喜好女色,對中年婦人情有獨鐘。
可哪曾想,這褚時玉居然會對一個人老珠黃的老鴇動情,還在青樓門口拉拉扯扯,全然不顧禮法。
這也讓原本對褚時玉產生了些許敬畏和恐懼的孫祖佑,一時間打消了念頭。
這樣一個行為孟浪,與市井無賴別無二致的人身上,又怎么可能會有帝王之氣。
褚時玉擺了擺手,示意那老鴇退下:“舅舅,這事兒你可千萬不要和父皇說,要不然父皇又要找我到御書房一番訓斥,孤也就剩下這點嗜好,舅舅可得為孤瞞一瞞。”
“說句實話,孤對皇位不感興趣,若非先帝爺臨終囑托,孤倒是樂做一個閑散王爺,衣食無憂,富貴終身,豈不快哉?當太子,做皇帝,還要管這天下大事,外敵來了,還得想著如何御敵,這事兒孤是一點也不想去管。”
這么一番明白的話,反倒讓孫祖佑心有顧忌。
天底下,誰人不想當太子,誰人不想君臨天下。
他若不想當太子,又如何守著這位置整二十年?
孫祖佑笑著附和:“殿下何須有此顧慮,殿下他日如若登基稱帝,自有文武大臣為殿下出謀劃策,為殿下排憂解難,下官盼望,殿下有朝一日能夠君臨天下……”
“你這話孤可不愛聽,行了行了,每每提及此事,總是能引來你一堆的話,聽得孤一個頭兩個大,走了,”褚時玉不耐煩的擺了擺手。
看著褚時玉離去的背影,孫祖佑思緒萬千。
一旁。
提著大包小包的管家白相宇,見孫祖佑心事重重,心生詫異:“相爺,這太子殿下今日這番話可以說是明白,這些年他所作所為也足以證明他此言非虛,如此豈不更好,太子無意帝位,正好把位置空出來,讓咱們燕王殿下坐。”
“如若真這么容易讓燕王殿下成為太子,本相這么多年也不至于如此操勞,何況,就算太子被罷黜,還有齊王、秦王、越王,日后怕是還有楚王、高陽王等諸王!”
孫祖佑長嘆了一聲,面色凝重:“圣上多子,燕王多對手,如若燕王殿下不能將這些威脅鏟除,將來必定會被這些威脅侵害!為了燕王殿下能夠在將來安穩的坐上那個位置,本相更應該全力以赴,為燕王殿下掃清一切障礙!”
“可這王驍……”
白相宇欲言又止。
如今的王驍并無勢力,莫說是孫祖佑,就是隨隨便便一個七品芝麻官,也能將他拿捏得死死地。
可偏偏,孫祖佑卻對他顧慮重重。
就在他上轎剎那。
李犰的身影卻悄然出現在斜對面的茶樓之上,正悄然注視著那頂遠去的轎子。
在他身后,青嵐時不時觀察著他,卻是一言不發。
“青嵐姑娘,太子殿下似乎對孫祖佑很是警惕,這些年來,孫祖佑可曾對太子做出過什么不敬之事?”李犰背手而立,突然問道。
聞聲。
青嵐有一瞬的訝異。
“如果你不便回答,可不答。”
未等青嵐反應,李犰回眸看了她一眼,隨意坐在椅子上,凝視著面前被他打得瑟瑟發抖躲在角落里的李堯。
這一出青樓,李堯就一溜煙功夫鉆進了茶樓。
正好被追來的李犰堵在茶樓之上,好一番教訓。
青嵐猶豫了片刻,躬身低聲說道:“回公子,孫右相這些年來對太子殿下并無不敬,只是孫右相時常因太子殿下混跡青樓,在朝堂之上彈劾太子殿下。”
“僅此而已?”
“公子想聽什么?”
青嵐微微抬眸,眼神里閃過一抹探究。
李犰端起茶盞抿了一口茶水,沉聲道:“孫祖佑是燕王親舅舅,是燕王強而有力的幫手,太子常年霸占太子之位,讓燕王無法上位,孫祖佑豈是簡單的彈劾太子行為舉止不當?再有,據我所知,先帝爺曾留給太子一些能臣,時至今日,這些人或是被貶,或是被殺,這些人出事,又是否與孫祖佑有直接的關聯?”
“有!”
青嵐不假思索回應道。
聽著兩人一問一答,李堯只覺得云里霧里。
這李犰剛入京都城,如何對以前的朝局這么清楚?
還有!
這青嵐不是燕王的人嗎?
李犰當著她的面問出這么一番話,難道他就不擔心,青嵐轉頭就告知燕王,引來燕王對他生疑?
不僅如此,他明知道李堯與太子褚時玉接觸,可時至此刻卻是不聞不問。
“近年來,住在靜心居的人,皆是為燕王辦差,可他們卻無一例外死于非命,這是何故?”李犰緊接著問道。
一聽這話。
李堯頓時來了興致,也顧不得害怕,豎起耳朵生怕漏聽了什么關鍵詞。
青嵐回應道:“燕王殿下對身邊的人要求極其嚴格,凡是不忠誠之人,皆被燕王無情拋棄,長史李橋卻有不法之事,然這并非李橋被抓之重要原因,在太子殿下發難之前,燕王就已經發覺,李橋與秦王往來頗深。”
“李橋在被送至京兆府之時,已經是口不能言,手不能寫,目不能視,與廢人無異,不僅李橋,其余背叛燕王之人,皆被嚴懲,無一例外。”
明面上仁德的燕王褚時佑,暗地里卻是一只魔鬼。
李堯感慨萬千:“這燕王,也太歹毒了!小蠻兒,你怎么就選了這么一個人輔佐,萬一有朝一日,他對你失去了興趣,以為你對他沒有了利用的價值,又或是其他皇子對你使手段,讓燕王誤以為你與他們有往來,燕王豈不是要……”
說著,李堯欲言又止,警惕的望著青嵐。
察覺到他眼神里的異常。
李犰淡聲道:“在青嵐姑娘面前不必遮掩,我相信青嵐姑娘絕不會對我二人不利。”
聞聲。
青嵐心里有些震驚,面上卻是淡然:“那倒不盡然,奴婢是燕王殿下的人,對燕王殿下效忠,如若二位公子做出對燕王殿下不利的事,奴婢定會向燕王殿下稟報。”
“我信你,不會害我。”
李犰聲音低沉,眸中卻是異常的堅定。
一句話,讓青嵐有些不適。
似乎自從李犰見到她第一眼起,就對她與其他下人不一樣。
如今更是毫無遮掩,表現出了對她的信任。
可在這之前,青嵐一直隱藏極好,就連與她同處一屋檐下的張二牛等人也未曾發現端倪。
青嵐緩了緩神,故作淡定:“李公子這話何意,奴婢聽不懂。”